硝煙與奶糖 22心疼我?
22心疼我?
林楓這種人不能說非常惹人討厭,但實在無法讓溫存喜歡。他是在以一種想當然的方式去理解談戀愛這個事兒,他在心裡提前期待了一種想象中的愛情,把它無限美化,對它加之無限的期待與憧憬,所以他也理所當然地美化了心目中喜歡的那個人。
在他的心裡,溫存作為符合他想象中美好的戀人存在,他去追求,成功,兩人甜蜜相處……一切都應該符合他想象中的發展。
所以當他發現他壓根就追不上,直接破產在起步階段時,他便感到了無比的挫敗,不能接受。
這樣的人很容易陷入瘋癲,也必不可能有什麼順遂的戀情。因為另一半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憑他心意捏造出來的虛擬角色。兩人相處時會逐漸暴露出越來越多的缺點,他會發現他喜歡的人處處不符合他的期待,他會越來越不滿。他甚至會覺得對方變了,變得和一開始不一樣了,殊不知從一開始,一切就都是他的想當然。
在想到這一點之後,溫存便覺得,哪怕是有意想和林楓試試的人,都應該心生警惕,心生懼意。
他不敢想象以後和林楓談戀愛的人會有多累,好好的情侶逐漸走向怨偶的末路,這不是憑一張帥氣的臉就能救回來的。
井雨:“存仔,你是不是困了?”
他們三個人裡,溫存的體質毋庸置疑是最差的,所以平日裡也都是他們照顧他更多。
溫存點頭。
“有點兒。”
劉凱樂:“我送這傻子回學校,老井你送存仔回家。”
溫存:“你一個人可以嗎?”
“存仔你變了。”
“啥?”
“你以前從不會質疑我這個一米八六塊腹肌的猛男,自從你見過了更強壯的猛男室友之後,你開始瞧不起我了。”
溫存:“……”
井雨就嘎嘎樂,說沒有左瞰臨也照樣瞧不起你,細狗。
“你說我細?來來來,你摸摸爺細不細,你過來好好摸摸。”
溫存:“……”
“要不要b臉,想占我便宜?”井雨往後躲,“彆摸了,今晚來我宿舍,直接去我床上撅著,爺今晚就狠狠寵幸你,讓你看看不細的什麼樣兒!”
“笑死,我去你宿舍撅起來的也是你!”
溫存忽然就開口:“我也想摸。”
一瞬間倆人都愣住了,就連林楓都驚悚地看向他。
溫存看向劉凱樂:“我能摸一下嗎?我想看看有多粗。”
“臥槽?!”劉凱樂一臉天崩地裂的神情:“不是,存仔,存哥!您鬨哪樣?”
井雨笑的差點背過氣去。
“讓我摸一下。”
溫存說著走過去,劉凱樂拽著林楓連連後退,“乾什麼乾什麼!你倆串通好的是不是?!存仔,井兒子許了你什麼好處?你不能幫他對付我!”
溫存有些遺憾作罷,他是真的很好奇。好奇是不是左瞰臨太逆天,還是說其他男性裡那種規模的也屢見不鮮。
可惜劉凱樂不給他驗證的機會,趕緊拉著林楓跑路,跑之前還罵罵咧咧說井雨不做人,帶壞他的純潔好友。
井雨純純被按了一腦袋無妄之災,也不惱,“這廝肯定以為是咱倆想出來對付他的新招數,媽的,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的,不愧是你啊存仔,笑死我了,你沒看他剛才那表情,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我真該拍下來!”
兩人一起往溫存的小區走。
井雨:“今天的事兒太凶險了,誰能想到他這麼癲,實在不行你找左瞰臨學幾招防身術吧?要不是你一直對他有警惕,再加上有那瓶消毒液,你可能真就被他占便宜了。”
“如果你不好意思開口,哪天有時間我和大凱一塊過來找你們。”
和他們這群老爺們相比,說句不太好聽的,溫存的長相過於張揚漂亮,男人一旦用上了“漂亮”二字形容,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脆弱。更何況他身形又纖瘦,很容易被覬覦。
隻是沒想到他們存仔是不是魅力升級了,連林楓這種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人也能對著他發癲。
“嗯。”
溫存一邊應著,一邊回頭看了眼。
現在快到晚上十點,回小區這條路實際上燈火通明。但有人跟蹤那種感覺又出現了,等溫存回頭看去,又什麼都沒發現。
也不知道那人是太高明還是太謹慎,或者今天有井雨一起,對方有所忌憚。
溫存不是托大的人,直接就把有人可能一直在跟蹤自己的事和井雨說了。
“臥槽!”井雨很震驚,“接下來我和大凱晚上送你回家,正好我倆整天也閒,吃多了順道消食。”
“謝謝,老井。”
“甭客氣。”井雨也跟著他分析:“沒發生的事報警應該沒用,我和大凱跟你一起,就算他想做什麼也得掂量掂量,等過一段時間他看沒戲估摸著也就放棄了。他要是還不識相的話,老子就把他揪出來,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而且溫存還是個男的,隻是懷疑跟蹤,那些懷疑有人要殺自己的,還被人說是有被害妄想症呢。但井雨當然不會質疑溫存。且不說他們相信溫存的人品,就說之前中學時期,他們就見過各種為了溫存扭曲發瘋出醜的神經病。
井雨跟著溫存一路來到單元門樓下,他本打算上去坐坐,但看溫存已經很累了,他要是上去溫存還得招待,就找了個藉口溜了。
溫存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看到井雨的身影走出小區消失不見,他在三個人的討論組艾特兩人,發了謝謝。
他想著找機會請這倆人吃飯,或者幫他們點彆的忙,他倆都不缺錢,而且都比溫存有錢的多,他們之間一向不談金錢上的往來。
井雨:甭客氣
井雨:圖片
井雨:路過的這檯球廳真不錯,突然想起來之前有個人給過我這裡邊兒的會員,哪天咱們進去玩玩?
大凱:老井你這不對啊,你為啥才提這事兒?
大凱:溫存,仔你到家了嗎?
溫存:到了
井雨:因為這裡麵有風月場所,我不感興趣
大凱:?本來我也不感興趣的,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很想去了!
井雨:男風,老闆是個gay
大凱:?????
溫存:?虞誠說風雲的老闆和左瞰臨是朋友
井雨:我找人打聽過,他們算是昔日戰友,但不在一個體係,風雲的老闆一直很崇拜你室友,要不是因為受傷回家,做夢都想去你室友那裡當他手底下最耀眼的兵(原話)
大凱:666
溫存:受傷回家?
井雨:他們隸屬於特殊部門,具體資料全是機密,哪怕我動用我家的力量也查不到,這些還是那老闆親口說的,他隻說自己受了槍傷,傷到了腿部神經,沒辦法出任務了。如果還想留在基地,就隻能改文職。他說那還不如讓他直接死了,他就回家來享清福了
大凱:插句題外話,我隻想知道他的性取向和他的工種有沒有關係
井雨:這個不清楚啊,不過他們基地女的很少,有也是醫生或者文職類的,那些男的黑天白天在一塊,產生點感情也不奇怪
大凱:本來挺喜歡風雲的
大凱:這下更喜歡了
井雨:靠,傻逼
井雨:風雲我倒是進去過一次,隻有一個區域是那種地方,其他區域現在已經成了那些二世祖談事的固定區域
大凱:你不也是二世祖嗎?
井雨:你懂二世祖是什麼意思嗎?文盲
大凱:難道不是指你這種不學無術猥瑣下流的混蛋嗎?
井雨:晚上你在宿舍彆鎖門,咱倆練練
大凱:我笑死,你那個小身板還想跟我練練,你不如把屁股洗乾淨,來讓你爹我用用
井雨:我到你宿舍樓下了,我記得上次去看見違規電器了,小火鍋是吧?我現在離宿管阿姨就5米
大凱:臥槽!彆介老井,那是孫陶的不是我的,他五一回家就拿走
井雨:不管
大凱:一個月星巴克
井雨:我二世祖缺這個錢?
大凱:你媽的,你上來!老子不乾的你嗷嗷叫!
他倆鬥嘴,溫存沒再摻和,關了手機,上電梯上樓。
他站在門口,沒有馬上開門進去,在整理心情。
傍晚戲弄男人的那一幕又重新回想起來,但多少被林楓影響了心情。
溫存承認自己做不到經曆過一場風波之後還能當作無事發生,他需要花費精力去平複。
他想著,就算男人要懲罰他也認了,哪怕把他按在沙發上對他做任何事,他都不會反抗。
他甚至在幻想左瞰臨會對他做什麼,會打他還是……以牙還牙,如果他求饒會不會放過他,男人會不會把他欺負哭。
溫存歎了口氣,不能每次都那麼輕易哀求他的,那樣他的求饒就不值錢了。那樣等他真正惹怒左瞰臨的時候,他做什麼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溫存用鑰匙開門進去,客廳裡開著燈,但一片寂靜。
往常這時候他從圖書館回來,男人通常都會待在客廳,坐在沙發上,要麼看電視,要麼忙著連電腦。他總能感覺到一種“家裡有人”的溫馨感。
又出門了嗎?
他居然感覺到了一絲失落。
不對……
溫存猛地皺起眉,他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溫存神色嚴峻起來,他關上門,衣服也來不及換,就去敲左瞰臨臥室的門。
“進。”
裡麵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溫存心一緊,輕輕推門進去。
臥室很暗,有一處來自蠟燭的光芒在跳躍,他聞到了比衣服上還要濃的茶香味,他意識到那是香薰蠟燭,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光源。
蠟燭的燭芯應該是木質粗芯,跳躍時有劈啪聲,像是篝火燃燒的聲音。
從影影綽綽的燭光裡,他看到一張灰色的大床上坐著人——男人倚著床,沒玩手機,就隱在黑暗與寂靜中,像是蟄伏的野獸,連舔傷口都那麼悄無聲息。
“你、受傷了嗎?”
溫存的聲音很輕,有些乾澀,似乎是怕驚擾了野獸。
“怎麼會這樣?”溫存愣神幾秒,又說道:“你受傷了嗎?”
他想靠近又不敢,隻能站在那兒,看起來呆呆傻傻。
他的背後是門透出來的光,他的正臉有燭光跳躍上去,精緻漂亮的臉蛋如同要與火舌共舞一般,顯出幾分莫測的妖異。
“小鼻子這麼靈?”
如果不是聞到血腥味,男孩不會來敲他的門。
“為什麼會受傷?是做任務受傷的嗎?”
左瞰臨似乎是笑了一下,“過來。”
溫存走過去,站在了床邊。
“再過來點兒。”
溫存身體微微前傾,猛地,被男人長臂一伸拉了過去。
“衣服!”溫存說:“我外套還沒脫。”
“那就脫了。”
溫存默默把外衣脫下去,剛脫下來就被男人一把扯過,往他身後一扔,扔到了地上。
溫存:“……”那是你的外套。
“我裡麵的衣服也是臟的。”反正不適合上男人的床。
“那就也脫了。”
“我裡麵沒穿。”
“你還想穿什麼,胸罩嗎?”
“你!”溫存臉一熱,“我走了!”誰管你受不受傷!
他轉身作勢要走,沒能得逞,被男人拉著胳膊拽回去,跌坐在床,“喂!你的傷!”
“嘖。”左瞰臨把他摟進懷裡,溫存不敢掙紮,怕牽動到傷口,他還不知道男人傷在哪。
左瞰臨就摟著他,沒有彆的動作。
溫存聞到了更濃的血腥味,他呼吸有些急促,覺得胸口發悶,心臟發緊。
“疼嗎?傷到哪了呀?”
“胳膊,小傷。”
小傷為什麼縮在臥室裡呀。
溫存愣了愣,難道是怕嚇到他嗎?
如果不是他在客廳就聞到了氣味兒,他不會來打擾左瞰臨,更不會發現他身上的傷。
“為什麼會這樣呀?”
左瞰臨摟著他的那條胳膊是好的,似乎是懶得說話,又耐著性子回答:“堵一批貨,他們人多,就麻煩了點兒。”
“去醫院檢查了嗎?不會是你自己包的吧?傷到骨頭了嗎?唔唔……”
男人的耐心似乎告罄了,把手指塞進他嘴裡,話不客氣,但語氣一點也不衝,反而帶著淡淡的笑意:“廢話這麼多呢,嗯?”
溫存還要說話,左瞰臨就把手指伸到裡麵去,攪和他舌頭,用彆的手指捏住他的臉不讓他躲。溫存用牙齒咬他他也像感覺不到疼一樣。
溫存又不敢推他,怕碰到他的傷口,就這麼被強行摟著擺弄半天舌頭,口水都流出來了。
左瞰臨把手指抽回去,“沒傷到骨頭,皮外傷。”
溫存大口呼吸著,想起男人身上那些大大小小新新舊舊的疤痕,忽然就生出種非常非常難受的感覺。
這感覺對他而言無比陌生,是第一次出現,他不知道這就是心疼,他以為……他沒有以為,他不知所措,他隻知道自己不希望左瞰臨受傷。
他把頭埋在男人的胸口,悶聲悶氣地問:“你經常受傷嗎?”
左瞰臨是個人精,哪能聽不出小孩兒的心疼,但這事兒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說經常,隻會惹得小孩兒更心疼,他說不經常,那是騙孩子,溫存這小孩兒機靈著呢,估計不能信。
所以他沉默了。
但有時候沉默就是一種回答,溫存癟癟嘴,隻覺得胸口又悶又酸脹鈍痛,“能不受傷嗎?”
話說出去,他就意識到有點蠢,但沒辦法,他沒有更好的語言可以替換。
唉。溫存,你太蠢了。
左瞰臨沒回答他,伸手捏住他下巴,“心疼我?”
溫存沉默了,他甚至覺得有點生氣,因為男人這玩世不恭的態度,就好像身體不是他自己的,受了傷他也不會疼一樣。
“我以為你退伍了就不用出那些任務了,井雨說你來自特殊部門,你的任務一定很危險。”
“彆怕。”左瞰臨說:“今天事情特殊,不會經常發生。”
溫存大聲反駁他:“那不代表不會發生!”
左瞰臨沒說話,伸手摸了摸溫存的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和你喊的。”
“嗯。”
“你是不是根本就沒退伍?”
左瞰臨:“我們沒有退伍的說法。”
“什麼意思?你們要乾到死?黑奴嗎?!”
“為誰賣命也不能強製乾到死吧!更何況你的工種還這麼危險!”
左瞰臨差點笑了,說道:“冷靜點。”
“我挺冷靜的。”溫存低聲且憤憤地說:“他們就是看你好用,才捨不得放你回家享清福,恨不得壓榨儘你最後一點價值。”
“溫存。”左瞰臨止住他的話,“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我們想離開隨時都能離開,隻需要寫一份請辭報告。”
“我今年不到27,總不能回家養老。”他伸手去捏溫存的臉蛋,“我答應你,以後不接這麼危險的任務。”
溫存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對男人提任何要求,但男人沒質問他,隻是安撫他,沒有說多餘的話。
“傷口要換藥嗎?要複查嗎?是什麼傷?打破傷風針了嗎?左哥,你會對我說實話的吧?”
他手扣在男人的胸膛,盯著他的眼睛看。
蠟燭還在劈啪劈啪的燃燒著,男人的雙眼在燭光的暈染下有種異樣的柔和,像被陽光照耀的深潭,從冰寒中難得醞釀出一絲溫暖來。
溫存默默看著他,在這無聲的沉默流淌中,有莫名的情緒滋生於他心底。
他聽到左瞰臨說:“明天換藥加複查,槍傷,打針了,對你說實話。”
溫存閉了閉眼,鼻子一酸。
左瞰臨悶聲低笑,笑聲從喉嚨裡溢位來,胸膛震動,看著溫存,有點新奇。
他被不少人關心過,戰友,醫生,被他拯救過的民眾,自然也少不了仰慕他的人。
他從不缺關心和牽掛,他甚至有無數願意為他赴死的人。
但眼前的小孩兒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小孩兒很懂事,也很真摯,他有一個異常純淨的靈魂,讓左瞰臨甚至不忍心去觸碰。他的心疼都寫在臉上,寫在那直白的語氣裡,寫在緊蹙的眉心裡。而那18歲少年的成熟與稚氣混合的隱忍撲麵而來,讓左瞰臨差點就招架不住。
想就在這裡,在他的床上,在猛獸自己的領地巢xue,把人圈在身底下,用一隻胳膊把他箍緊,徹底占有他。
他用這條沒有受傷的胳膊箍住溫存的腰。
少年的腰很細,甚至有些軟,隔著一層單薄的衣服,左瞰臨忍不住用力捏了一把。
他能感覺到手裡的人兒顫抖了一下,但沒躲,也沒出聲,就乖乖在他身上趴著,像個明擺著要安慰人的小獸。
他聞著溫存身上那股屬於他的溫軟的體香,口乾舌燥,竟萌生出聞到甜味的錯覺來。
他那一向乾巴巴索然無味的腦子裡居然蹦出一句和從前的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處的話——
溫香軟玉在懷。
多新鮮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