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與奶糖 04嫂子再見！
04嫂子再見！
新居所上課的第一天，8點的課，溫存特意定了六點半的鬨鐘，儘管從這裡到具體上課的教室20分鐘綽綽有餘，他還是有備無患早起。
用了整整半小時才收拾好自己，洗完澡，他穿了一身新衣服走出去，左瞰臨已經回來了，正站在飲水機前，身上全是汗，一看就是剛運動完。
溫存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兒很濃，但莫名的，他好像能聞到左瞰臨身上的汗味兒一樣，而且他並不討厭。
“昨天……咳。”
溫存猶豫了一會兒，看到男人幾乎沒耐心的眼神才心一橫加快語速：“昨天謝謝你送我回來把我安全送到家額送到床上那個是你給我脫的衣服嗎？”
這一連串的炮語連珠成功讓左瞰臨握著玻璃杯的手頓了下，男人嗓音被水滋潤過，有種比往日更甚的醇厚感：“怎麼？”
啊？
什麼怎麼……
“是……你給我脫的衣服嗎？”
“是會怎樣？”
溫存抿了抿唇，是也不會怎麼樣……
但起碼給他留一件內褲吧！他不想被左瞰臨看到那裡，因為他們兩個之間差太多了，他多少還是有男人的尊嚴的！
“被我看光，難受了？”
溫存嚥了口唾沫，覺得自己接不上話。
“你挺白的，不難看。”
這已經是調戲了！
溫存看著他，眼裡逐漸湧現出憤怒。
“生氣了？”
溫存沒說話，還是瞪著他。
“嘖。”左瞰臨哢噠放下水杯，一步步走過來，直到把溫存逼在貼牆的沙發裡，膝窩受力，直接坐下了。
男人雙手環臂，一雙標致銳利的雙眸宛若深譚，忽然就迸出戲謔之色，聲音懶散：“怕什麼，像個兔子。”
“我不是兔子。”溫存自以為很淡定地和他強調：“不要這樣形容我。”
“白兔子，全身都很白。”
溫存臉色一變，手抓緊沙發，聲音裡帶上了怒意：“請不要這樣說！”
“被看光的白兔子，腰還很細。”
男人近乎調戲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侵略性，和溫存後半夜那個離奇荒誕的夢詭異地融合在一起，他再也坐不住了，騰地起身，快步把腳擠進運動鞋裡，鞋幫沒提上就開門走了出去！
然而他關門聲音卻一點也不重，和氣勢洶洶的架勢毫不匹配。
左瞰臨回想了一下小兔子剛才那一身，應該是沒帶鑰匙？
昨晚他確實是抱溫存從車上下來的，這大概是他唯一主動做的事，畢竟司機師傅不等人。
這孩子喝多了隻是看著乖，實際比他想的黏人，抓著他衣服不撒開，像是怕被家長弄丟的小朋友。
他忍著不耐把人一路抱回家，脫了鞋，把人扔到床上，感覺不會因嘔吐被嘔吐物嗆死之後關門就走了。
過了一陣子他不放心人一點動靜沒有，又進去看了一回，發現滿地衣褲亂飛，這孩子赤條條蜷縮在床上，被子和衣褲都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
他順手把地上的布料全撿起來放到該放的地方，被子包住那孩子之前，他大概是迫不得已看了一秒。
一秒，能看到個幾把，蜷縮著，幾把都看不到。
羞成這樣，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把他怎麼著了呢，大清早，紅著一張臉蛋子質問自己，真當自己沒火氣麼。
熊孩子。
——
“存仔，怎麼了這是？宿醉沒醒嗎？”劉凱樂連著打了兩個哈欠，“他媽的我都不知道我哪來的意誌力，喝完酒還能來早八，他們應該知道的，名校也有廢物，也有曠課黨，所以我為什麼要來呢？”
溫存沉默了一路，倒是沒當時那麼氣了，“你覺得左瞰臨那個人怎麼樣？”
“左誰？哦哦，你那個帥比酷哥室友？”
溫存不滿，“你居然能給他套兩個字首。”
“事實嘛。”老師進來，劉凱樂壓低音量，“他應該二十好幾了，比咱們大不少，一看就不是一路人。但服務員就太扯了，不過我也看不出他像什麼，老井懷疑他是健身教練，我看不像，我接觸過的那幾個健身教練根本沒他爺們兒。”
“說實話見到他人之後，我覺得他能來咱們飯局都挺意外的，我本來以為也是咱學校的學生纔想著邀請。”
“咱學校一些博士生比他還大呢。”
“那不一樣，大學沒校服，判斷身份全靠氣質，他那個氣質哪兒像學生？這幫學生跟冤種似的，一個個要麼傻不楞疼要麼奮發圖強，那老哥……嘶，難說啊。”
“什麼難說？”
“我有個堂兄，是特種兵退役，他有點給我那種感覺，但我堂兄沒他酷，也可能是他身材太好，哈哈，說不定他是基地的呢——到！”
接了老師點名之後，話題被岔開，劉凱樂問：“咋了存仔，你倆相處好嗎？”
溫存平平靜靜說：“就那樣子。”
劉凱樂稀奇：“我以為你會誇他。”
畢竟溫存可是眾多人心目中小天使白月光一樣的存在，從不嚼人舌根揭人短處，分寸感掌握的遠超同齡人。
溫存沒表態，想起早上男人惡劣的戲耍，他實在誇不出來，最多做到不罵。
清早的插曲讓他忘了自己原本的計劃，他本來打算問男人要聯係方式把錢轉給他的。
下了課，溫存和劉凱樂並肩往外走。
劉凱樂：“網咖去嗎朋友，雲頂。”
“我去圖書館。”
“我和老井約了遊戲，咱倆就此分道揚鑣？”
溫存點頭，倆人剛要散夥，就見一個男生走過來，手裡還拿著和他們一樣專業的普心，以及提著兩杯奶茶。
劉凱樂湊過來，一副看好戲的口吻：“這男的大三的，校草榜上有名，嘿，他要乾嘛？”
“溫存你好，我叫林楓，楓葉的楓。”
溫存禮貌點頭：“學長好。”
“你認識我？”男生目露驚喜。
不認識，是劉凱樂剛才說的你大三。
“學長有什麼事？”
林楓：“你喝奶茶嗎？你們……”他這纔像是剛看到劉凱樂。
“喝呀！”劉凱樂主動接過奶茶，“不過存仔不喝，咱倆一人一杯吧？謝謝老哥款待！”
林楓愣了下，然後點點頭，“好吧。”
他看向溫存：“我找到了大一時期的書，裡麵有一些老師講過的重點，希望對你有幫助。”
溫存：“這怎麼好意思，學長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我不用。”林楓笑道：“考研有專攻材料，溫存，如果它對你有用，我很開心。”
溫存猶豫一瞬，把書接了過去。
林楓看他拿了書，衝他揮揮手，轉身就走了。
劉凱樂看著他的背影，看了眼手裡的奶茶，“好家夥，這個段位高啊。一句廢話沒有，獻完殷勤就走。我說存仔，這都第幾個了，再這麼下去，你的男追求者數量要超過女的了吧？”
沒等溫存說話，他又說道：“不過也正常，你這張臉太漂亮了，比那些女生都漂亮，女的追你還得跟你爭奇鬥豔的，倆人走一起那壓力她們可頂不住。”
“哈，這跟漂不漂亮沒關係，女生也看不上我。”溫存翻開書看了看，“這是新的。”
“啥意思？”
“新書，沒什麼磨損痕跡，重點也都是一起畫的，雖然很詳細，但你看，通過筆觸的流暢度和走向能看出來，下筆的時間很連貫，一氣嗬成沒猶豫。”
劉凱樂：“哦豁。”
溫存：“他應該是又買了一本，照著自己的老書一口氣畫完的。”
所以並不是考研用不上，專業課上學過的知識哪有用不上一說？
“哇那這男的可以啊。”劉凱樂：“要不要考慮？你一直單著，咱哥們都不知道你具體什麼性取向。”
“我自己也不知道。”溫存忽然看向劉凱樂：“奶茶好喝嗎？”
“啊？還行吧。”劉凱樂說：“不過我覺得太甜了，三分糖就夠了。”
溫存把書塞到他懷裡，“拿人手短，你給人送回去吧，我不需要這個。”
“啥？你不用嗎？”劉凱樂：“那你為啥剛才接下來了。”
“當麵拒絕拉仇恨。”
劉凱樂瞬間領悟，以前確實發生過溫存拒絕人之後被恨上的糟粕曆史。
b大是全國有名的名校，校園範圍很大，圖書館往來的學生絡繹不絕。他在閱覽室看期刊看到中午，去食堂吃飯，下午按部就班上課，結束後又來看書。
來學校一學期，他甚至沒有走遍整個校園，但圖書館、教學樓和兩點之間最近的一個食堂，是他最熟悉的幾處地點。
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他沒有娛樂活動，也沒什麼社交，偶爾會有幾個從他要微訊號的人，他提供了二維碼，但一個都沒有加。
大學沒有晚自習，他通常待到晚上九點就會往回走。
b大校園內外一片燈火通明，晚上同樣有很多學生進出，娛樂消遣，熱鬨比白天更甚。
溫存再一次慶幸小區離學校很近，可以讓他出了校門走上十幾分鐘就能舒舒服服到家。
溫存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又繼續往前走。
剛纔有一瞬間，他感覺好像有人跟著他。
這應該是錯覺，周圍人來人往，就算真有壞人，他隻要大聲呼救，第一時間往人多的地方跑，想來對方也不會如何。
分析歸分析，他還是加快了步伐。
到家後，他纔想起自己走的匆忙沒拿鑰匙。
敲了敲門，沒人給開。
左瞰臨雖然……但不至於不給他開門吧？
溫存遲疑一會兒，從許喆要了他的聯係方式。
房東許喆：他應該是在上班呢，就在樓下檯球廳
溫存：好。
房東許喆：你和他相處咋樣？他這人不愛說話，倒是沒彆的毛病。
溫存扯了扯嘴角。
溫存：挺好的。
他隨口敷衍幾句，下樓去檯球廳。
房東人很周全，把電話號和微信都給了他。
他沒加微信，通過電話號查到了左瞰臨的支付寶，把烤肉錢轉過去，又打了電話想確認他在哪。
左瞰臨接電話比他想象中快，散漫的聲音：“嗯？”
“我是溫存，請問你在哪裡，可以告訴我嗎？”
“想我？”
“……”溫存：“我沒有鑰匙。”
風雲門口。
這是個裝修非常氣派豪華的檯球廳，有好幾層樓，消費也很高，以往溫存不會關注這種檔次的門店，也壓根不會進去。
他剛走進去，就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迎過來，“先生有預約嗎？是包廂還是宴會大廳？請出示一下您的會員卡。”
溫存：“……我找人。”
“先生要找誰呢？”
“左瞰臨。”
他說完這句話，頓時察覺到服務員態度變得恭敬起來，對他的目光帶上了隱晦的打量：“左哥在二樓大廳，您跟我來吧。”
溫存踩著旋轉樓梯上了二樓，才發現檯球廳室內比他想象中還要寬大豪華，和他印象中尋常的檯球廳截然不同。
“喲，哪來的小美人？”
“吳少。”
“你下去。”
“吳少，這是左……”
“滾下去。”
服務生轉身下了樓。
溫存：“……”
什麼，什麼奇怪劇情？
“我以前沒見過你。”
眼前二十多歲端著高腳杯的男人打量溫存，目光有些肆無忌憚，“學生？”
溫存沒說話。
男人笑了幾聲，忽然就湊過來，手腕一抖，把酒杯裡的酒灑在了自己的白色西裝上，然後浮誇地說道：“哎呀，你撞到了我，弄臟了我的衣服，你說該怎麼辦吧？”
溫存心裡翻了個白眼，擡頭看了眼天花板：“調監控。”
男人笑道：“監控壞了，我還能找到幾個人證。”
溫存皺起眉：“你想怎麼樣？”
“給我聯係方式，陪我吃飯，陪我徹夜長談。”男人走近他，語氣曖昧：“或者，每個月都來陪我，價錢你隨便提，如何？”
“不。”
“不同意？你是什麼明星？就算是明星老子也他媽睡過好幾……左哥。”
鬨哄哄的大廳頓時安靜下來。
左瞰臨手裡捏著煙，幾步走過來，“怎麼個事？”
一旁有人語氣揶揄：“左哥，濤子想泡這個學生。”
煙味飄過來，溫存皺了下眉。
左瞰臨隨手把煙掐了，指尖一點，就這麼直接投進了這二世祖的酒杯裡，“戴他媽的口罩也能讓你發/情？”
四周傳來鬨笑。
吳濤被諷刺也不生氣，嘿嘿道：“左哥，我看人準，他肯定是個美人。”
一邊有人附和：“濤子下邊那兒有尋獵導航，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又是鬨笑聲。
“讓小美人把口罩摘下來！摘下來！”
溫存看向左瞰臨，眼睛看著他，把口罩摘了下來。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傳來吸氣聲和竊竊私語聲。
“濤子這導航……牛逼。”
吳濤更是眼睛都直了，“這是個大、大美人！”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摸溫存的臉，突然就“嗷”一聲叫起來。
左瞰臨目光零散地看了眼四周，鞋踩在吳濤鞋上麵，“都挺閒，光腚繞小區跑十圈？”
沒人敢說話。
眾目睽睽下，左瞰臨掏出鑰匙，“沒你那把靈敏，插進去轉一圈之後向下摁半秒。”
溫存接過去：“我開了門給你送回來。”
“不用，我快下班了，給我留門就行。”
“好。”
眾人震驚地看著溫存離開，等人快走出去了才徹底回神，異口同聲道：“嫂子再見！”
溫存：“……”
快跑，這裡沒有正常人！
“左哥，那是嫂子嗎？”
“肯定是啊！你沒聽都同居了嗎？”
“左哥，哪找的這麼水靈的人？”
“不愧是左哥啊，不聲不響悶了個大的！”
“左哥終於要開葷嗎？這廳子每天搭訕左哥的男男女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本以為左哥高嶺之花，原來是早就把正主帶回家養起來了！”
吳濤臉色難看無比，冷汗涔涔：“左哥，我不知道是您的人，我自罰一杯！”
“一杯？”
“三杯！”
左瞰臨擡眸瞥了眼服務生，後者會意，立刻要給他倒酒。
“等等等等！”吳濤手抖了抖，“哥，讓我、換個杯子行不？”
這裡還有個煙頭呢！
左瞰臨沒反應，吳濤朝服務生吼道：“沒聽到嗎？！”
換了酒杯，吳濤大鬆口氣，不敢再磨嘰，連續喝了三杯，酒精上頭，辣的滿臉扭曲。
這時左瞰臨才慢悠悠道：“給我道什麼歉，你要泡的是我？”
吳濤欲哭無淚，“左哥，給個機會，讓我給嫂子道歉！”
“繞小區跑十圈吧。”
“彆了吧左哥！”吳濤哀嚎，當真快哭出來了，他穿的是西裝皮鞋，就算不在乎臉皮，他這一身跑完十圈也得累個半死！
“二十圈。”
男人說話的語氣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但就是能讓人察覺到危險，如同惰怠的猛獸，懶趴趴的打著呼嚕，然而若是感覺到被冒犯，下一刻就能立馬暴起把人撕成碎片。
吳濤一個激靈，“十圈挺好的！謝謝左哥督促我強身健體！”
左瞰臨：“給我個手環。”
周圍有人把一個蘋果手環解下遞過來。
左瞰臨一擡下巴，示意那人把手環遞給吳濤：“挑顯眼位置跑，配速高於四，一秒加一圈，聽懂了嗎？”
吳濤哽咽著去跑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