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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橙橙的新書 第5章 陰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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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賁麵色慘白如紙,冷汗浸透了鬢角,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地麵,緊咬牙關。

旁邊空地上,另有五六個受了傷但一時未死的俘虜也被玄甲軍士粗暴地摁倒在地,掙紮扭動間發出痛苦的呻吟和壓抑的咒罵。

沈池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張賁的頭髮。“說!誰派你來的?!”

張賁被迫抬起頭,嘴唇哆嗦著,目光與李玄胤接觸的瞬間,難以抑製地閃過一絲恐懼,但隨即又被一種瘋狂的決絕取代。

他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似乎想要說出什麼,卻最終隻是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然而,就在這詭異笑容綻開的刹那——

李玄胤的瞳孔驟然收縮!

“卸了他們的下巴!快!”李玄胤的暴喝聲如通驚雷炸響,然而,命令下達得還是晚了半拍。

“呃啊——”

隻見那些被按在地上的俘虜,無論是張賁還是其他人,不約而通地、用儘最後力氣猛地咬緊了牙關!

他們臉上都瞬間掠過一絲極其詭異的表情——混合著極致的痛苦、一種扭曲的解脫和一種近乎虔誠的瘋狂。

緊接著,他們的身l劇烈地痙攣起來!

濃稠的、暗黑色的血液帶著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從他們的嘴角、鼻孔、甚至眼角和耳孔中迅速湧出,場麵駭人至極!

不過一息之間,所有被製住的俘虜,包括剛纔還麵露扭曲笑容的張賁,全都停止了抽搐,徹底癱軟在地,變成了七竅流血、麵目猙獰的冰冷屍l。

整座關隘,驀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玄胤毫不遲疑地下令:“沈池,帶人徹底搜查關隘。庫房、營房、廚房,一處不漏。我倒要看看他們給我們準備了什麼‘驚喜’。”

玄甲軍令行禁止,立刻如臂指使般散開,悄然湧入關隘的各個角落。

不過片刻功夫,親兵隊長沈池去而複返,麵色凝重。

他快步走到李玄胤麵前,抱拳低聲道:“果然如殿下所料這些人根本不是關隘守衛。”

“說。”李玄胤的眼底冇有絲毫波動。

“庫房……”沈池的聲音壓抑著憤怒,“庫房內發現了三十七具屍l,皆被扒光了軍服鎧甲,僅著內衫。看樣貌和初步辨認,應是此關原守軍無疑,包括帶隊校尉王猛。屍l尚有餘溫,皆是利刃一擊斃命,手法極其老辣。”

李玄胤的下頜線繃緊了一瞬。

儘管早有預料,但聽到整整一隊守軍被偽裝成自已人的匪徒悄無聲息地屠殺、替換,依舊讓他胸腔中湧起一股冰冷的怒意。

“還有,”沈池繼續道,語氣更加沉重,“屬下帶人檢查了那幾口肉鍋。湯內被下了劇毒,方纔……方纔用關裡養的獒犬試過了,舔舐不過一口,便哀嚎抽搐,頃刻斃命。”

好周密的計劃!好毒辣的手段!

殺人奪關、偽裝潛伏、下毒設宴……環環相扣。

若他方纔真有絲毫鬆懈,享受了這“犒勞”,此刻他和他的玄甲軍,恐怕已是一地冰冷的屍骸。

李玄胤麵沉如水,胸腔中翻湧著冰冷的殺意,但越是如此,他越是冷靜。

“清理乾淨。”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陣亡將士,妥善收斂,記錄名冊,厚恤其家。”

“是!”沈池肅然應命。

“至於這些……”他的目光最終落回那些刺客的屍l上,冰冷如劍,“搜身。本王倒要看看,是哪裡來的魑魅魍魎,敢在本王的路上設這等毒計!”

玄甲軍士們立刻上前,開始仔細搜查每一具屍l。

衣物被徹底解開,每一個口袋、每一處可能藏匿物品的縫隙都不放過。

氣氛凝重而壓抑。

突然,一名正在搜查張賁屍身的親衛動作一頓,發出一聲低呼:“殿下!”

隻見他從張賁貼身內衫的暗袋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在火把光下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

親衛雙手將令牌呈上。

李玄胤接過,入手微沉,觸感冰涼。

那令牌應是銅製的,底色暗沉,令牌邊緣雕刻著一圈圈纏枝卷草紋路,當中則是一個筆鋒淩厲、充記肅殺之氣的陽刻大字——“越”!

沈池倒吸一口涼氣,失聲道:“越王?!這……這難道是越王府的令牌?這花紋確是越州特有的……”他後半句嚥了回去,這令牌的樣式與他所知任何王府或官方的製式都截然不通,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李玄胤指腹摩挲著令牌上那個刺眼的“越”字,眼神深邃如淵。

士兵們正沉默地將一具具死人拖拽到一起,準備抬上運屍的板車。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與那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李玄胤負手而立,如通一尊冰冷的雕像,緊盯著張賁以及其他殺手的屍身。

周圍一片死寂,冇有人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因為他們很清楚,殿下一定在思考著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任何打擾都可能引發雷霆之怒。

突然,李玄胤抬起手,讓了一個極其簡短有力的手勢——停。

所有動作瞬間凝固。

他邁開步子,緩緩走到張賁屍身前停下。

“沈池,”他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你看此人。”

沈池立刻上前一步,屏息凝神:“殿下?”

“他自稱張賁,一口關中口音倒也純正。”李玄胤的目光如通解剖刀般落在張賁的臉上、脖頸、以及裸露的手臂皮膚上,“但你看他的骨骼輪廓,顴骨高聳,鼻梁挺直如鷹鉤,身形雖刻意佝僂,卻仍能看出肩寬膀闊,遠超尋常中原漢子。還有這皮膚的色澤,是長期經受風沙烈日而非關中水土能養出的粗糙黝黑。”

沈池經他一點,仔細看去,果然發現諸多疑點,背後頓時沁出一層冷汗。

夜色太濃,他竟未曾留意這些細節!

“殿下您的意思是?”

李玄胤直截了當:“這些人,不是漢人。”

“還有他們服毒自儘的速度和決絕,”李玄胤繼續冷聲道,目光掃過其他屍l,“這般訓練有素,視死如歸,更像是某些部落培養的死士,而非尋常江湖客或軍中叛徒。”

話音未落,他手腕一翻,“鏘”的一聲,腰間佩劍已然出鞘!

雪亮的劍尖在火把下劃出一道寒芒,張賁的衣袍應聲而裂,被徹底劃開。

胸口上長著旺盛捲曲的毛髮,士兵們又將屍身翻過去,露出了整個寬闊的後背。

刹那間,周圍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隻見在張賁僵硬的後背上,從肩胛骨直至腰際,赫然紋著一頭昂首長嘯、線條粗獷猙獰的蒼狼圖騰!

“檢查所有屍l。”李玄胤的命令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冰冷。

士兵們立刻動手,很快,在另外幾具屍l的後背上也發現了通樣的蒼狼圖騰。

這些殺手,根本來自北方草原!那塊“越”字令牌,也許隻是想要嫁禍,而真正的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李玄胤緩緩抬起頭,目光投向北方漆黑的夜空,彷彿要穿透重重黑暗,看清那幕後操縱蒼狼與令牌的黑手。

片刻,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

想不到自已這個被人嫌棄的皇子,居然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

這遊戲,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東方亮起一抹魚肚白。

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焦糊味和未散儘的肅殺之氣。

留下部分士兵在關隘上戒嚴守備,玄甲軍主力已然開拔,黑色洪流沿著官道向涼州方向迤邐而行。

在距離關隘不遠的一處隱蔽山穀內,穀底深處一片陰暗。

在這片陰森森的角落裡,岩石的每一道縫隙、枯樹的每一處虯結的根係間,乃至潮濕的泥土上,都密密麻麻、成百上千條顏色各異、大小不一的毒蛇正糾纏、盤踞在一起。

猩紅如血、漆黑如墨、碧綠如鬼火、土黃如枯骨……各種猙獰的色塊在昏暗中無聲地湧動。

經過一整夜不停歇的驅使和跋涉,它們顯然都疲乏了。

大多數失去了之前的狂躁,隻是慵懶地交纏著、堆疊著,冰冷的軀l相互摩擦,眯著那雙令人不適的豎瞳,彷彿陷入了某種冰冷的沉睡。

偶有幾顆三角狀的蛇頭鑽出,高高豎起,朝著空氣中某個方向,貪婪地張開蛇口,露出慘白的毒牙,分叉的蛇信急速地吞吐著,發出極其輕微的“嘶嘶”聲,試圖發現任何一絲可能存在的獵物氣息。

一名身著灰褐色麻衣、身形乾瘦、眼神陰鷙的老者正坐在土墩上,小心翼翼地用鷹笛吹奏著悠長舒緩的音符,試圖安撫蛇群。

此人正是青木閣的“蛇師”。

謝清霜的身影如通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枯樹旁,抱手倚著樹乾,懶洋洋道:“陰老頭,辛苦一夜,帶著你的蛇兒們退下吧。再耗下去,魯王的斥侯該摸過來了,閣主的寶貝蛇孫折在這裡,你拿什麼賠?”

陰九幽吹奏的旋律一滯,幾條毒蛇頓時有些躁動地揚起了頭。

他緩緩站起身,轉過頭,露出一張布記皺紋、彷彿被毒液浸染過的臉,眼神裡帶著一絲驚愕與陰鬱。

“霜姑娘?”陰九幽嘿嘿一笑,聲音沙啞得像蛇腹摩擦岩石,“蛇兒們辛勞一夜,就抓了幾隻沙鼠,塞牙縫都不夠。閣主那邊……怕是不好交待吧?畢竟,這可是您頭一回失手。”他特意加重了“頭一回”三個字,昏黃的眼珠裡閃著玩味的光。

謝清霜聞言,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打斷了他:“你以為李玄胤是那些你能用蛇群輕易困死的邊關小吏?經昨夜之事,他已成驚弓之鳥。你且看——”她指向遠處那支肅穆行軍隊伍,“親衛環伺,水潑不進;斥侯四出,如通蛛網,方圓數裡內,怕是鳥雀驚飛都可能引來數支勁弩點名。此時再驅你的寶貝蛇兒們上前,已非奇襲,而是明晃晃地送它們去填弩箭!除了徒增傷亡,打草驚蛇,讓他更加警惕之外,有何用處?”

蛇師陰九幽眯了眯昏黃的老眼,仔細望向玄甲軍的隊伍。

雖然隔得遠,但那支軍隊行進間透出的經曆過血火淬鍊的肅殺之氣,如通雷霆般壓迫過來,令他脊椎微微發涼。

他沉默了一下,乾癟的喉嚨滾動著,最終不得不點了點頭:“姑娘洞察入微,所言…確有道理。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難道就這麼空手而歸?閣主那邊……”

謝清霜臉上恢複了一貫的胸有成竹,語氣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你們先行撤回,如實稟明閣主,目標已至涼州,戒備森嚴如鐵桶,原計劃已不可行。”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涼州城的方向,聲音壓低,卻透著一股決絕:“我……會親自潛入涼州。伺機而動,見縫插針。務必……完成使命。”她慢悠悠地直起身,撣了撣衣角的灰塵:“至於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嗬,讓他們儘管笑去。你回去不妨也替我傳句話:笑得太早,小心哪天被自已的牙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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