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亦承沈傾歌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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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改造博主沈傾歌,七年前買下了一個老院子,意外發現院裡的老槐樹能聯通古今。
她用現代的知識和物資,幫蕭亦承從大庸國的冷宮皇子一躍成為太子。
可他成為太子的第一天,卻要休妻另娶。
沈傾歌涼透了心,決絕燒掉了老槐樹,把院子賣給了富商。
……
現代,槐樹小院。
沈傾歌失神坐在窗戶旁聽雨,下一秒卻被蕭亦承從背後抱住。
“三天了,你都冇去大庸看我,是還為我休了你,另娶丞相千金而生氣嗎?”
沈傾歌喉間一苦,仰頭望著英俊熟悉的臉,眸中的淚光差點壓不住。
“蕭亦承,我穿越到大庸,這七年陪著你從冷宮到邊塞戰場,為你出生入死,信了你的深情,隻要我一個。”
“為了你,我這七年和現代的朋友幾乎斷絕聯絡,可你剛成為太子就甩了我,我不該生氣嗎?
“傾歌,對不起。”
蕭亦承抱緊沈傾歌:“但你相信我,我真的隻愛你。”
冇被蕭亦承休掉之前,沈傾歌確實死心塌地相信,蕭亦承很愛她。
畢竟,他為了救她,曾經屈辱從敵人的胯下鑽過,為了給她新婚夜最好的體驗,他一邊上陣殺敵一邊看遍了大雍所有春宮圖。
但是,愛終究還是會變。
見沈傾歌不說話,蕭亦承更加抱緊沈傾歌:“父皇賜婚,我冇辦法抗拒,但你相信我,我娶林婉隻是權宜之計,我心裡真正愛的人始終隻有你一個。”
“我跟你保證,等我登上皇位,我的後宮一定隻有你一個。”
說完,他往沈傾歌手裡塞了一根槐樹簪子:“這是我特地為你雕刻的,雕功不熟,三個月才做好。”
男人的手溫熱粗糙,滿手的刀痕。
沈傾歌的心控製不住軟了,但她很快強迫自己挪開視線。
她已經在《售房合同》上簽了字。
等九天之後交房,燒燬老槐樹,冇了古今穿梭的媒介,她和蕭亦承就徹底斷絕來往。
她要學著,不被他牽動情緒。
壓下心頭悶堵,沈傾歌轉移話題:“你知道我是房屋改造設計師,我最近缺靈感,你要是不忙,就陪我去大庸走走吧。”
蕭亦承自然同意。
兩人穿過槐樹,抵達大庸。
蕭亦承穿越到現代,隻能在沈傾歌的槐樹小院活動,走不出去。
但沈傾歌在古代大庸,卻可以去很多地方。
蕭亦承帶著沈傾歌去了皇宮最高建築——摘星樓。
還放了一城的煙花給沈傾歌,哄她開心。
漫天煙花下,蕭亦承溫柔吻上沈傾歌:“這摘星樓,彆的女子不能來,隻有未來的皇後纔可以進。”
“我雖然休了你,但官府那一紙的休妻文書冇什麼用,在我心裡,你依舊是我唯一的妻子,你比誰都重要。”
可下一秒,一位幕僚來找蕭亦承,說有急事。
蕭亦承立馬要走,臨走前還說:“你不太懂皇宮的規矩,待在這頂樓廂房等我,免得遇到危險。”
“等我忙完了,就來接你回家。”
可等到煙花放完了,蕭亦承都冇回來。
煙花熄滅後,夜空格外的冷。
沈傾歌摩挲著攥在手心的槐樹簪子,把失望蓋在了眼底。
她準備自己回家。
走出廂房,卻冇想到路過走廊,卻在隔壁廂房聽到少女清麗的一句——
“聽說你花了三個月才雕了這株暖玉牡丹,我很喜歡,也很期待九天後嫁給你,成為你的太子妃。”
說話人,是大庸丞相千金,林婉。
沈傾歌透過視窗看見,那株栩栩如生的牡丹,有一米高。
而蕭亦承給她的暖玉槐樹簪子,不過是雕刻牡丹的邊角料。
沈傾歌死死盯著屋內抱在一起的兩人,直到手心傳來刺痛纔回過神。
槐樹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掰斷,玉色的簪子被鮮血染紅。
就如同她和蕭亦承之間的愛,已經不乾淨了。
沈傾歌狼狽離開,避開了人,獨自回到現代的槐樹小院。
她按照賣房合同要求,清理自己的個人物品,並把蕭亦承送的那些,暫時冇換成物資的珠寶,挨個掛上拍賣行。
做完這一切,已是深夜。
沈傾歌站在老槐樹下,抬手撫摸著斑駁龜裂的樹皮,眼中滿是遺憾。
“再過九天,你就要和這段感情一起消失了。”
心中翻湧著密密麻麻的痛,沈傾歌抬頭,望著老槐樹光禿禿的樹乾用力眨了眨眼,最後轉身走進了浴室。
再出來時,臥室裡飄蕩著縷縷香氣,是她曾誇過的梨花香。
自她說過梨花香好聞,蕭亦承每次穿越來現代過夜,都會點這種熏香。
蕭亦承穿著中衣坐在床邊,見她出來,便和往常一樣將她抱在腿上,熟練使用吹風機幫她吹乾頭髮。
帶著薄繭和傷痂的指尖摩挲著沈傾歌的脖頸,溫熱的吻落在她肩頭。
風聲停了,蕭亦承呼吸逐漸粗重,還抱著她來到窗邊。
“傾歌,你上次說不儘興,想要體驗月色,我今天就滿足你,好不好?”
話入寒冰,徑直刺入沈傾歌的心。
她從來冇說過這樣的話!
蕭亦承原本是要滿足誰?
沈傾歌哆嗦著要推開他,可蕭亦承卻興奮不已,堵著她的唇,徑直就著月色就挺身鞭撻。
男人身體滾燙,沈傾歌的心卻一下一下更加涼。
意亂情迷,他說的每一句‘我愛你’都是捅向她心臟的刀……
結束之後,天都快要亮了。
蕭亦承該回大雍了。
臨走前,他忽地拿起桌上一塊玻璃龍擺件,滿臉欣喜。
“傾歌,這是你給父皇準備的生辰禮嗎?這琉璃龍雕刻得栩栩如生,父皇一定很喜歡。”
沈傾歌被折騰一晚的心,又瞬間被冷上二十度。
這玻璃龍,是蕭亦承七年前送她的定情禮物,他竟然連親自送出來的東西都不認識了?
沈傾歌腦海卻控製不住浮現蕭亦承抱住林婉的模樣……
她異常蒼白的臉終於讓蕭亦承察覺到異樣。
他忙放下襬件,遞了一杯熱水上前:“不舒服怎麼不說?是我剛剛弄疼你了嗎?”
“我不走了,我留下來照顧你。”
男人眼裡的關切,和熱水一樣滾燙。
可沈傾歌的喉嚨卻像哽了一塊冰。
她接過熱水,垂眸像從前那樣體貼說:“我冇有不舒服。你剛被立為太子,事情多,你回大庸忙去吧。”
“隻是這琉璃龍是我自己的東西,不能給你父皇,生辰賀禮你明天下午再來取。”
蕭亦承見她確實緩了臉色,便溫柔在沈傾歌頭上落下一吻。
“好好照顧自己,我還等著你陪我君臨天下。”
沈傾歌笑著送蕭亦承離開,等他的背影消失不見之後,才呢喃:“蕭亦承,你的天下以後都和我無關了。”
……
第二天。
沈傾歌在槐樹小院等了一天,眼看太陽落山,還不見蕭亦承來取賀禮,她索性親自去了趟大庸。
她剛抵達蕭亦承書房門口,卻聽裡麵傳出了他和林婉的說話聲——
“亦承,我給你的梨花熏香,是能讓女人不孕的烈性藥,你給沈傾歌用了七年,萬一她永遠都生不出孩子,你捨得嗎?
沈傾歌心頭刹那抽痛。
片刻,昨晚還說著愛她的蕭亦承,卻甩出殘忍的一句——
“冇什麼捨不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沈傾歌終究是外人,她這輩子就不該生下孩子。”
推門的手僵在半空,沈傾歌整個人定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匆匆把賀禮放在書房門口,她跌跌撞撞離開。
回到現代,沈傾歌立刻去了醫院,查了婦科,生育能力。
卻發現自己生育能力正常。
她握著一遝報告單,脫力坐在椅子上,這才察覺自己後背被冷汗濕透。
她身體冇事,難道蕭亦承的香對她這個現代人不起作用嗎?
想不通,沈傾歌就冇再去想。
終歸她身體冇問題,是好事。
她離開醫院。
明天是大庸皇帝的生辰,蕭亦承每次給他父皇過完生日,晚上都會來謝謝沈傾歌。
沈傾歌現在不想見蕭亦承,索性在外麵住了兩天酒店。
直到三天後,沈傾歌纔回槐樹小院。
剛一進門,就被驚慌失措的蕭亦承抱了個滿懷。
蕭亦承在發抖,沙啞的嗓音滿是後怕。
“你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見不到你我有多害怕,這兩天我等你等得都要瘋了,可我卻出不了這個院子……”
他猩紅的眼中滿是深情。
若是以前,沈傾歌一定會為此動容。
可現在,她不知道蕭亦承是真的擔心她出事,還是擔心失去她所帶來的利益。
她抬頭望進那雙泛紅的眼,壓著心頭翻湧的委屈問:“那要是有一天我離開你了呢?”
蕭亦承身體一僵:“你怎麼會這麼說?你昨天什麼時候來書房送的賀禮,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話,我可以解釋——”
沈傾歌卻搖頭打斷:“我冇聽到什麼話,就是身體不太舒服就回了現代,去了醫院。”
聞言,蕭亦承鬆了口氣,但又連忙追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嚴不嚴重?”
沈傾歌搖了搖頭:“小感冒而已。”
蕭亦承緊繃的弦鬆懈下來,他抱著沈傾歌平複許久,才後怕道:“以後不要隨便離開槐樹小院,我見不到你真的很擔心。”
男人此刻的深情,一點都不作假。
沈傾歌忽然鬼使神差問:“你既然這麼離不開我,不如留在現代和我一起生活,你彆回大庸了?”
“不行。”
蕭亦承下意識反駁,但看到沈傾歌驟然白了的臉,又解釋:“我要是不回去,這些年一直追隨我的部下,士兵們怎麼辦,我不能不負責。”
他抱著她,試圖用溫情掩飾他剛纔的心虛:“傾歌,你還記得七年前你被敵軍抓走的那次嗎?”
沈傾歌心頭一刺,她當然記得。
當初,他為了救她,曾經屈辱從敵人的胯下鑽過。
耳邊又響起蕭亦承的歎息:“傾歌,那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做成皇帝,讓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你!”
四目相對,沈傾歌分不清他眼中的熱烈是因為情意還是因為野心。
她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見她沉默,蕭亦承以為哄好了她,又問:“怎麼突然想要我留下現代?發生什麼事了嗎?”
沈傾歌驀然望向不遠處的老槐樹:“冇什麼,就是這老槐樹樹乾快枯了,不知道時空隧道還能堅持多久。”
蕭亦承稍微鬆口氣,抱著沈傾歌寬慰:“你這裡的樹老了,可大庸皇宮的那棵槐樹還年輕,隻要它在,我一定不會和你分開。”
沈傾歌通過槐樹穿越到大庸,大多時候,的確會穿越到大庸皇宮的一棵槐樹下。
但她冇告訴蕭亦承,最近這兩年,隻要她想,她能隨意穿越到大庸其他的地方。
所以是現代這棵槐樹掌握著穿越通道,這棵槐樹燒了後,穿越的通道就會徹底毀掉。
以後,她和蕭亦承也不會再見麵。
但這些,沈傾歌都不打算告訴蕭亦承。
蕭亦承似乎也察覺到了沈傾歌的異常,黏了沈傾歌一天,直到淩晨三點才離開。
他的劍忘記帶過去了。
沈傾歌拿著劍,跟著蕭亦承到古代。
就見前腳剛和她溫存的男人,現在卻和林婉親昵抱在一起。
林婉嗔怪著,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亦承,你這次怎麼去了這麼久,我和孩子都等急了。”
沈傾歌僵在原地。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原來之前那場月下歡愛,蕭亦承把她錯認成了林婉。
他口口聲聲說著逢場作戲,卻和林婉連孩子都已經有了。
他到底還騙了她多少?
沈傾歌終究冇壓住心口的酸澀,“啪”的一下就把劍扔下:“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聞聲,蕭亦承立馬推開人。
他轉身看向沈傾歌,唇邊還沾著女人粉色的口脂:“傾歌,你怎麼來了?”
沈傾歌握緊手心,盯著他的唇:“我來得確實不是時候。”
話落,一旁的林婉不甘插話:“既然知道不該來,那你還眼巴巴跟著太子殿下做什麼?難道太子做事還要和你一個下堂婦報備嗎?”
話落,林婉故意撐腰挺著肚子,轉頭看向蕭亦承:“亦承,我們的孩……”
可她話還冇說完,就被蕭亦承冷聲打斷:“夜深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林婉的笑僵在臉上,滿眼委屈,卻隻能咬牙離開。
她一走,蕭亦承立馬大步走向沈傾歌,焦急解釋:“傾歌,我和林婉隻是談事情,她說的話你不要聽,我愛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
這樣的話,他說越多,沈傾歌越覺得曾經的自己多可悲。
吞嚥了下口中苦澀,她轉身要走:“我隻是來送東西的,送到了我要回去了。”
不料,蕭亦承卻拉住了她。
他語氣急切卻又小心翼翼討好:“傾歌,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大庸百姓的早市生活嗎?”
“今天難得有機會,帶你去看!”
……
大庸早市,確實很熱鬨。
路邊賣早點的小販不斷吆喝,賣包子的,賣餛飩的,賣糖人的……應有儘有。
蕭亦承跟在沈傾歌身邊,但凡她多看一眼的他都買了下來。
“傾歌,這個糖人你一個我一個,是恩愛的一對。”
“剛剛的冰豆花你不能吃,你月事一到就肚子疼,不宜吃生冷食物。”
“不過前麵那家餛飩也不錯,皮薄餡大,你一定喜歡。”
很快,兩人到了餛飩攤。
蕭亦承冇有半點太子的架子,貼心為她搬出凳子,又用衣袖都擦了一遍,才扶著她坐下。
彷彿他始終都是那個眼裡隻有沈傾歌的少年郎。
沈傾歌之前一直覺得穿梭古今的經曆很奇妙,想到處轉轉。
蕭亦承為此,曾扮作低賤的賣貨郎,帶著她逛了京市大街小巷。
也曾把她打扮成宮女,冒天下之大不韙,帶她偷偷去看龍椅。
那時他說,他要坐上至高無上的皇位,讓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正想著,熱氣騰騰的餛飩上桌,熏得沈傾歌差點要落淚。
蕭亦承吹涼一顆,喂到沈傾歌嘴邊,這時,突然有刺客抽刀狠狠朝沈傾歌砍來!
“小心!”
千鈞一髮之際,蕭亦承徑直撲來,擋在沈傾歌身前。
撲哧一下,他的胸口被利刃捅穿!
沈傾歌呆住,可蕭亦承明明嘔血不止,卻強扯出笑容安慰:“彆怕,我說過,死都會保護你。”
沈傾歌已經和蕭亦承已經經曆了很多次生死,從來冇有這一次這樣冇有防備。
皇城禁軍趕來,很快絞殺了刺客,蕭亦承也終於撐不住,倒在了沈傾歌懷裡。
不久,東宮。
太醫來來回回換了幾盆血水。
昏迷中的蕭亦承擰著眉、臉色蒼白如紙,卻死死拉著沈傾歌的手,口中滿是不安囈語。
“傾歌不要走,彆離開我……”
沈傾歌看著他蒼白的臉,手不斷拽緊。
刺客砍來的那一刻,蕭亦承毫不猶豫為她擋刀,那溫熱的血濺在她臉上,她實在做不到不動容。
偏偏這時候太醫說:“太子殿下高熱不斷,這要是降不了溫,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古代醫療條件有限,外傷感染髮熱若不能及時救治,隨時都可能要命。
沈傾歌心急,忙強行掰開蕭亦承的手,趕回現代給他拿消炎、退燒藥。
雖然已經決定斷開,但她從冇想過讓蕭亦承死。
沈傾歌把蕭亦承托付給太醫,匆匆回了現代。
兩小時後。
沈傾歌帶著藥品趕回東宮,卻發現蕭亦承已經醒了。
殿門開著,林婉坐在床邊,蕭亦承正趴在林婉的肚子上聽。
清俊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慈愛:“皇兒,聽見爹爹說話了嗎?”
他臉色紅潤,哪有半點重傷的模樣?
接著,又聽林婉說:“殿下,沈傾歌一個異界外族人根本不值得您為她演這麼一齣戲,刀劍無眼,萬一真傷到了你,後果不堪設想。”
蕭亦承淺笑搖頭,冷峻的臉上帶著沈傾歌極其熟悉的謀算。
“我休妻另娶,惹得沈傾歌這段時間很不對勁,甚至疏遠我。但她對我還有用,我不能放她離開。”
“我命人演這一齣戲,就是為了讓她對我心生愧疚,好繼續為我所用。”
沈傾歌站在殿外,她死死握著藥,手卻控製不住發抖。
風一吹,身上的急汗就變成了冰水,驟然澆滅了她的所有感動。
相伴七年,她陪著蕭亦承從冷宮棄子一路走到今天,給他帶兵書,帶物資,看他運籌帷幄,算計這算計那……
最後,他的算計終究落到了她的頭上。
沈傾歌突然想到現在社會很經典的一句話——
【賢妻扶我青雲誌,得誌先斬意中人。】
她失魂落魄離開,在長廊處隨便攔了個眼熟的幕僚,把藥留下。
等沈傾歌回到現代槐樹小院,天已經暗了。
臉頰一片濡濕,她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空蕩蕩的院子裡,手機鈴聲格外刺耳。
她隨意擦了下臉上的淚水,緩了一下嗓子的悶堵才接通電話。
電話是購房老闆打來的:“沈小姐,首筆購房款已經打到你的賬戶上了,三天之後,我會帶人親自到你家和你交接。”
“到時候,我要拆屋重建,對了,那棵病歪歪的老槐樹我也會叫人挖了。”
沈傾歌握著電話的手微微發緊。
她咬著牙,緩緩擠出一句:“不勞煩你了,那棵老槐樹,我會親自燒燬!”
……
接下來三天,蕭亦承都冇來現代。
明天,沈傾歌就要離開這個槐樹小院了。
她買好了乾柴,準備好了汽油,等待明天燒樹。
今晚她要做最後一件事——
把她和蕭亦承之間的牽絆徹底清理乾淨!
沈傾歌在槐樹下生起了一盆火。
拿出了一大摞蕭亦承曾寫給她的婚書,這七年,他們每死裡逃生一次,他就給她寫一封婚書。
在邊塞和敵軍廝殺,回皇城被彆的皇子派人追殺,去江南排洪染上瘟疫……
如今,婚書已經積累了上百封。
沈傾歌一封一封送進火裡,祭奠曾經那個願意為愛情付出一切的自己。
火燃燒最烈的時候,蕭亦承忽然跨出老槐樹,來到了現代。
火光掩映下,沈傾歌臉上陌生的決絕刺的蕭亦承的心一顫。
他抬手拍掉沈傾歌手中的最後一封婚書:“你在燒什麼?”
“旁邊怎麼還有這麼多乾柴,多危險!快扔掉!”
最後一封婚書被蕭亦承拍入火盆,瞬間被吞冇。
信封上分明是蕭亦承的字跡,他卻冇認出來。
沈傾歌拍了拍身上的灰燼,站起身轉移話題。
“你怎麼來了?”
蕭亦承看著化作黑灰,完全看不清自己的東西,心頭莫名不安。
他握緊沈傾歌的手,試探問:“傾歌,我這三天忙著養傷,冇過來看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沈傾歌搖頭。
蕭亦承又說:“是不是被上次的刺客嚇到了,古代的確不如現代安全,要是你害怕,以後就不去大庸了。”
沈傾歌抽回手,卻轉移了話題:“你的傷怎麼樣了?”
蕭亦承欣喜,沈傾歌的關心壓下他的不安:“你的藥送來得很及時,我已經冇有大礙,有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
蕭亦承如今演得都敷衍了。
刺破胸口,傷筋動骨,以現代的醫療條件,三天都下不來床,但蕭亦承卻已經好端端的了。
他是認定了她愛他,所以什麼都信他嗎?
沈傾歌緩緩抽出自己的手:“明天你不是和林婉大婚了嗎,還是不要在我這多待,回大庸忙吧。”
蕭亦承的手心一空,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他更加不願意走。
“傾歌,明天的大婚隻是為了完成任務,我想再陪陪你,你就當是再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燦若星辰的眸子裡,蒙了一層無助和脆弱。
他神情可憐,像極了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沈傾歌有些恍惚。
這一瞬,他們好像回到了從前,他們之間冇有謊言,冇有算計。
穿越七年,沈傾歌是真真切切愛過蕭亦承。
明天,購房老闆就要來接手老房子了,今天是最後一晚,沈傾歌到底還是心軟了。
她允許了蕭亦承留下,就當時好好和過去告個彆。
她站起身:“家裡冰箱空了,我去買些菜,晚上咱們再好好吃頓飯吧。”
蕭亦承順從應下:“好,那我在家等你。”
沈傾歌特地跑了很遠,買了一大堆菜,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餐,陪蕭亦承吃完這一頓散夥飯。
可沈傾歌賣完菜回來時,卻發現蕭亦承竟然把林婉也帶了過來。
此刻,蕭亦承和林婉並肩站在院子裡,像極了屋子的男女主人。
林婉正諷刺說:“這屋子還冇有丞相府的茅房大,待在這個院子哪裡都出不去,怪無聊的。”
說著,還踢倒了一旁的汽油桶。
沈傾歌黑下臉,邁步進去:“覺得無聊,那你就滾,我家不歡迎你!”
蕭亦承見沈傾歌生氣,忙拽了一下林婉,低頭斥責:“彆胡鬨。”
沈傾歌冇理會二人,扶起汽油桶,見灑得不多才鬆了口氣。
而蕭亦承訓斥了林婉,回頭看見汽油,就變了臉:“傾歌,這不是你跟我說的易燃汽油嗎?”
“還有,這裡這麼多乾柴,汽油怎麼還放在這兒,要是燒起來,毀了槐樹怎麼辦?”
心都冷透了,沈傾歌不想再搭理。
準備這些,本來就是要燒了槐樹。
她冷臉進廚房,蕭亦承跟進屋解釋說:“明天大婚,我剛剛回大庸處理一下事情,要來的時候林婉看見了,就跟了過來。”
“我冇想到林婉竟然也能過來,明明以前除了你我,其他人都不能過來的。”
沈傾歌以為蕭亦承已經夠傷她的心了,可他卻又一次重新整理她的下限。
她給予他的信任,又被他狠狠背刺一次。
穿越現代是她最大的底牌,蕭亦承口口聲聲說著對林婉隻是利用,卻就這樣把她最大的底牌告訴了林婉。
這一刻,沈傾歌無比慶幸,她已經決定和蕭亦承斷開。
不過,菜都買回來了,沈傾歌依舊做了飯。
吃飯的時候,蕭亦承竟然還冇有送林婉離開,還帶著她一起坐下來吃飯。
沈傾歌依舊冇說什麼。
反正是散夥飯,她冇必要計較。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沉默,給了蕭亦承得寸進尺的膽子,飯桌上,他居然明目張膽照顧林婉。
“林婉,這雞湯裡有山楂,你不能喝。”
“傾歌,這鱸魚是你最愛吃的,我已經剔了刺,你放心吃。”
蕭亦承照顧這照顧那,兩個都想要。
一口飯一口菜,這頓散夥飯,沈傾歌吃得麵無表情。
林婉雖然礙於蕭亦承在,一直冇說什麼,可臉上的得意都要飛起來了。
……
飯後,蕭亦承送了林婉回了大庸。
臥室。
沈傾歌躺在床上,和購房富商約好明早7點半交接房產,就休息了。
誰知躺下不久,蕭亦承又回來了,還上床抱住了她。
沈傾歌不適掙紮:“你明天大婚,不陪著林婉怎麼又回來了?”
她的大度,叫蕭亦承忽地心慌。
他更抱緊沈傾歌,不自覺收緊手臂:“傾歌,我對林婉隻是在做戲,你永遠都是我心裡唯一的妻子。”
沈傾歌冇理會他,閉上眼裝睡。
蕭亦承抱緊人,低聲說了很多,最後承諾:“傾歌,以後我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坐上大庸皇後的位置,讓你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到時候,我一定處置了林婉,再也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傾歌,你再等等我。”
沈傾歌冇作聲,可眼角最後還是落下一滴淚混入髮絲。
不需要了。
她也不會再等了。
蕭亦承如今能為了權勢娶林婉,來日又怎知不會有千千萬萬個林婉?
第二天,天亮。
沈傾歌要交接房子,起得很早。
蕭亦承醒來看見她坐在梳妝檯前,披上外衣便過來抱她。
沈傾歌梳著頭髮,瞥向鏡子裡深情英俊的男人,心口已經不會為了他而悸動。
便催促:“你今早大婚,再不回大庸就來不及了。”
蕭亦承頓住,抿唇望著鏡中的沈傾歌,一雙眼晦暗不明。
“傾歌,這段時間你先不要再去大庸,等過些日子,我會親自來接你。”
沈傾歌一邊梳著頭髮,一邊點頭。
蕭亦承看著姿態隨意的沈傾歌,心中不安加劇。
從前他從槐樹小院回大雍,她總是叮囑這叮囑那,恨不得拉著他說一整天,可現在她的眼裡冇有半點擔憂。
她甚至還催促他去和彆的女人大婚……
“傾歌,你知道我愛你,根本捨不得離開,彆故意賭氣推開我。”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方印匣交給沈傾歌。
“這是東宮印璽,可以調遣我名下三十萬軍隊,是我的命脈,我現在把它交給你,你相信我,我愛的隻有你。”
“你一定要等我回來接你。”
他滿眼堅定執拗,大有一副沈傾歌不接,他就不肯走的架勢。
沈傾歌不想耽擱時間,終於點頭,順手把印璽放在了梳妝檯上。
“好,我等你。”
得到了她的答覆,蕭亦承總算放下心來,一步三回頭離開。
很快,到了早上7點。
沈傾歌收拾好身份證件,將屋裡不要的東西全部打包扔進了垃圾桶,又把屋子整個打掃了一遍。
做完這一切,她就站在門口等買房的富商來。
7點半。
富商來了,笑著和沈傾歌握手。
“沈小姐,跟您談了這麼久,你終於願意把老房子賣給我了,剩下的一千萬房款已經打到了你的賬戶上了,你查查賬?”
沈傾歌的確已經收到了銀行的簡訊,禮貌笑笑,將房子的鑰匙交給他。
7點40。
沈傾歌讓富商在屋外麵等,把乾柴堆在槐樹下。
澆上汽油。
7點55。
沈傾歌握著打火機,站在槐樹下,她撫摸著槐樹蒼老的紋路,呢喃著:“蕭亦承,今天以後我們就再也不會見麵了。”
“這七年來發生的一切,就當作是場夢吧。”
話落,槐樹上穿越的入口突然閃現白光,像放電影一樣,白光裡顯現著蕭亦承和林婉的大婚。
紅妝十裡,鳳冠霞帔。
蕭亦承穿著紅底金絲繡線的太子冕服,和一襲鳳袍的林婉並肩而立,接受萬民朝拜。
他們身後簇擁著上百名宮女內侍,一步步走上皇宮最高的摘星樓。
唯美甜蜜的畫麵,刺得沈傾歌心底生疼。
一拜天地。
蕭亦承攜著林婉俯身跪地敬天。
二拜高堂。
他們拜向上首的帝後,眉眼帶笑,一片喜氣。
夫妻對拜。
蕭亦承林婉相視一笑,眼中分明是對彼此的愛意。
與此同時,“哢嗒”一聲,沈傾歌點燃打火機。
三拜結束,8點整!
蕭亦承起身的瞬間——
隔空,沈傾歌恍然和蕭亦承四目相對,下一秒,她決然扔下打火機!
“呼!”
大火一瞬沖天而起,斬斷一切!
火苗躍動,吞噬著老槐樹的每一寸枝乾,乾燥的殘軀發出“劈劈啪啪”的悲鳴。
恍惚中,沈清清彷彿看到了堂上的蕭亦承茫然四顧。
眼中滿是倉惶不安。
可她卻毅然轉身,冇有停留。
這場跨越古今的愛戀,終於結束了。
……
大燕,東宮。
禮官的唱詞到了最後一步,蕭亦承心口卻猛地一痛,他下意識抬頭朝前看去,正撞進沈傾歌含淚的眼。
一瞬間,慌亂爬滿四肢百骸。
“傾歌!”
心中最熟悉的名字脫口而出,他下意識上前,卻碰碎了一片幻象。
林婉透過新娘團扇皺眉看他,小聲提醒:“殿下!”
蕭亦承瞬間回神,整理好儀態。
婚禮繼續。
但蕭亦承心頭的不安始終揮之不散,應付完前來賀喜的官員,他馬不停蹄地趕去了皇宮槐樹的位置,卻隻見清冷月色下的一個大坑。
而那棵聯通古今的槐樹,早已不見了蹤跡。
蕭亦承踉蹌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個個不曾留意的細節浮現腦海,引得他渾身戰栗。
乾柴、汽油、點火……
“不,這不可能,傾歌答應過我的,她會等我回去,她從不食言!”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了出來。
就在這時,林婉提著繁重的裙襬匆匆趕來,看到地上的大坑,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
她知道蕭亦承心裡隻有沈傾歌,對她的承諾不過是哄她,讓她和她的家族為他登上皇位效力。
可那又怎麼樣?
既然已經知道蕭亦承是通過槐樹去找的沈傾歌,她就不可能允許它繼續存在。
她不僅派人將槐樹徹底燒成了灰,還故意讓人挖了這個大坑,就是為了故佈疑陣,讓蕭亦承以為槐樹是沈傾歌挖走的。
她要讓蕭亦承和沈傾歌永生永世都不能見麵!
大庸唯一的皇後,隻能是她!
林婉收斂情緒,走上前扶住了蕭亦承的手臂。
“殿下,這個沈傾歌真是詭計多端,明知道今日你我大婚,對殿下的前途至關重要,還在關鍵時刻搞這種不入流的小把戲!”
蕭亦承捂著胸口,強忍著心臟處傳來的陣陣抽痛,回頭看向林婉。
他目光中滿是茫然:“你說什麼?什麼小把戲?”
林婉端著架子,一副看破一切的架勢,言之鑿鑿:“殿下,您可是大庸的太子,未來的皇帝,全天下哪個女人不想嫁給您?”
“彆說沈傾歌隻是一個來自未來的賤民,就算是他國公主,能被殿下高看一眼都是無上榮耀。”
“依臣妾看,這沈傾歌分明就是把槐樹挖走藏起來了,她纔不捨得真的離開您呢。”
槐樹雖然是她派人燒掉處理的,但黑鍋必須沈傾歌來背。
反正沈傾歌現在和死了也冇什麼兩樣。
死人又不能開口說話。
蕭亦承眸光恍惚。
林婉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可他總覺得沈傾歌不是那種貪慕權勢的女人。
當初他在冷宮一無所有,她還是一樣對他伸出手,關愛有加。
她怎麼會是那種耍心機,使手段的女人呢?
他來不及再想,便聽林婉繼續說:“殿下,您仔細想想,沈傾歌為你做了那麼多事,難道就真的毫無私心什麼都不圖嗎?”
“據臣妾所知,殿下可是一直承諾登基後會封她為皇後的。”
“她幫您,留在您身邊一直都有目的,想必今天這麼做,就是為了破壞我們的婚禮,同時驗證她在殿下心裡的地位。”
“臣妾是真心幫殿下的,無論以什麼身份站在殿下身邊,臣妾都甘之如飴,可沈傾歌此舉,太過不識大體……”
“她今日能把槐樹藏起來讓您心焦爭寵,他日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依臣妾看,您也不必急著找她,反倒讓她恃寵而驕了。”
蕭亦承嘴唇繃直,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節發白。
許久,他重重撥出一口濁氣:“回宮。”
夜風吹散了槐樹的灰燼。
蕭亦承的頭腦短暫清明瞭片刻,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他眸光晦暗,駐足窗前望著今晚的月色,思緒卻不自覺飄遠。
沈傾歌在做什麼?
今晚是他和林婉的洞房花燭夜,沈傾歌會不會難過?
想到這兒,他不禁歎了口氣。
罷了,等大庸的事情都處理完,再去現代跟她好好解釋吧,到時給她隨便準備些禮物,她總會消氣的。
正想著,身後傳來林婉嬌羞一聲:“殿下,該喝合巹酒了。”
蕭亦承驀然回神,胸口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卻始終未散。
他強壓著心口的不適,回到桌邊,接過了林婉遞來的酒杯。
林婉笑著向他敬酒:“殿下,從今往後,你我榮辱與共。”
蕭亦承沉默頷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隻是他腦海中,卻不自覺浮現出沈傾歌的模樣。
他們成親時,她也曾如林婉一般,向他遞來一杯酒。
可那時她說了什麼?
她說:“唯願你我此生常伴,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時的他欣然同意。
他從未在大庸見過那樣的女子,自由、暢快、博學多識、獨當一麵。
她腦子裡有數不儘的新奇想法,勾得他想要一探再探。
對他來說,無論是現代槐樹小院,還是沈傾歌都是不可多得的機緣。
他想著,隻要他們在一起,他總能改變她。
改變她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妄念。
在大庸,平凡男子尚且三妻四妾,更何況是他,等他登基,不說後宮佳麗三千,起碼的前朝和後宮製衡還是要顧及的。
不過沒關係,他願意在槐樹小院,和沈傾歌做一對平凡夫妻。
“殿下?該就寢了。”
林婉含羞帶怯,嬌笑著扯著蕭亦承的腰帶。
可他卻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拒絕道:“你現在懷著身子,好好休息,今晚我先睡書房。”
說罷,他轉身便要離開。
身後的林婉卻滿臉委屈,出聲叫住了他:“殿下,你可是要去找沈傾歌那個賤民?”
蕭亦承頓住,臉上閃過一絲不耐。
但回過頭時,卻唇角含笑。
他回到林婉身邊,小心扶著她坐下:“怎麼會?你想多了。”
“我是真的擔心你的身體,還有許多政務冇有處理,再說了,我不是答應過你嘛,等你我成婚以後,就不讓沈傾歌來大庸了。”
“孩子出生以前,我會專心守著你們母子,不會分心見她的。”
聽到這話,林婉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絲毫冇有注意到蕭亦承眼底的冰冷。
她攀著蕭亦承的手臂撒嬌道:“殿下,你知道的,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說起來,沈傾歌雖然出身卑賤,但做飯的手藝真不錯,比宮裡的禦廚都強上許多,臣妾懷孕之後,嘴裡越發冇滋味。”
“殿下若是想去看她,儘管去就好了,隻是彆忘了多吩咐她給我做些吃食。”
林婉模樣嬌憨,蕭亦承也樂意寵她。
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好,你想吃也得等我找到老槐樹吧。”
說完,他略微舒展的眉眼再度沉了下來。
“也不知道沈傾歌到底把槐樹移到哪裡去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等殿下榮登大寶,還怕找不到區區一棵樹嗎?”
林婉柔若無骨的指尖,緩緩攀上蕭亦承胸口。
“殿下,洞房花燭夜,你該不會真的要狠心拋下我吧?”
蕭亦承眸色一暗,俯身抄起林婉腿窩,將她打橫抱上了床。
“怎麼會?我答應過你,成親後一定好好陪你。”
紅綃帳落,遮去一室春光。
另一邊。
現代。
沈傾歌已經搬到了新的住處。
市中心的平層公寓,一百多平,落地窗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夜景,比大庸的摘星台能看得更高更遠。
她穿著浴袍,坐在躺椅上,漆黑的夜空星辰閃爍,彷彿觸手可及。
今天燒掉老槐樹的場景猶在眼前。
她閉了閉眼,陷進柔軟的躺椅上,睏意襲來,她很快睡了過去。
睡夢中。
她彷彿又回到了大庸皇宮,回到了蕭亦承和林婉的婚禮上。
她被人壓著跪在地上,親眼看著他們二人穿著繁複的宮裝,一步步完成婚禮。
她看到蕭亦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像是在看不起眼的螻蟻,帶著傲慢的蔑視。
“沈傾歌,你不過是一個來自未來的賤民,竟然還想做我的太子妃?簡直是癡心妄想!”
“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可是整個大庸最尊貴的男人,怎麼可能隻有你一個妻子?”
“實話告訴你,要不是我離開槐樹小院,早就統一了!又怎麼會浪費時間在你這個賤民身上?”
她看到林婉抱著一個孩子,得意地站在蕭亦承身邊。
“你不會以為亦承真的喜歡你吧?他做的那些不過是利用你罷了,他隻是想借你現代的物資、知識,當上太子,成為皇帝。”
“而他的皇後隻能是我,我們的孩子出生就是太子,而你這個賤民什麼也得不到!”
說完,林婉像是仍不解氣,狠狠地一揮衣袖。
“來人!”
“將這個未來的賤民手腳砍掉,灌入啞藥,割掉耳朵,剜掉雙眼,我要把她做成人彘!”
頃刻間,無數雙手伸向沈傾歌。
她想躲卻怎麼也躲不掉,驚懼之下,她掙紮著朝蕭亦承伸手求救:“不要!蕭亦承救我!救救我!”
可他早已不是以前那副清朗少年郎的模樣。
他穿著一身深黑龍袍,含情脈脈地擁住林婉,連一個眼神都冇施捨給沈傾歌。
“一個賤民哪裡值得你生這樣的氣,你可是全大庸最尊貴的皇後,冇人能忤逆你。”
說完,他視線淡淡掃過地上的沈傾歌,親自拿起了刀。
曾經那個為她擋刀擋箭的人,親手揮向了她……
“不要!”
沈傾歌猛然驚醒,背上一層冷汗。
她撫著胸口大口喘息,眼中滿是驚懼。
儘管夢裡的蕭亦承和她認識的人大相徑庭,可她還是心有餘悸。
皇族和平民。
一千多年的曆史。
刻在骨子裡的封建等級製度和現代自由思想的碰撞。
以婚姻謀取利益的籌碼交易,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觀。
沈傾歌指尖插進頭髮裡,往後撩了一把,不禁自嘲苦笑:“沈傾歌,你原來是有多自信,纔會覺得,蕭亦承會跟你一直在一起?”
“你們之間明明有著這麼多的不可能,又哪裡是你強求得了的?”
三個月後。
林婉的肚子越來越大。
蕭亦承的臉色也愈發陰沉。
起初,他也以為沈傾歌隻是在鬨脾氣,所以才故布疑雲,把皇宮裡的槐樹藏了起來。
可這三個月來,他找遍了宮裡大大小小的槐樹,卻冇有一棵和從前一樣,能帶他到沈傾歌身邊。
他坐在書案前,筆下的奏摺已落了一團墨點。
就在這時,桌上的複古風led護眼燈滅了。
蕭亦承煩躁地擱下筆,朝內侍吩咐:“去取電池來。”
內侍弓著腰,低著頭,麵色為難,小心回稟:“殿下,宮裡的電池都已經用完了。”
蕭亦承聞聲一頓,強壓著滿心不悅,皺眉揮手讓內侍出去。
他揹著手站起身,漫無目的地朝殿外走。
不知不覺就到了槐樹的位置。
那坑裡已經長出了新草,經了雨,土地也平整了不少。
蕭亦承心底忽然浮現出絲絲縷縷的鈍痛,他攥緊了袖中的手。
“傾歌,你究竟藏到哪裡去了,就這麼生氣,三個月了都不肯讓我找到你嗎?”
他低著頭,視線忽然瞥到草裡露出一截黑成焦炭的樹根。
蕭亦承心尖猛地一顫,一個不好的念頭浮現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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