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紅顏 第122章 隨口就把玉梅叫成鐵梅了
陳母立刻接話,語氣裡帶著幾分急切,“那是你的興趣被勾起了,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失了身!記住,下次可不能這樣了。結婚前絕對不能再讓他亂摸你!否則,他就會得寸進尺的!他畢竟是大學生,啥都懂,你傻乎乎的,說不定哪天就吃了大虧,一定得記牢了!”
陳紅紅著臉,狠狠點了點頭,聲音細得像絲線:“我知道了,娘。”
陳母見她聽進去了,又細細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冬日的太陽與清輝順著窗戶照進廚房,屋裡暖融融的。
陳紅臉上的羞澀還未褪去,陳母的眉宇間既有對小女兒未來的期許,也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隱憂——在這世事難料的歲月裡,這樣的安穩真能如預料中那般長久嗎?
到了晚上,陳父的酒意醒透了。
陳母難掩喜色,把下午和二女兒的談話一五一十跟丈夫說了。
陳父一聽,當即樂開了花——二女兒不僅能撈著份穩定的吃皇糧工作,還能嫁進乾部家庭,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想起當初陳紅主動把招工名額讓給兒子陳軍,夫妻倆心裡就滿是愧疚,總覺得虧欠了二閨女。
沒成想好人有好報,正是這股實在勁兒得了高大壯的認可。
一想到二女兒往後的日子,再對比大女兒陳青的遭遇,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陳父心裡更是熨帖。
雖說高大壯和大女兒有過那一晚的糾葛,但終究是陳青當初用了手段,高大壯也沒做出啥過分舉動,不過是無意中看了她的身子,往後大不了少來往、避著點尷尬就是了。
自從小女兒這樁喜事定了調,全家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自全家人知道了陳青與陳家旺那樁糟心事之後,陳家就像遭了災,壞運氣一樁接著一樁,壓抑了一年多的家裡,總算盼來了這麼個天大的好訊息。
晚上,陳父興致勃勃地又倒了酒,陳母把中午的剩菜熱了熱,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氣氛難得這般喜慶。
陳軍看著爹孃眉開眼笑的模樣,知道事情沒往壞了發展,也跟著鬆了口氣。
陳紅則全程紅著臉,眉眼間滿是羞澀,尤其是對上父親和哥哥的目光,臉頰更是燙得厲害——畢竟下午剛跟娘細說過那些男女之事,這會兒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除夕之夜的晚飯,就在這久違的喜悅與暖意中,熱熱鬨鬨地吃完了。
晚上幾杯酒下肚的陳父,興致越發高了。自家婆娘一個多月沒在身邊,他四十出頭的年紀,正是身體需求旺盛的時候。
陳母剛收拾完碗筷上床,他就猴急地脫了全身衣服,隻留條短褲衩鑽進被窩,一雙眼睛在昏暗中亮著,直勾勾地望著自己的婆娘。
陳母看著他這副模樣,身體本能地僵住了——陳家旺的陰影像塊冰疙瘩,死死堵在她心頭。
這一個多月裡,她被陳家旺那畜生糟蹋了好幾次,身子早就不乾淨了。
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滿心愧疚,對不起眼前的丈夫;
可陳家旺的淫威還在,那份被迫屈服的恐懼,讓她渾身都透著寒意。
她渾身僵硬得像塊浸了水的木頭,連指尖都透著鈍重的滯澀,心底更是一片空茫,半分旖旎念頭也沒有。
那點因身心滯澀而生的侷促與虧欠,像根細刺輕輕紮著心——既藏著身體本能的抗拒,更裹著難以言說的隱秘牽絆,讓她沒法坦然拒絕眼前人。
迎上丈夫眼底翻湧的急切,她終是垂了眼睫,聲音輕得像歎息:“你……你把燈吹了吧。”
陳父吃驚了一下,以前夫妻倆做這事,都喜歡燈亮著,畢竟事情結束後,還得打掃下“戰場”。如今婆娘這樣,應該是大女兒陳青受到了陳家旺的欺辱,作為娘親,心情鬱結才會這般冷淡,他壓根沒往彆處去想。
他心裡雖閃過一絲惆悵,可身體的本能終究占了上風,當即吹滅了油燈。
黑暗中,他翻身就撲到了自己婆孃的身上。
全程,陳母的身體都緊繃著,沒有一絲回應,更無半分情動。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悄悄順著臉頰滑進枕巾,浸濕了一片。
而正沉浸在歡愉中的陳父,黑燈瞎火裡哪能察覺到這些?他全然沒留意到婆孃的僵硬與淚水,隻自顧自地宣泄著多日的壓抑。
丈夫終於心滿意足地完事,翻個身躺倒在床的另一側,不消片刻便發出均勻的鼾聲,睡得沉實。
可陳母的心卻像被冰錐紮著,翻湧著揮之不去的驚懼與屈辱,勉強閉上眼後,陳家旺猙獰的麵容、粗暴的行徑瞬間霸占了夢境。
她嚇得渾身戰栗,手腳不受控製地胡亂揮舞,牙關咬得咯咯作響,腮幫子繃得發硬,喉嚨裡擠出的怒罵帶著破音的尖利:“陳家旺,你這畜生!你給我滾!狗娘養的畜生!”
這歇斯底裡的喊聲伴著激烈的動作,猛地將熟睡的丈夫驚醒。
黑暗中,他瞧見婆娘雙目圓睜、臉色慘白如紙的模樣,心頭咯噔一下,當即撐起身子,伸手就把她牢牢摟進懷裡,粗糙的手掌順著她顫抖的脊背急促地摩挲著,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和急慌:“他娘,彆怕彆怕!我在這呢,是魘著了吧?”
他指尖蹭過她滿是冷汗的額頭,語氣沉了沉,帶著幾分瞭然與疼惜,“我知道你是操心小青,陳家旺那龜孫的事,咱明天再想轍,總能有解決的辦法!隻要咱跟黨走、守規矩,啥牛鬼蛇神都不敢胡來!”
陳母被這滾燙的懷抱裹住,又聽見丈夫戳破自己對女兒的牽掛——他隻猜中了一半。
藏在心底更深、更醃臢的屈辱。那個被陳家旺糟蹋的秘密,她始終沒敢對任何人言說,連枕邊人也不例外。
陳母緊繃的神經驟然崩斷,夢裡的恐懼與現實的隱秘傷痛纏在一起湧上來。
她渾身發軟,手腳還在不受控製地輕顫,腦袋死死埋在丈夫溫熱的胸膛裡,呼吸急促得幾乎喘不過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湧出來,浸濕了他的粗布褂子。
她緊緊攥著丈夫的衣襟,指節都泛了白,整個人像隻受驚的小獸,隻剩斷斷續續的嗚咽,身子不住地往他懷裡縮,彷彿隻有這堅實的臂膀能擋住所有風雨。
另一邊,陳青被父親送回施家。施家老小望著她帶來的大包小包,還有那兩隻撲騰的活雞、兩三斤肥豬肉,個個臉上都樂開了花。
陳父客氣地寒暄幾句便告辭了,一家人立刻忙著張羅中午的團圓飯。
施玉梅剛滿三四個月,小臉胖嘟嘟的,眉眼間透著機靈,招人疼得緊。全家人都圍著她轉,簡直把她當成了小公主。
陳青也挽起袖子,跟著婆婆在灶台邊打下手;
另一邊,丈夫施海波和施父正湊在嬰兒床邊逗孩子——這份隔代疼在施父身上來得格外濃烈,他望著自己的大孫女,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那眼神裡的歡喜幾乎要溢位來。粗糙的手掌攥著塊洗得發白的粗布手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孩子嘴角的口水,又輕輕托著她軟乎乎的小腳丫晃了晃,嘴裡絮絮叨叨地念著老輩人傳下來的童謠:“搖啊搖,搖到外婆橋,乖寶寶,睡覺覺……”
連呼吸都放得格外輕柔,生怕力氣大了驚擾了這嬌嫩的小生命。
忙活半晌,一桌子熱菜終於端上桌。全家人圍坐下來,剛要動筷,施玉梅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陳青下意識地站起身,脫口而出:“我先去喂‘鐵梅’吃奶,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話音剛落,飯桌上瞬間安靜下來。
施家人你看我、我看你,個個滿臉疑惑地望向陳青——“鐵梅”?這名字從來沒聽過,自家孫女明明叫施玉梅啊。
陳青這才猛地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臉頰唰地紅到耳根,手腳都有些無措,連忙擺手解釋:“哎呀,瞧我這腦子!”
她臉頰發燙,語氣裡的慌亂藏都藏不住,“昨晚剛在楊集看了樣板戲《紅燈記》,現在滿腦子都是李鐵梅,隨口就把玉梅叫成鐵梅了,真是糊塗!”
施家人聽了,都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
這年頭樣板戲人人耳熟能詳,隨口說錯名字也不稀奇,誰也沒往深處想。
陳青鬆了口氣,逃也似的離開飯桌,抱著施玉梅到裡屋餵奶。
哄睡女兒、輕輕放在床上後,她才定了定神,重新回到桌邊。
飯桌上,施家人正熱熱鬨鬨地吃著年夜飯,施海波和施父還抿著陳青剛從楊集帶來的洋河大麴,聊著村裡的新鮮事。
施父喝了兩口酒,話也多了起來,三句不離孫女,唸叨著“等開春了,給咱玉梅做雙虎頭鞋,鞋底納得厚厚的,走路穩當”“以後條件好了,送她去學堂認認字,做個明事理的姑娘”,眼裡滿是對未來的期盼。
陳青起初還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筷子,可聽著公公對孫女的唸叨,看著婆婆夾到碗裡的紅燒肉、丈夫遞過來的熱饅頭,心裡那點因失言而起的侷促漸漸淡了。
她抬眼瞥見公公說起孩子時滿臉的笑意,又看向丈夫溫柔的眼神,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淺淺的弧度,拿起筷子,主動夾了一口婆婆做的燉菜,慢慢嚼著,那股家常菜的暖意順著喉嚨滑進心裡,讓她漸漸卸下了防備,真正融入了這熱鬨的大家庭。
到了夜裡,施海波早已按捺不住——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夫妻倆分開一個多月,他每時每刻都惦記著和陳青的溫存。
陳青心裡更是早有盤算:在楊集那會,她天天吃著避孕藥,就怕被陳家旺糟蹋後懷上身孕;她鐵了心要讓自己的孩子是施海波的,所以回縣城前,特意找朱紅軍請了幾天假,就是想多陪陪丈夫,爭取懷上他的孩子,也多陪陪家人和女兒。
所以這晚,陳青格外溫順配合。
完事後,小夫妻倆緊緊摟抱在一起,身邊躺著熟睡的女兒,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三人身上,竟有了幾分歲月靜好的模樣。
而這晚,陳青沒有像母親那樣做著噩夢。
畢竟這一切的開端,是她當初為了脫離農門,主動勾搭上陳家旺這個大魔頭的。
而她自己,也從當初得償所願時的春風得意,到後來想甩卻甩不掉的萬般無奈,再到親眼目睹母親被他糟蹋後的深深愧疚,直至聽見他陰惻惻的命令時的徹骨恐懼——連回到施家、在滿桌親人麵前,都能下意識地將親生女兒施玉梅喊成“鐵梅”。
這脫口而出的口誤,哪裡是一時糊塗,分明是陳家旺的陰影早已刻進了她的潛意識,像毒藤纏骨般拔不掉。
此刻想起那個口誤,再想起陳家旺臨走時隔著吉普車玻璃、裹著濃重煙味的粗聲命令:“記住,年後趕緊把陳紅帶過來,千萬彆忘了!”
他的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眼神裡的狠戾像淬了毒的刀,透著懾人的寒意。
陳青後背猛地泛起一層涼意,順著脊椎飛快蔓延至四肢,指尖攥著丈夫衣襟的力道不自覺收緊,指節泛白,連呼吸都驟然發緊、氣息微微顫抖,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著,悶得發慌。
那聲音粗糲又陰狠,帶著不容反抗的壓迫感,像冰錐似的紮在心頭,提醒著她這份恐懼早已深入骨髓,成了她逃不開的本能。
這一年多的時光裡,這些複雜的心緒早已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那些過往不再是尖銳的刺痛,而是變成了心底揮之不去的隱隱不安。
她能強迫自己不去多想那些猙獰畫麵,卻在安靜的瞬間,總會忍不住擔心陳家旺的陰影會突然襲來。
她把臉埋得更深,貪婪地吸著丈夫身上煙火氣的暖意,既貪戀這份久違的安穩,又怕這份幸福會被輕易打碎。
剛才的歡愉與依戀早已消散,隻剩沉甸甸的愧疚與擔憂,沉沉地壓在心底,讓她不敢有半分完全的放鬆。
而楊集的幾戶人家,境遇各異,年味自然也千差萬彆。
先說說陳國強家——雖說張大妮剛經曆流產,還在小月子裡靜養,但家裡今年添了個4個多月的大胖小子,粉嘟嘟的小臉肉乎乎的,瞧著就讓人打心眼裡喜歡。
這份添丁之喜早已衝淡了些許陰霾,讓闔家團圓的暖意更濃。
年三十這天,張大妮的父母張景明夫婦,帶著兒子張光輝如約而來。
兩家人湊齊六口,圍坐在桌前熱熱鬨鬨過大年,杯盞相碰間滿是吉祥話,屋裡的笑聲就沒斷過。
身體已然康複的張景明,酒過三巡便忍不住開啟了“說教模式”:對著高中畢業、卻家庭成分無法推薦進工農兵大學的兒子,語氣嚴厲了幾分,叮囑他要走正道、趕緊找份正經活計,閒時多讀書學本事;
張光輝一臉不耐煩,說著“知道了,知道了”,打著馬虎眼應付過去了。
轉頭對女婿陳國強,張景明語氣就溫和多了,隻輕聲叮囑,雖是初中畢業,可多學些知識總沒錯,日子才能越過越穩。國強聽得連連點頭,恭順地應著“爹說得是”。
一旁的張大妮還裹著頭巾,小月子裡不便多操勞,卻也含笑插了句嘴:“爸,國強這大半年真挺努力的,學了不少實用的東西,您放心。”
國強娘坐在一旁,目光在滿桌親人臉上打了個轉,最後落在搖籃裡剛吃完奶、睡得正香的大孫子身上,嘴角的笑意就沒合攏過。
她缺了兩顆牙的嘴微微張著,眼裡滿是藏不住的歡喜,那是看著兒孫滿堂、日子有奔頭的踏實與滿足。
楊集最大的官陳家旺的家,除了周雨涵外,滿屋子都浸著興奮與滿足的年味。
尤其是陳家旺,年前名利雙收本就喜不自勝,10月又添了個大胖孫子,妥妥的三喜臨門,臉上的笑意就沒卸過。
隻是這孫子的來曆,他心裡始終揣著個模糊的疙瘩——到底是自己的骨肉,還是兒子國棟的血脈?可不管怎麼說,總歸是陳家的種,這份血脈延續的喜悅,還是壓過了那點隱秘的疑慮。
陳國棟早已沒了對江燕的牽掛,如今既能在周雨涵身上宣泄私慾,又添了兒子陳衛星,日子過得順心,臉上自然掛著藏不住的高興。
國棟娘也被滿院的熱鬨裹著,臉上掛著笑,心裡卻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那份對孫子身份的隱隱擔憂,讓她說話總留著幾分分寸,沒法像旁人那樣徹底敞懷儘興。午飯時,她望著繈褓裡的陳衛星,忽然開口對身邊人說:“你們瞧,這衛星眉眼,多像國棟小時候啊。”
話說得敞亮,眼神卻不自覺瞟向周雨涵,語氣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周雨涵低著頭默默扒飯,沒接話茬。
她打心底抵觸這趟行程,隻想蜷在供銷社宿舍,安安靜靜待著,熬過這個於她毫無意義的年。
可架不住陳國棟軟磨硬泡、輪番勸說,最終還是拗不過,踏進了這個讓她滿心抗拒的家。
這個家於她而言,隻剩化不開的難堪與隔閡。她不願麵對曾糟蹋過自己的公公陳家旺,不願麵對對自己漠不關心、隻貪戀自己身體的丈夫陳國棟,更不願麵對待她掏心掏肺,卻讓她滿心愧疚難安的婆婆——那份無以為報的好,反倒成了壓在她心頭的一塊重石。
中學已經放假,葉培之老師雖說傷還沒好,但想著學校已放寒假,馬上又過年了,城裡的醫療條件畢竟比鄉鎮要好,便和她告了彆,回到了大城市的家。
而她再也沒去過清河邊——那裡的念想早已落空,再也聽不到那曲熟悉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口琴聲了。
雖說身體上從未有過越界之舉,可她清楚,自己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了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