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紅顏 第127章 你真以為我們都是好糊弄的嗎
酒勁上頭,他眼神惺忪,腳步虛浮地往家走。那時候的街道沒有人行道,行人和機動車混行在一條路上,昏暗的路燈隻能照亮一小塊地方。
他過馬路時,腦子裡還暈乎乎的,根本沒注意來往的車輛,而遠處一輛貨車正飛速駛來——司機也喝了酒,視線模糊,根本沒料到這時候還會有人橫穿馬路。
“哐——”
一聲巨響劃破夜空,施海波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撞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路麵,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呻吟。
貨車司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渾身發抖地推開車門,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施海波,根本不認識是誰。當時路上行人寥寥,夜色濃重,他越想越怕,竟丟下貨車,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連車都沒敢開走。
又過了許久,纔有晚歸的行人路過這裡,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跑到縣公安局報案。公安局的人趕到時,現場還保持著撞擊後的模樣,他們立刻拉起紅線封鎖現場,控製住肇事車輛和施海波的屍體,著手調查。
墨漬濺落,筆畫猙獰:“陳青,你害得我好苦!我怎麼就被戴了綠帽子?”“陳青,你真是無恥!”“陳青,陳家旺!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我恨死你們了!
真想親手殺了你們!”
看著這些字字泣血的話語,施海波的父母終於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兒子死亡的真正原因——是這錐心的背叛和屈辱,把他逼上了絕路。
沒過多久,陳青的父親聽說了女婿的死訊,頓時慌了神,火急火燎地小跑趕到了施家,一心想問問情況,安慰安慰老兩口,再合計合計喪事的操辦事宜。
可施家老兩口一見到他,頓時怒目圓睜,施父猛地站起身,指著他的鼻子厲聲喝道:“你給我滾!”
陳父愣在原地,一臉茫然:“老哥,你這是咋了?
我是來……”
“來啥來?”施母哭紅了眼睛,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還有臉來我們家?你問問你那好女兒,問問她和陳家旺乾了些啥齷齪事!
是你們害死了我兒子,毀了我們全家啊!我要找你們陳家算賬!”說完就撲上前去,拉扯著陳父的衣服,一旁的人忙將她拉開。饒是這樣,陳父的臉頰還是結結實實捱了施母兩巴掌,火燒火燎地疼。
陳父聽到“陳家旺”三個字,臉色瞬間煞白,羞愧得無地自容,所有的疑問都有了答案。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隻能胡亂理了理皺巴巴的衣服,雙手死死捂著紅彤彤的臉頰,在施家老兩口和眾鄰裡悲憤與鄙夷的目光中,狼狽不堪地逃離了施家。
陳父揣著一顆忐忑到快要蹦出來的心,一路小跑趕到郵局,顫抖著手撥通了楊集供銷社的辦公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結結巴巴,聲音都帶著顫音:“紅兒……出大事了!
海波……海波他沒了!被車撞死了!他……他好像知道了你和陳家旺的事,我剛從施家出來,還被你婆婆給……給打罵了。她就像瘋了一樣,太……太丟人了!
我也不知道這咋就……就出事了!”
陳青握著聽筒,如同被五雷轟頂,整個人僵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和陳家旺的齷齪事,一家人瞞得嚴嚴實實,施海波怎麼會知道?
又怎麼會突然就死了?連爹都給婆婆打罵,那自己回家後又咋整?!無數個疑問湧上心頭,可更多的是恐慌——她肚子裡還懷著施海波的骨肉,如今他不在了,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穩住神,掛了電話就往邊上的主任辦公室跑,找到負責人朱紅軍,聲音哽咽地請假:“朱主任,我家裡出了天大的變故,想請幾天假回去處理。
”
朱紅軍見她臉色慘白、神色慌張,哪敢不許,連忙點頭:“快去吧快去吧,家裡的事要緊,工作這邊你放心。”
陳青跌跌撞撞跑回宿舍,一推開門就對著母親哭喊道:“娘!
出事了!海波他……他被車撞死了!”
陳母聞言,手裡的針線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啥?你說啥?海波他……他真沒了?
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母女倆相擁著哭了一陣,陳青才抽抽搭搭把陳父電話裡的話複述了一遍。收拾東西時,陳青與母親商議道:“這事就彆讓陳家旺知道了吧?
免得又生事端,咱娘倆吃過午飯悄悄回去就行。”
那時的公交車班次少得可憐,母女倆胡亂吃了口午飯,就抱著施玉梅,匆匆往車站趕。
等了許久,才坐上了車。在顛簸的公交車上,母女倆一句話也沒有,陳母抱著施玉梅,想著心事。陳青望著窗外飛逝的樹影,心裡更是心亂如麻:施海波到底是怎麼知道真相的?
他們一家這樣對待父親,應該知道點啥了,又知道了多少?那她回到了縣城,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一顆心懸在半空,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
那時的楊集離縣城不過二十來公裡路,偏生是條坑窪不平的土路,汽車顛顛簸簸晃了足足四五十分鐘,才總算捱到縣城。一路晃蕩,陳青那顆懸著的心也跟著路麵的坑窪起起伏伏,前路茫茫,她竟不知該往何處去。
總算到了縣城,陳青懷裡抱著鐵梅,陳母手裡攥著一小包孩子的物件,兩人腳步匆匆地往孃家趕。雖是六七月份的天,不算酷熱,可沒走多會兒,陳青的額角、脊背就沁滿了汗,她顧不上擦,隻一門心思加快腳步,朝著孃家的方向奔去。
還沒到家門口,就看見陳父正焦灼地倚在門框上,伸長了脖子朝這邊望。陳青一眼就瞧見爹滿臉的急色。
剛踏進家門,一路昏睡的鐵梅突然哇哇大哭起來,陳青顧不上和父親寒暄,彆過身去,慌忙掏出乳頭塞進孩子嘴裡,這才抬眼,聲音發顫地問父親:“現在……現在怎麼樣了?
”
陳父歎了口氣,沉聲道:“聽說下午海波的屍體就運回家了,肇事的司機已經被公安局拘留了,他家靈棚都搭起來了,家裡人都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的。
”
陳青身子一顫,忙不迭追問:“爹,那我……那我該怎麼辦?”
陳父狠狠瞪了她一眼,語氣裡滿是恨鐵不成鋼:“還能怎麼辦?這事不都是你惹出來的?
你好歹是他的妻子,鐵梅是他……他的閨女,現在這種時候,你不去啥時候去啊?”
“可我要是去了,他爹孃不讓我進門怎麼辦?萬一當著那麼多鄉鄰的麵,把我罵一通、打一頓,叫我下不來台,我……”陳青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底滿是惶恐。
“這時候知道怕下不來台了?早乾什麼去了!”陳父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指著她的鼻子怒斥,“你自打跟海波結了婚,就該跟陳家旺那畜生斷得乾乾淨淨!
怎麼還跟他藕斷絲連?”
“他爹!”一旁的陳母急忙打圓場,拽了拽陳父的胳膊,“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青兒也不是自願的,她是被那畜生逼的啊!
”
她話到嘴邊,差點就把自己為了護女兒被陳家旺糟蹋幾次的事給抖摟出來,慌忙又嚥了回去,“當時我就在旁邊,都沒能攔住,你還能怪她嗎?
”
“你們倆就是沒用!”陳父氣得直跺腳,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們,“既然嫁進了施家,就該跟過去的爛事一刀兩斷!要是早斷了,哪能哄出今天的人命?
你現在必須去!就算是被人轟出來,你也得把這臉麵豁出去!”
他頓了頓,語氣稍稍緩和了些,“你抱著鐵梅去,他爹孃看在孫女的份上,總不至於做得太過分。
”
“爹孃,我……我真的怕,怕極了!”陳青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上午去你婆家,已經被你婆婆轟出來了,現在哪還有臉陪你去?
”陳父思索片刻,轉頭看向陳母:“這樣吧,孩她娘,你陪著青兒一起去,你一個女同誌,他們就算再生氣,也不至於對你動手。
”
陳母心裡雖是一萬個不情願,可眼下也實在沒彆的退路,她看著女兒那副六神無主的模樣,終究還是心軟了——若是讓陳青一個人去,指不定要吃多少虧。
兩人一路沉默著往施家走,離著老遠,就聽見施家方向傳來的哭聲,一聲高過一聲,透著撕心裂肺的悲慟。陳青的腳步越來越沉,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滾落下來,那是混雜著悔恨與恐懼的淚。
剛走到施家門口,就瞧見鄰裡鄉親們正忙前忙後地操辦白事,搭靈棚的搭靈棚,擺祭品的擺祭品,個個臉上都帶著哀慼。
往院裡望去,隻見婆婆癱坐在靈堂前的地上,拍著大腿哭天搶地,身旁圍著施海波的大姨、大姑,也都紅著眼眶,一聲聲地勸著,可施母的哭聲卻一浪高過一浪,半點沒停。
陳青見了這副光景,隻覺悲從中來,眼淚不受控製地淌了下來,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院門口。她壓抑的哭聲驚動了院裡的人,施海波的大姨、大姑猛地轉過頭,兩道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剜在她身上。
施母也聽見了動靜,渾身一顫,猛地轉過身來,一眼就瞥見了跪在地上的陳青,以及旁邊抱著孩子的陳母。她嘶吼一聲,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幾步衝上前,揚手就對著陳青的臉頰狠狠扇了兩巴掌:“都是你這個害人精!
是你害死了我的海波!”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院子,施海波的大姨、大姑這纔回過神,慌忙上前死死拉住了還要往前撲的施母。陳青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火辣辣地疼,她卻像沒知覺似的,垂著頭一動不動。
抱著孩子的陳母嚇了一跳,抱著施玉梅往後縮了縮,臉色煞白。施母被拉到一旁,嘴裡的罵聲卻沒停:“你這個不要臉的害人精!還有臉回來?
你……你趕緊給我滾!我們施家不歡迎你!”
陳青像是沒聽見,膝蓋在冰冷的泥地上蹭著,一點點往前挪,她望著靈堂的方向,哭得泣不成聲:“海波……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你怎麼忍心丟下我和玉梅……”
“你還敢裝腔作勢!”施母掙開大姨和大姑的手,又要衝上去,指著她的鼻子尖聲罵道,“你不配提海波,你做的那些臟事、齷齪事,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
陳青身子一顫,抬起頭,眼神裡滿是慌亂,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我……我怎麼會有數?我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
”施母氣得渾身發抖,冷笑一聲,“你好好想想!想想你和陳家旺那畜生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我跟我乾爹能有啥勾當?
”陳青的聲音發顫,眼神裡滿是慌亂,卻還在強撐著辯解。“還‘乾爹’?還有啥勾當?你真當大家都是瞎子?!以為你們做得天衣無縫,能瞞過所有人?
”施母冷笑一聲,字字句句都像淬了冰,“你好好想想,七天前的那晚,你都做了些什麼!”
七天前的那個夜晚,陳青怎麼會不記得?
那個本該平靜的夜裡,許久不曾露麵的陳家旺喝得酩酊大醉,借著關心的由頭闖進她的宿舍,把她硬生生地給糟蹋了。可這事……施海波怎麼會知道?
“七天前……我、我不記得了,那晚到底咋回事啊?”陳青垂下眼瞼,聲音低得像蚊子叫,明擺著是明知故問。“哼,你不記得?我來告訴你!
”施母猛地拔高了音量,聲音裡的恨意幾乎要溢位來,“那天晚上,海波去你宿舍找你,你們倆做的那些醃臢事,他看得一清二楚!
”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陳青頭上,她渾身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終於明白過來事情的原委——原來那晚的事,竟被施海波撞了個正著。
施母還在繼續說著,聲音裡帶著止不住的怨毒:“要不是醬醋廠的廠長下午過來弔唁,我還被蒙在鼓裡!我追問海波出事的緣由,他才說漏了嘴。
上週海波跟廠裡的駕駛員去楊集,到了地方就魂不守舍的,我把日子一對,正好就是七天前的那晚!”
一字一句,都像重錘砸在陳青心上,她癱在地上,渾身發軟,終於把前因後果捋得一清二楚。
她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那點強撐的狡辯瞬間土崩瓦解,臉頰上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燒著,比疼更鑽心的是那鋪天蓋地的悔恨——她怎麼就沒狠下心徹底斷了和陳家旺的牽扯?
怎麼就讓海波撞見了那樣不堪的一幕?若是時光能倒回七天前,她寧願豁出性命,也要把那個畜生趕出門去。
“海波……是我對不住你……”她喃喃著,淚水混著臉上的塵土,淌出兩道狼狽的溝壑,膝蓋在冰冷的泥地上重重磕了一下,“我來贖罪了,就讓我守著你,送你最後一程……”
“贖罪?
你……你也配?!”聽到吵哄聲的施父也從房間裡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顫巍巍地指著她的鼻子怒罵道,唾沫星子濺了陳青一臉,“我們施家的臉麵,都被你這個婊子給……給禍害了,你趕緊給我滾!
再敢往前挪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旁邊的鄉親們也開始竊竊私語,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陳青身上。
她卻像是沒看見,也沒聽見,隻是撐著發軟的胳膊,一點一點朝著靈堂的方向挪,粗糙的泥地磨破了她的膝蓋,滲出血珠,她渾不在意,眼裡隻有靈堂中央那方黑沉沉的棺木。
“娘!”陳青猛地站起,把母親懷裡的施玉梅抱了過來,往前遞了道,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看在玉梅和肚子裡孩子的份上,看在他……他們是海波骨肉的份上,讓我留下吧!
我隻求給海波燒一炷香,磕一個頭……”
這話像是戳中了施母的肺管子,她氣得渾身發抖,上前一把推開陳青遞過來的孩子,力道之大,險些讓陳青抱不住玉梅。
“玉梅?肚子裡的孩子?你還好意思提這些?”施母的聲音尖利得像要劃破耳膜,她指著陳青的臉,一字一句,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你一口一個玉梅,你真以為我們都是好糊弄的嗎?
剛生下玉梅那陣,你說這孩子是早產,可他哪像早產的樣子?你說他是海波的骨肉,是不是的,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了!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肯定也是個野種!
你……你趕緊給我滾!立刻滾!我們施家沒有一個人願意見你這個害人精,不要臉的蕩婦!還有你這個死老婆子,咋就教育出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她唾沫橫飛地罵著,又猛地把手指向抱著孩子、渾身發抖的陳母,汙言穢語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大姨和大姑也在一旁幫腔,拉的拉、勸的勸,無非是讓陳青彆再刺激施母,趕緊離開。
陳母看著眼前這一幕,心像被針紮似的疼,女兒被罵得頭都快垂到胸口,連大氣都不敢喘;陳母自己更是平白無故遭了這無妄之災,抱著孩子的胳膊止不住地發顫。
懷中的施玉梅也被嚇得哇哇大哭,小臉通紅,嗓子都快啞了,她慌忙上前,死死拽住陳青的胳膊,聲音發顫:“青兒,咱走,咱先回家,這裡不是咱待的地方!
”
陳青的目光死死黏在公婆和大姨大姑怨毒的臉上,又落回女兒掛著淚珠的小臉上,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她猛地挺直脊背,朝著靈堂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撞在冰冷的泥地上,滲出血跡。
她沒再說話,任由母親拽著,一步一步往回走,背影佝僂得像個老太太,腳下的路,長得彷彿沒有儘頭。回到家時,陳父正蹲在門檻上抽煙,滿地的煙蒂。
看見母女倆這副狼狽模樣,他到了嘴邊的罵聲又嚥了回去,隻是重重歎了口氣,狠狠碾滅了煙蒂。陳母紅著眼眶,想說句安慰的話,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堵得厲害——這種天塌下來的事,哪有什麼話能勸得出口?
夫妻倆對視一眼,終究是沒再說什麼,默默轉身回了裡屋。陳青癱坐在堂屋的板凳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麵,像一尊沒了魂的泥塑。屋子裡靜得可怕,隻有窗外的蟬鳴聒噪不休。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施玉梅餓得嗷嗷大哭,小手胡亂抓著她的衣襟。陳青木訥地低下頭,機械地掏出乳頭塞進孩子嘴裡,動作遲緩得像生鏽的木偶。
施玉梅的哭聲漸漸停了,小嘴巴噙著乳頭,含混地吮吸著,她已經七八個月大,牙床發癢,時不時用嫩生生的牙齒輕輕咬一下。尖銳的疼意從乳頭傳來,陳青卻渾然不覺,依舊定定地望著地麵,眼裡沒有一絲波瀾。
小女孩吃著吃著,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陳青的衣襟上抓來抓去,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笑聲,她哪裡曉得,自己的“爹”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家,早就天翻地覆。
又過了一陣子,陳軍和陳紅兄妹倆先後下班回了家,他們一早便聽說了施海波的事,進門看到陳青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全嚥了回去。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心疼,卻誰也不敢再提這事,隻是默默點點頭,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任由堂屋裡的陳青,像一尊被遺忘的雕像,靜靜坐著。
不知何時,施玉梅又突然哇哇大哭起來,陳紅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出來,小心翼翼地從陳青懷裡抱過姨侄女,輕聲哄著:“玉梅乖,不哭不哭……”
她抱著孩子轉身回房,背對著陳青的那一刻,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靠著門板,輕輕拍著懷裡的孩子,心裡翻江倒海——姐姐年紀輕輕就遭了這種罪,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