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美人,反派弟弟是陰濕病嬌 第78章 ——一切都變了
他看到了什麼?
那是一張他從未見過的、全然陌生的臉。
那張臉上沒有擔憂,沒有心疼,隻有一種讓他從骨髓裡感到寒冷的、徹底的漠然。
彷彿他不是一個正在她麵前痛苦掙紮的人,而是一件不小心被打碎的、需要清理的餐具。
為什麼?!!
姐姐……為什麼?!
陸夜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喉嚨裡像是被灌滿了滾燙的沙礫,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他不懂。
明明前一秒,她還那麼緊張。
明明她眼裡的心疼,幾乎要溢位來。
為什麼隻是一瞬間,一切都變了?
蘇晚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
她知道,對付陸夜這樣偏執的人,一刀斃命,遠比淩遲來得“仁慈”。
她狠下心,迎著他那雙破碎的、寫滿質問的眼眸,繼續說道。
她的聲音,比剛才更加清晰,也更加冷酷。
“他已經成年了。”
“應該學會獨立,不能總給我添麻煩。”
這句話,像一道宣告最終審判的雷電,轟然劈下。
它徹底斬斷了陸夜心中最後一絲、最卑微的幻想。
“成年了”。
“獨立”。
“添麻煩”。
這十年裡,她教他讀書寫字,教他與人相處,把他從陰溝裡拉出來,給了他一個家。
他以為,她是他的全世界。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早已為這份關係,標注好了期限。
原來,他所有的依賴,在她眼裡,都隻是長不大的“麻煩”。
陸夜眼底那最後一絲微弱的光,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倏”地一下,徹底熄滅了。
那雙曾經能倒映出星辰的墨色眼眸,此刻,變成了一片死寂的、吞噬一切光線的深淵。
再也沒有了痛苦,沒有了祈求,沒有了受傷。
隻剩下,一片虛無的、令人心悸的空洞。
抓住她裙角的手,也無力地鬆開了。
那片柔軟的、他曾視若珍寶的布料,從他指間滑落。
他與她之間最後的、脆弱的連線,斷了。
楚晏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他看著蘇晚如何用最溫柔的臉,說出最殘忍的話。
也看著那隻原本驕傲又危險的小獸,如何被主人親手摺斷了脊梁。
他的唇角,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滿意的弧度。
很好。
這纔是他看中的,唯一的同類。
楚晏站起身,動作優雅從容。
他走到蘇晚身邊,用一種全然理解與包容的姿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好,我來處理。”
他的聲音溫潤醇厚,像最頂級的大提琴,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你彆擔心,我們繼續用餐。”
他沒有質問她的冷漠,沒有探究她和陸夜的關係。
他隻是用最成熟、最體貼的方式,肯定了她的選擇,接管了所有的混亂。
彷彿在說:你做得對,這纔是成年人該有的理智。
楚晏轉身,目光落在餐廳經理身上時,那份溫潤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嚴。
“叫救護車。”
他言簡意賅。
“另外,疏散一下客人,這裡的損失,我會全權負責。”
餐廳經理被他那股強大的氣場震懾住,連忙點頭哈腰地去打電話。
楚晏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陸夜,眼神平靜得像在看一件物品。
然後,他重新回到蘇晚身邊,替她拉開了椅子。
他的動作,體貼得無懈可擊。
“坐吧,牛排要冷了。”
蘇晚的身體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式的木偶,順從地坐了回去。
她的指尖冰冷,血液彷彿都凝固了。
而陸夜,就倒在離她不到三米遠的地板上。
他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那個他愛了十年、視若神明的姐姐,在楚晏的安撫下,重新坐回了餐桌。
看著她拿起刀叉,切割著那塊他永遠也吃不起的昂貴牛排。
看著她對另一個男人,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卻帶著順從意味的微笑。
他就像一個被丟棄在路邊的垃圾。
一個無關緊要的、掃興的麻煩。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餐廳經理慌亂的腳步聲,楚晏與蘇晚之間低聲的交談……
所有的聲音都變得遙遠而模糊。
陸夜的世界裡,隻剩下一片死寂。
他的身體還在因為高燒而滾燙,心臟卻像是被扔進了一片冰封的、不見天日的深海。
冷得刺骨。
痛得麻木。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將那副令他肝膽俱裂的畫麵,隔絕在眼簾之外。
可那畫麵,卻早已像用烙鐵燙上一般,深深地刻進了他的靈魂裡。
醫護人員很快趕到。
他們用擔架將陸夜抬了起來。
自始至終,蘇晚都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她隻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麵前的餐盤裡,牛排已經被切成了整齊的小塊。
她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塊,放進嘴裡。
肉質鮮嫩,醬汁濃鬱。
是她最喜歡的黑胡椒口味。
可那塊肉在她的嘴裡,卻像一塊沒有任何味道的蠟,難以下嚥。
她的胃在翻江倒海地痙攣,喉嚨也陣陣發緊。
“味道還好嗎?”
對麵,楚晏的聲音溫和地響起。
蘇晚強迫自己吞下嘴裡的東西,然後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很好。”
她的聲音有些發飄,但臉上的表情無懈可擊。
“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牛排。”
楚晏看著她,那雙藏在金絲鏡片後的棕褐色眼眸,深不見底。
他知道她在演戲。
他也知道她此刻的內心,正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但他沒有戳破。
他隻是拿起酒杯,朝她示意了一下。
“喜歡就好。”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與獎賞。
像一個高明的馴獸師,在獎勵一隻剛剛完成了高難度動作的、表現出色的小獸。
蘇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從她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徹底落入了這個男人編織的網裡。
她親手斬斷了與陸夜的過去。
也親手,為自己套上了一副更華美、也更堅固的枷鎖。
她低頭,看著自己腕上那塊屬於陸夜的腕錶。
冰冷的金屬,硌著她的麵板。
那彷彿不是一塊表。
那是一副手銬。
是她親手犯下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