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美人,反派弟弟是陰濕病嬌 第79章 ——他要親眼確認
醫護人員的動作專業而迅速,白色的製服在餐廳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擔架床的輪子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滾動聲,每一下都像碾在蘇晚的神經上。
他們將陸夜抬了上去,動作標準,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
蘇晚端坐著,脊背挺得筆直,像一尊精緻但沒有靈魂的雕像。
她沒有回頭。
哪怕她能感覺到,一道視線像淬了冰的鋼針,穿透了餐廳裡所有嘈雜的人群,死死地釘在她的後心。
那道視線來自陸夜。
他躺在擔架上,高燒讓他的視野陣陣發黑,周圍的一切都扭曲成了模糊的色塊。
餐廳經理討好的笑臉。
食客們探究的目光。
醫護人員冷漠的側臉。
這一切都不重要。
他眼中唯一清晰的,隻有那個背影。
那個他追逐了十年,以為是全世界的背影。
她穿著他最喜歡的那件杏色長裙,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在燈光下泛著溫暖的光暈。
可這個背影,此刻卻比西伯利亞的寒風更冷,更絕情。
他看著她,眼底最後那點哀求和困惑徹底碎裂,沉澱為一種深不見底的、純粹的黑暗。
那不是單純的痛苦。
那是絕望。
是信仰崩塌後,被活生生掩埋進廢墟的恨意。
擔架被抬起,開始向門口移動。
陸夜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世界被分割。
一邊,是自己被推向餐廳外冰冷的、閃爍著藍光的救護車,推向一個未知的、沒有她的深淵。
另一邊,是她和那個男人,依舊安坐在那片溫暖的燈光下,桌上的紅酒倒映著燭火,像一捧流動的血。
他們的“約會”在繼續。
而他,成了那個被清理出局的、掃興的垃圾。
救護車的門在他麵前,砰地一聲關上。
隔絕了光,隔絕了聲音,也隔絕了他和她的世界。
餐廳裡,那一點不愉快的插曲似乎已經過去。
楚晏拿起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動作從容不迫。
他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那雙棕褐色的眼眸裡,盛著恰到好處的理解與包容。
“嚇到你了。”
他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蘇晚握著刀叉的手指微微泛白,她強迫自己扯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
楚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微微側身,對站在一旁等候的餐廳經理說道。
“今晚所有的賬單,都記在我的名下。”
他的聲音溫潤,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權威。
餐廳經理立刻躬身,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楚晏頓了頓,彷彿剛想起什麼似的,又補充了一句。
“另外,安排一位最好的護工去醫院照顧他,費用也由我來承擔。”
“所有相關的開銷,都報給我的特助。”
這幾句話,清晰、平靜,充滿了上位者的體貼與氣度。
它們像最和煦的春風,拂過餐廳裡每一個人的耳朵,彰顯著楚晏無可挑剔的風度。
可這些話,也通過蘇晚胸口衣料下,那枚偽裝成胸針的微型監聽器,一字不漏地,傳到了救護車裡陸夜的耳中。
在狹窄、顛簸、充滿消毒水氣味的空間裡,這溫潤的聲音,比最惡毒的詛咒還要尖利。
勝利者的施捨。
是他,楚晏,在用一種體麵的、不容拒絕的方式,向他宣告所有權。
宣告他不僅占有了他的姐姐,還順便“處理”了她扔掉的麻煩。
陸夜躺在擔架上,身體因為高燒而滾燙,血液卻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緩緩閉上眼,那張俊美卻毫無血色的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屬於少年的脆弱。
隻剩下,一片死寂的、被冰封的漠然。
醫院的病房是單人間,安靜,潔淨。
楚晏安排的護工是個經驗豐富的中年女人,動作麻利,話不多。
她為陸夜換上病號服,擦拭身體,掛上點滴。
冰冷的液體順著輸液管,一滴一滴,緩慢地注入陸夜的血管。
他的體溫在藥物作用下,開始緩緩下降。
但另一種寒冷,卻從心臟最深處蔓延開來,凍結了他每一根神經,每一寸骨骼。
護工替他掖好被角,輕聲說。
“陸先生,楚先生交代過了,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訴我。他已經為您支付了全部的費用。”
“楚先生”。
這個稱呼,像一把鑰匙,開啟了陸夜心中那頭被囚禁的野獸的牢籠。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墨色的眼眸裡,不再是虛無的空洞,而是燃起了兩簇幽暗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火焰。
他坐了起來。
動作快得讓護工嚇了一跳。
“陸先生,您需要什麼?”
陸夜沒有回答。
他伸出另一隻沒有紮針的手,麵無表情地,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針頭。
針尖帶出一串血珠,濺在雪白的床單上,像一朵朵盛開的、詭異的紅梅。
“啊!陸先生,您這是做什麼!會感染的!”
護工驚叫起來,連忙上前想要按住他的手。
陸夜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沒有憤怒,沒有瘋狂,隻有一種近乎非人的冰冷與漠然。
護工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感覺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生病的少年,而是一頭從深淵中蘇醒的、擇人而噬的怪物。
恐懼讓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陸夜不再理會她,他掀開被子,拔掉身上連線著心電監護儀的貼片。
監護儀立刻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他恍若未聞,徑直下床,拿起被護工疊得整整齊齊的、自己原來的衣服。
“陸先生,您不能走!您的燒還沒退!醫生說……”
“滾。”
一個字,從陸夜乾裂的嘴唇裡吐出來。
聲音沙啞,低沉,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令人戰栗的威壓。
護工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夜換上衣服,甚至沒有穿鞋,就那麼赤著腳,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病房。
他每走一步,地板上就留下一個淡淡的、混合著血跡的腳印。
他必須回家。
回到那個有她的氣息的家裡。
他要親眼確認。
確認那是不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