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迴響[先婚後愛] 第18章 心跳十八下 來日方長
-
心跳十八下
來日方長
她也是許家的人。
一句話,
便輕易將遮蓋在她心頭的烏雲驅散開來。
明明適才還悶悶不樂的情緒即可轉換到另一個極端,溫淮覺得自己瘋了,因為他的一句話心情起起伏伏。
彆開眼,
她不得不承認:“但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又不比他們少什麼。”昏暗的燈光下,
他的視線那麼清晰,
言語也是低沉好聽,“何況根本不需要和他們比,
你本身就比任何人好。”
比任何人好。
許宥景覺得她比任何人都好嗎?
忍了忍,
溫淮終是繃不住,盪開唇角,
迎上他的視線:“謝謝你安慰我,我隻是想快點融入她們。畢竟固定的家庭成員需要加入新成員,放低姿態纔是最高效的手段。”
藏在陰影中的眉梢一挑,許宥景漆黑的目光裡閃過一抹欣賞,點頭:“霍桑效應。”
“不過,
你不用麻煩做這些。”他故意賣關子,等她看來才輕啟薄唇,
“這是他們需要做的事。”
“溫淮。”他忽然叫她。
溫淮還沉浸在他的話裡,
腦袋感覺嗡嗡的。恍然看去,她的視線被燈光晃得,為許宥景蒙上一層唯她的濾鏡。
“和我結婚不是為了給你帶來麻煩的。”
他說。
-
月色姣姣,案台白釉香爐吐出的檀香在夜色裡轉了個圈,嫋嫋青煙攀上檀木窗欞的暗紋,附著在走廊下懸掛著的水墨遠山掛畫,融為一體。
暖黃色的燈籠在雕花橫梁落下的影子打在青磚上,正好和波瀾的池水相撞,
光影璀璨斑駁。
餐廳內的屏風已經撤去,最中央擺放著的八仙桌上已座無虛席。木筷輕碰瓷碗時的低響,混合著偶爾的交談。
“吃這個爸爸,這個魚肉好嫩。”
許念一不算熟練地用公筷給許振勳夾,雖然隻夾了小塊,但也不影響父親臉上被煙火氣暈染的溫柔。
“謝謝一一,你也吃吧。”
許振勳忍俊不禁地把那塊小小的魚肉放進嘴裡,又聽許念一嘟囔了句:“爸爸凶凶的,就像奶奶門口的那隻很凶的大黑貓,果然貓都是愛吃魚肉的。”
此話一出,桌上的人都笑起來,紛紛調侃。
“彆說老四,你和那隻貓是有點像。”
“一一這個形容很貼切呀。”
“還得自己的閨女紮的刀子最深,看你每天還板著臉不。”
“”
一家人其樂融融,就連燈光也柔軟了幾分。
溫淮指腹摩擦著筷身,彎著的唇角有些生硬。她垂下眸子,掩去了心底的想念和酸澀,不走心地夾了塊芹菜牛肉。
坐在手邊的男人看過來,眉眼間有些疑惑,不過冇作聲。
此時,穿堂風過,院中竹葉沙沙聲輕輕擾亂思緒。
她回了神,放到唇邊才聞到難聞的氣味。
覆蓋著芹菜味的牛肉跟芹菜也冇什麼兩樣。
同樣地難以接受。
正在她心裡安慰自己一口悶什麼味道也不會有的時候,餘光裡闖進來一隻碗。
充滿骨感的手指穩穩托著,就在距她手邊不遠的位置。
許宥景有意壓低的嗓音,踩著竹葉碰撞的響聲落在她耳邊。
他說:“給我吧。”
溫淮受寵若驚:“可是我的筷子”
“嗯。”他托著的碗的手冇動。
見狀,她把筷子伸進他的碗裡,放下牛肉就收回手。
“謝謝。”她學著他壓低聲音說話。
“小事。”
掌心被風一吹有些涼,溫淮動了動手指,把碗裡最後一點米飯吃完。
今天她刻意放慢了吃飯速度,不想還是最快吃完的。
“哎呀,好甜蜜呀。”
秦芷蘭提高的音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笑眯眯地看著溫淮這邊:“我都看到了哦。”
冇了下文,許明藝遂問:“看到啥了?阿景溫淮你們乾啥了?說呀媽媽。”
李長櫻打斷:“吃飯就好好吃,看什麼。”
“不是的媽,我就是看小艾和阿景相處得這麼好感慨一下,也為他們開心呀。起初你不是還擔心阿景忙著國外的工作,小兩口新婚不住在一起影響感情嘛,現在我看您的擔心是多餘的。”
秦芷蘭的話叫除了當事人外的人都摸不著頭腦,她也怕再被李長櫻說,忙道:“小艾剛剛給阿景夾菜呢,夫妻倆還在說悄悄話,如膠似漆的模樣讓我一個外人看了都臉紅。”
如膠似漆?
“咳咳!”
猛烈的窒息感把溫淮吞噬,好在麵前很快遞來杯水,她才終於把罪魁禍首的米飯送下去。
非常感激地和許宥景對上,她唇角還掛著水漬,“謝謝。”
許宥景抽了紙巾給她,“擦擦吧。”
再次道謝,察覺到自己引起注意,她有些窘迫。
“冇事吧?”李長櫻滿眼擔心。
溫淮搖頭,說自己冇事。
今天的飯菜雖然冇有明說,但她知道大部分都是她老家的口味,不用想也知道是李長櫻授意的,她很感激也很感動。
正要和奶奶說話,又被秦芷蘭打斷:
“要不說新婚宴爾呢,熱戀中的小情侶果然世界上都是一個樣,阿景這樣的也逃不過呢。”
聽她誇大其詞,許宥景不耐地挑眉:“夾菜而已。”
他靠坐在椅子,頗為慵懶道,“二嬸也可以讓二叔夾。”
空氣中有一瞬凝固,秦芷蘭的表情也不自然起來。
二叔看來,順勢問:“你要我夾哪個?”
“你吃你自己吧。”秦芷蘭瞪他一眼,又問溫淮,“彆怪我大驚小怪,是之前忽然聽說阿景結婚了,還是相親對象閃婚有些驚訝罷了。現在看你們感情這麼好,我們做長輩的也放心。”
許明藝聞言道:“原來你們是相親對象閃婚嗎?”
“對呀,小艾父親曾是阿景的高中班主任。”秦芷蘭幫溫淮說了,又把話題拐到她的禮物上,“你那套手工刺繡的披肩看出來是用心的,你爸爸把你教得好。不過,怎麼結婚這麼久了,我也冇看見兩家見個麵?你家裡不知道你們婚後分居麼,怎麼對兩個人不住一起一點都不擔心的。”
許念一小聲問:“分居是什麼意思?”
許念曼比了個手勢:“噓。”
桌上這時安靜下來。
見麵
怕是以後兩家都冇有機會見麵了。
最直接的解釋就在唇邊,可溫淮努了努唇,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才發現,說出父親去世了是多麼難的一件事。
“我爸爸”
“早就見過了,奶奶見的。”
堆積的情緒和想唸到達頂峰,溫淮鼻尖酸澀,很意外地看他。
許宥景身子往這邊微微傾斜,“二嬸也想見?”
“我不想,我就是問問嘛。關心一下。”秦芷蘭尬笑著解釋。
主位的李長櫻忍了許久終於開口,和藹的臉上冇有笑容:“老二媳婦,你們自己的事都處理好了嗎,還想伸手到老四的家裡去。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這麼難。”
不怒自威的嗓音帶了幾分警示,秦芷蘭再怎麼遲鈍也明白,說知道了。
一頓飯就這麼不算愉快地吃完。
飯後許宥景被李長櫻叫走,溫淮坐在陽台看著月亮。
本來有許明藝陪她,後來二叔一家離開,熱鬨的庭院裡空寂下來。她坐在藤椅上目送豪車駛向不同的方向,橡膠大道隻剩零星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
裙襬時不時拂過腿邊讓她收回視線,腳尖輕抵,藤椅前後小幅度地晃動起來。
她想起餐桌上二嬸的話。
夫妻住在一起再正常不過,可她和許宥景不是正常夫妻。
起初,因為他忙工作、兩個人分居兩國,不住在一起也是情有可原。但他現在回來了,她再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安慰自己。
那晚許宥景問她,其實她想說自己的想法,又怕讓他誤會,便說聽他的。
事實上,如果他不願意,她也不會勉強。
“在想什麼?”
側頭看去,她還冇看得見臉,身側的鞦韆一沉,許宥景坐在她身邊。
“發呆而已。”她問,“和奶奶聊完了嗎?”
“嗯,送你回去?”
“好。”
李長櫻在門口送他們,臨上車前還拉著溫淮的手好一個囑咐,直到許宥景催,纔不捨得放開她。
坐上車的一刹那,溫淮心底的猶豫忽然有了答案。
升了車窗,車子駛入大道。
車子裡安安靜靜的,溫淮數著紅綠燈的秒數,嘗試開口:“我們——”
“你——”
兩道聲音重合在一起,許宥景抽空看過來:“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溫淮:“你先說吧。”
車子拐向右邊的路口,他把話說在前麵:“這事要是勉強我去和家裡說,你不用有負擔。”
溫淮一顆心墜入穀底,她擔心她最害怕的事要發生了,半晌才道了聲好。
聽出她語氣有異,許宥景從後視鏡看她,卻被麵前的車子一彆,打斷了。
放緩車速,他才道:“本來領證後就應該帶你去,但因為國外的工作緩了。婚房是東緯路的一套獨棟,裝修設計很簡約,不滿意可以重新裝,這兩天就能收拾好。”
溫淮側過了頭,放下的心再次搖搖欲墜。
“奶奶希望我們搬到那裡,我想還是問過你的意思。你怎麼打算?”
他說得直白,溫淮哪有什麼不懂的。
她抿了抿唇,聽到自己的聲音:“我想搬過去,你呢?”
許宥景語調頓了頓,笑了,“你說呢?”
那就是也和她一樣,搬到婚房去的意思了。
“好。”她問,“那我們哪天”
“週末吧。”他說,“明天我出差。或者你先搬,我叫郗冠過來幫你。”
正在回想郗冠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許宥景補充:“郗冠是我朋友,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好。”
這句話悶悶的。
她還記著每天給他煮一杯手衝的事,但是忘了他這周都要出差。
許宥景收回後視鏡的視線,主動提及:“每天一杯手衝可以從搬家再開始,我不急。”
“畢竟,來日方長。”
話音落下,溫淮覺得自己耳朵發燙,像是被什麼蜇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應冇應,擡手降下車窗。
被泛著涼的風吹了吹,騰盛的那股熱氣才終於消散。她看清了眼前的路段,馬上就到她家了。
好快。
思緒分叉,她又想起一個問題:“你的朋友知道我嗎?”
“嗯?”許宥景專注路段,冇聽清。
溫淮換了個問法:“他們知道你和我結婚了嗎?”
許宥景:“當然。”
“”但她的朋友還不知道他。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忽然對那晚的電話和備註釋懷了,轉移話題:“今天心情不好麼。”
溫淮一愣:“冇有啊。”
“那在藤椅叫你半天不應。”隨口道,“在規劃從陽台到大門的快速逃跑捷徑?”
溫淮牽了牽唇,“冇有。”
聽出她欲言又止,許宥景也不著急,給她時間。
窗外的車水馬龍燈光熠熠,被暈染開的光圈眩暈著溫淮的眼睛。她眨了眨,庭院外李長櫻眼底的憂色是那麼真切。
真切到,她想起了父親。
堵塞的心口發悶,溫淮吸了吸鼻涕,才道:“今天在餐桌看到四叔和一一,想到爸爸了。”
指尖收緊,腿上的布料褶皺。
她第一次在他麵前暴露出真實的情緒。
她說:“我有點想他。”
引擎聲也蓋不住語氣的溫和,她聽到他的提議:“什麼時候去看爸,我陪你一起。”
柔軟的心尖被戳了下,溫淮失神片刻,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
“好。”她唇角上揚,“謝謝你。”
“謝什麼。”他側眸看來,“我們是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