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他總在裝乖 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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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猛地回頭,隻見一位身著月白長衫的少年靜立在不遠處。
夕陽的餘暉勾勒出他清雋的輪廓,氣質溫潤如玉,彷彿一幅精心描繪的水墨畫。
然而,那雙抬起的碧色眼眸,卻像深不見底的寒潭,浸著冷冽的敵意,與他周身柔和的光暈形成了尖銳的反差。
“我做什麼與你何乾,”朱挑眉,琥珀色的眸子裡滿是審視與不悅,“你又是何人?”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號人物,可對方看他的眼神,卻像是看著闖入領地的仇敵。
沈渡冇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緊閉的殿門,彷彿能穿透門扉,看見裡麵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這個異族少年是緋的族人,能與緋擁有他所不知道的過往,甚至可能會……在未來分走緋本應專注於他一人的目光。
這個認知像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不甘與暴戾的殺意在胸腔裡瘋狂衝撞。
他好不容易纔求來的神明……他好不容易纔換來那句帶他走的承諾……他怎能甘心自此以後,神明隻瞥他一瞬!要取代他。
取代這個礙眼的族人,成為緋唯一注視的存在。
他壓下翻湧的殺意,唇角勾起一抹無可挑剔的、卻毫無溫度的淺笑,微微頷首:“在下薑硯舟,奉旨協查宮造司一案。
”他語速平緩,帶著世家公子的從容,卻又在“奉旨”二字上,落下微妙的重量。
“原來是你。
”朱抱臂,手臂晃動間銀鈴又是一陣嘩啦作響,他不屑地嗤笑,“你們那皇帝派去查證的人?真是多餘。
此案乃靈山分內之事,不勞外人費心。
”“少族長此言差矣。
”沈渡向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僅容兩人聽聞,那低沉的氣音彷彿毒蛇吐信,“此案牽涉宮中貴人,更關乎……神使。
陛下雖允諾瓊庭宴交代,但一個月變數太多,若那賊人趁機對神使不利……”他話語恰到好處地頓住,留下令人不安的空白,碧眸緊緊鎖住朱,觀察著他最細微的反應。
朱臉色微變。
神使?唯有神女大人纔會以神使身份現世!殿內之人,果真是他尋覓已久的神女!“你什麼意思?”“意思便是,”沈渡的語調依舊溫和,眼底卻漫上冰冷的陰翳,“我們需要合作。
宮中局勢複雜,有我斡旋,少族長行事會方便許多。
比如,我知道一條密道,可直通宮造司封存的庫房,那裡或許還留有賊人未來得及轉移的證物。
”他不僅要設局殺了這不速之客,更要藉此查證,那搶奪人偶的黑袍人與這靈山少族長是否有關!那身叮噹作響的銀飾,簡直如同挑釁,明晃晃地昭示著“搶你人偶的就是我”!理智的弦在腦中微弱地提醒他,這或許是掩飾,或許是陷阱。
但他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他隻在乎一件事——此人會不會分走緋的關注。
若是與黑袍人有關,那便再好不過。
他殺了這背叛神明的族人,緋不會生氣,眼中便隻會剩下他。
若無關……那他也有的是手段,讓此人“意外”消失得無聲無息。
緋不會知道的,眼中,便永遠隻會是他。
拋出誘餌後,見朱陷入沉思,沈渡話鋒倏然一轉,語氣帶著一絲輕蔑與挑釁:“當然,若少族長自覺身份尊貴,不屑與我這等‘凡人’合作,或是對獨自查明真相、護衛神使周全……信心不足,那就當薑某多言了。
”這番話精準地刺中了朱的驕傲。
他性子雖看似散漫不羈,卻最恨被人質疑對神女的忠誠與能力!琥珀色的眸子瞬間燃起怒火,但他並非愚昧之輩,強壓著火氣道:“放肆!彆在這裡跟我裝模作樣,彆以為我看不出你肚子裡那些壞水!小爺我查案,何需藉助你這藏頭露尾、心思齷齪之輩!”沈渡卻不惱,反而低低地笑了,那笑聲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冰涼:“薑某隻是以為,能被神使認可的族人,當有魄力抓住一切機會,剷除威脅,而非固步自封,逞一時意氣,置神使安危於不顧。
還是說……”他倏然抬眼,碧眸中閃過一絲近乎殘忍的銳光,“少族長是怕了?怕與我這個‘外人’同行,會在關鍵時刻……露了怯,丟了靈山的顏麵?”“你——!”朱氣得幾乎要揪住他的衣領,但殘存的理智讓他硬生生忍住。
他死死盯著沈渡,對方那副溫文爾雅卻步步緊逼的姿態,讓他感到極度不適,卻又無法斷然拒絕。
若真因賭氣而錯失線索,致使神女大人陷入險境,他萬死難辭其咎。
“好!”朱幾乎是從牙縫裡碾出這句話,“合作便合作!我倒要看看,你這般處心積慮,究竟能玩什麼花樣!”沈渡唇角笑意加深,宛若春風化雪,眼底卻濃得化不開。
“如此,甚好。
”他微微側身,做出“請”的姿態,儀態無可挑剔,“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動身?”就在朱憤然轉身,率先朝宮道走去的刹那,沈渡抬起眼,目光越過朱的背影,再次落在那扇緊閉的殿門上。
這一次,他眼中不再有絲毫掩飾,那裡麵翻湧著近乎瘋狂的獨占欲與勢在必得的偏執。
神明……您看,您庇護的族人,也不過如此。
輕易便落入了我的網中。
終有一日,您會徹悟,能永遠站在您身側,為您掃清一切障礙、奉上所有虔誠與……瘋狂的,唯有我。
也……隻能是我。
他逆著光,領著靈山少族長往黑暗處走去,而此刻,殿內的緋,正拿起那條碧綠如玉的“攢心梅花”絡子,對著光,仔細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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