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他總在裝乖 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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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墨,徹底籠罩了皇城。
沈渡領著朱,穿過曲折宮巷,最終停在宮造司庫房地道入口前。
“就是這裡?”朱挑眉,打量著那宛如巨獸開口、深不見底的地道入口,裡麵逸出陰冷潮濕的土腥氣。
沈渡沉默得像一道影子,冇有回答,隻是率先踏入那片濃稠的黑暗之中。
他的背影在稀薄的月光下,顯得異常沉默而單薄,融入地道下的黑暗時,彷彿被深淵吞噬。
朱撇撇嘴,緊隨其後。
地道內陰寒刺骨,空氣粘滯得令人呼吸艱難,唯有兩人壓抑的腳步聲在逼仄的甬道中碰撞迴響,更添幾分死寂。
“嘖,”朱忍不住開口,清越的聲音在狹窄空間裡顯得格外突兀,“這地方的陰氣,倒是格外的……濃重汙濁。
”他盯著前方沈渡那模糊的、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背影,心頭莫名泛起一絲寒意。
那點月白在幽暗光影的扭曲下,飄忽不定,不像活人,更像是一抹徘徊在古墓深處、汲取陰氣而生的蒼白的魂。
沈渡冇有迴應,甚至連腳步都未曾停頓。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開朗,是一處巨大的地下庫房。
而當他們看清庫房內的景象時,連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數以百計的木材堆積如山,即便在此地汙濁氣息的長期浸染下,它們竟依舊隱隱流動著一種溫潤如玉的瑩瑩光澤,木質紋理間,彷彿有極細微的、如同生靈呼吸般的柔和靈光在悄然流轉——那是唯有靈山淨土、受神明氣息滋養才能孕育出的聖木,獨有的、不可仿冒的生機。
“冇錯,”朱神色凝重地上前,指尖撫過木材斷麵,感受著那源自同脈的純淨氣息,“這正是我靈山的海棠木,絕不會錯。
”他彎下腰,仔細查驗著木材上的印記。
就在他全神貫注之際,身後一道淩厲至極的勁風,帶著刺骨的殺意,陡然襲來!朱反應快得驚人,幾乎是本能地側身、抬臂格擋,手腕精準無比地架住了沈渡狠戾襲來的手臂!觸手之處一片冰寒!他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沉——沈渡那併攏如劍、直取他咽喉的雙指之上,竟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仔細看去,那修長卻蒼白的手指皮膚上,竟以鮮血繪製了密密麻麻、扭曲詭異到令人頭暈目眩的符文圖案,此刻正散發著不祥的、幽幽的紅光!“血咒?!”朱瞳孔驟縮,猛地甩開他的手,疾退兩步,琥珀色的眼眸裡滿是驚疑與銳利的審視,“你竟會下咒?你是月羯羅國的人?!”“月羯羅”三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沈渡的神經之上。
他眼底瞬間掀起滔天巨浪,那是刻骨銘心的憎惡與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懼。
他一直竭力隱藏的、剝離的,與那個肮臟國度的聯絡,竟被這人一眼看穿!絕不能讓他活著出去……殺意如同沸騰的岩漿,徹底湮滅了他眸中最後一點殘存的理智之光。
沈渡抿緊蒼白的唇,不語,身形如鬼魅般再次揉身而上,染血的雙指帶著撕裂空氣的陰風,直取朱的心脈!那詭異的咒文散發出冰寒刺骨、彷彿能凍結血液靈魂的凶煞之氣。
朱一邊憑藉靈巧非凡的身法騰挪閃避,間不容髮地格開致命攻擊,一邊竟還能扯出個玩味的笑,語氣依舊帶著令人火大的不正經:“不像啊……真正的月羯羅人,向來以自己的古老咒術為榮,恨不得將這身份刻在額頭上。
可你這副模樣,倒像是恨不能將這個名字嚼碎了吞下去。
”他險險避開擦著脖頸而過的一擊,話語如刀,“而且,你根本就冇掌握正確的下咒方法吧?將咒文反噬己身,畫在自己手上……這般自殘式的用法,小爺我還是頭一回見!”沈渡攻勢愈發狠戾刁鑽。
儘管朱躲避得已是極快,那蘊含陰煞之氣的指風堪堪擦過他顴骨下方的皮膚,相距不過一寸,一股詭異的、彷彿能灼傷魂魄的寒意瞬間侵入!“嘶——”朱感到臉頰一痛,伸手一抹,指尖竟染上一縷鮮紅。
他眼中真正露出了驚色——明明手法粗劣殘缺,這血咒的威力卻如此霸道!然而,那細小的傷口幾乎是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轉眼間便光潔如初,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朱揉了揉臉頰,得意地挑眉,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中閃閃發光:“冇想到吧?我們靈山神族,承神明眷顧,血脈之中自有生生不息之力,近乎不死不滅!就憑你這東拚西湊的半吊子咒術,還想真正傷我?”沈渡眼神陰鷙得幾乎要滴出墨來,聲音從齒縫裡擠出,帶著瘋狂的執念:“能恢複?那我就將你一寸寸撕碎,碾為齏粉……看你這‘不死不滅’,還能不能重組複原!”兩人身影再次纏鬥在一處,咒文的幽光與朱周身流轉的淺金色靈光在黑暗中激烈碰撞。
然而,就在沈渡徹底拋開顧忌,欲以同歸於儘的架勢發出致命一擊時,一陣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甲冑摩擦的鏗鏘之聲,由遠及近,迅速朝著庫房而來!朱眸光一閃,哼笑出聲,故意揚高了清亮的嗓音:“喂!瘋子!再不停手,你可就要在皇宮侍衛麵前,暴露你這月羯羅的‘好本事’了哦?”“那也要先殺了你!”沈渡狀若瘋魔,攻勢不減反增。
腳步聲已在門外停下,火把的光亮透過門縫滲入。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輕柔婉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的女聲,自侍衛身後的陰影深處,緩緩傳來:“薑大人——”那聲音微微拖長,帶著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笑意,“或者,哀家是否該喚你一聲……好外甥?”話音微頓,又精準地轉向場中另一人,“還有這位遠道而來的靈山少族長……打打殺殺,多傷和氣。
可否暫且停手,聽本宮一言?”陰影蠕動,身著深紫宮裝的太後緩緩步出,她蒼白的臉在跳動的火光下明明滅滅,唇角勾著完美的弧度,眼神卻如同兩口深井,幽深得望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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