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宿二 第第 31 章 你不能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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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去見他
“還好嗎,
要不再去醫務室看看?”田舒窈見鄧心怡回寢都半天了,還捂著胸口,關心道。
她擺了下手,
“冇事,
就是心臟有點慌慌的感覺,
應該一會就好了。”
沈雁回來這會兒已經聽聞她的事蹟了,
幫忙倒了杯溫水,
“你也太虎了,這些都是功能性飲料,喝一種就算了,還混在一起喝。”
自知理虧,鄧心怡訕訕笑:“再也不敢了,冇想到後勁這麼……大。”
被突如其來的提示音嚇了跳,
她伸手拿過手機,喃喃:“嚇我一跳,不是我手機。”
田舒窈聽聞,下意識就摸了下褲子口袋,
瞄到外套透出的光,這才找到手機。
周洵:【下來一下。】
目光頓了下,
她盯著聊天介麵,
一旁的兩人還在說話,片刻,她滅了螢幕,
開門出去。
出了宿舍大廳,就見不遠處的路燈下站著一人,天色漸暗,天空泛著藍紫色,
遠遠望去,霧濛濛一片,勾勒出他的剪影。
悄悄然走近,田舒窈輕扯了下他右邊的衣角,又從身後繞到他左手邊,聲東擊西。
低頭看著鞋麵,她道:“找我乾什麼?”
比白日的鼻音更重些,她的聲音嗡嗡的。
周洵偏頭,望見身側人的瞬間,眉頭不可察地皺了下,“怎麼不穿件外套?”
“一會就上去了,難道你有很多事要說?”
頗有些無奈,周洵垂眸看她,將手裡拎著的袋子提起來,“給你買的。”
“感冒靈……你怎麼知道我感冒了?”伸手接過,就著塑料袋隱隱看見藥盒上的字,田舒窈驚訝問道。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早上兩人通過電話,聊了下放假買票的事情。
“不想喝。”
小時候身體不好,打針吃飯都是家常便飯,久而久之她看見藥就煩,更不喜藥味,哪怕是帶了甜的。
“生病不難受?”
田舒窈操著一口濃重的鼻音:“還行啊。”
無聲扯了下嘴角,在這個問題上週洵並不讓步:“不行,每天按時喝。”
冇再說話,她的手垂下來,手中的袋子散漫晃著,有一下冇一下打著腿,她站在台階旁,半個腳邁出台階,輕輕點地。
半晌冇聽到下文,她低著頭,指腹劃過塑料袋提手的邊角,問:“你冇彆的事要說了?”
“你……”
田舒窈瞬時擡眸,兩人的視線隔空對上,隻一瞬,周洵先一步移開目光,欲言又止,最後道:“我明天會去圖書館,要幫你占位嗎?”
臨近考試周,她最近有空都會去圖書館複習。
話落,搖晃的袋子停住,她站直腿,將袋子拎至腿後,“不用,我明天和汪齊有約了。”
目光隱晦地頓住,周洵喉間一哽,聲色沉下來:“什麼時候。”
冇再看他,田舒窈音量不自主拔高:“玩一整天,早上就出發。”
大樹的枝葉茂盛,遮住了路燈的光亮,昏暗的光線下,無人說話,隻剩隱隱傳來的蟬鳴,擾人入耳。
呼吸微滯,周洵隻覺舌尖漫上苦意,好半晌偏開頭,“…好。”
趁著夜色,田舒窈睨了眼,什麼都冇說,提著袋子快步跑進宿舍大廳,不見了蹤影。
一進寢室,鄧心怡就探頭看來,擦臉的手停住,指了下她的桌子,“你去哪了,手機都冇帶,剛纔一直在響。”
隨手將袋子放在一旁,田舒窈拿起手機,頁麵上顯示的三通未接電話都是鐘巧打來的,點開微信一看,這才發現下午體測的時候,她給自己發了好幾條訊息,那時候冇注意,後來都被群訊息擋下去了。
而兩人最後一條互動訊息是她昨晚睡前點出去的,還冇打完就睡過去了,一覺醒來便忘了個乾淨。
田舒窈:【我好像有點】
鐘巧:【有點什麼?】
【你說啊。】
【喂!】
……
往上劃到昨晚的那幾條對話,田舒窈愣了會,拉開椅子坐下,片刻按下發送鍵。
田舒窈:【你知道齊克·魯賓嗎?】
鐘巧秒回:【失蹤人口迴歸啊。】
【我隻知道漂流的魯濱遜和發明鋸子的魯班。】
額,田舒窈指尖敲了敲手機側邊,【那你知道羅伯特·斯滕伯格嗎?】
冇搞懂她在打什麼暗語,鐘巧真誠發問:【這是微博上那個到處評論的羅伯特的全名?】
“……”
鐘巧:【你到底想說什麼,再胡言亂語我要報警了。】
猶豫了幾秒,她將訊息打全:【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有點喜歡周洵。】
對麵陷入沉寂,光標第三次閃爍時,通話邀請躍然跳出。
田舒窈站起身,人都要走過去了,又回身扯過掛在椅背上的外套,關上陽台門,這才接通電話。
短暫的沙沙聲後,鐘巧的聲音傳來:“媽呀媽呀媽呀,你這、你這……”
不知在說什麼,她結巴了半天,終於組織好語序,問:“你倆在一起了?”
相比她的激動,田舒窈顯得冷靜多了:“冇有。”
“為什麼?”
擡腳踢了下欄杆,田舒窈撇嘴,傲嬌中摻著點埋怨:“他又冇和我表白。”
“你倆這窗戶紙都捅出多少個窟窿眼了,還差這一句嗎?”
虧她好幾天冇敢看手機訊息,生怕周洵找她算賬,搞半天兩人居然還冇在一起。
田舒窈不滿:“為什麼不差,難道還要我主動嗎?”
這幾天她一直有在思考這個問題,不管是從心理學的專業角度看,還是回憶某些被她遺忘的細節,她可以確定,她是喜歡的。
隻是友誼的濾鏡太重,掩蓋了太多情感,而她也早已習慣這份相處模式,以至於在鐘巧第一次提出無厘頭的設想時,她下意識選擇了遠離。
羅伯特·斯滕伯格將愛情分為三個部分,親密、激情和承諾,由此延伸出七種愛情關係,其中完美式愛情集齊了這三角的每一片,被稱為愛情烏托邦。
這裡的人無法想象與旁人度過漫長的時光,卻唯獨享受、珍惜與彼此的每分每刻。
如果說集齊了這三角的完美式愛情是感情關係中的理想體,那麼她想,周洵會是她的理想體。
“你不會是生氣了吧?”許久冇聽到動靜,鐘巧試探。
田舒窈回神:“啊,你說什麼?”
冇聽到就好,鐘巧鬆了口氣,幫親不幫理:“你說的對,就該他主動,我支援你。”
匆匆略過話題,兩人冇開視頻,她就在電話那頭給田舒窈描述自己都準備帶什麼東西回國。
“這個肯定也是要帶的,到時候你一個我一個。”聽到對麵連打了兩個哈欠,她這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時差,正欲結束,不知道想什麼,好奇問,“對了,你剛纔說的什麼魯班和蘿蔔伯格是誰?”
第三個哈欠硬生生被阻斷,田舒窈無語笑:“是魯賓和斯滕伯格,兩個美國的心理學家。”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驟然傳出聲響,三倍語速:“我行李還冇理好呢,先掛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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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冇課,田舒窈一夜無夢,醒來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寢室裡空無一人。
掙紮了數秒,幾番心理建設後,她終於下床,收拾完要帶的東西,出了寢室。
太陽斜曬過來,將整棟宿舍樓分為亮暗兩區,肉也可見的熱浪,田舒窈在走廊窗戶口望了眼,拿上掛在門外的遮陽傘,拐進樓梯口。
剛走出宿舍樓,就望見大樹下熟悉的身影,四周空蕩蕩的,想不注意都難。
不知他在這站了多久,見他偏頭看來,田舒窈頓時收回眼神,心裡還在因昨晚的事變扭,權當冇看見,低頭加快步伐。
剛邁下台階,還不等撐開手裡的傘,腳前落下陰影,將她的路擋了個嚴實。
自知躲不過,她擡眼瞪去,對視的瞬間,望見他眼底的紅絲,聲音不自主放低:“乾什麼。”
“你不能去見他。”不知是冇休息好,還是也因多變的天氣染上了病,他的聲線比往日低沉。
田舒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了他口中的人指的是汪齊,目光定在他身上。
因挪步擋了路,他這會正站在太陽底下,最簡單的t恤配長褲,與往日無差。
陽光肆意地落在他身上,頭頂的碎髮在光下泛著金邊,長長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小塊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但抿直的嘴唇卻出賣了他,這是他心煩時常有的動作。
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田舒窈故意:“為什麼,我偏要去。”
半天冇聽到迴應,揚起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的眉頭皺了下,拿著傘柄的手臂屈起,手肘朝他腰腹撞去,“說不出來就讓開。”
嬌蠻任性,她詮釋的淋漓儘致。
然而剛邁出兩步,手腕被一股力量拽住,半個身子暴露在陽光下,她下意識眯了下眼。
他的體溫比她想象的還要燙,溫熱的觸感在腕間盪開,不鬆不緊,恰恰好將她鎖住。
適應了會,注意到頭頂的注視,她擡頭朝身側的人看去。
陽光下,周洵的瞳孔泛著澄清的棕色,像是小時候玩的玻璃彈珠,不等她總結出兩者的區彆,耳旁響起一道聲音:
“…因為我會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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