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宿二 第第 32 章 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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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
安大圖書館。
成片的落地窗外,
湖麵在光下泛著銀光,倒映在對麵學院樓的窗玻璃上,星星點點,
波光粼粼。
室內,
陽光透過落地玻璃,
在木地板上落下方形光影。
角落的空桌上並排坐著兩個人,
女孩臨近窗邊的位子,
手中的筆桿輕輕晃著,男孩的桌前攤著兩本書,低頭思索。
忽地,女孩晃筆的手頓住,微微偏頭,朝身側瞄去。
似察覺到注視,
男孩的眉頭很淺地皺了下,片刻恢複如常,緩慢將書本翻頁,然而未能藏住的,
是他泛紅的耳尖。
田舒窈收回眼,低頭看書,
一目兩行後,
思緒再次開始飄渺,腦中片段式閃過一個小時前的畫麵。
想著想著,眼神又一次不自主向身側投去,
直到未靜音的手機突然響起,嚇一激靈。
她拿起桌角的手機,先是開了靜音,目光下移,
落在新發來的訊息上。
周洵:【彆看了。】
下一瞬,田舒窈擡起頭,快速掃了眼身旁的人,輕哼一聲,指尖快速在頁麵按動,嘴角勾起,按下發送鍵。
田舒窈:【你剛纔是在表白嗎?】
像是胸有成竹的釣魚手,拋下餌,靜靜等待。
其實昨天下午體測完回去的時候,汪齊確實約她了,但她冇答應,至於後麵的事,純粹是一時興起,不料真應了“薑太公釣魚”那番話——願者上鉤。
如願看見他僵硬的神情,田舒窈心滿意足地露笑,正欲將手機息屏,對麵彈出訊息。
周洵:【你答應了?】
答應?答應什麼?
難道他也……
一想到周洵很有可能早就看穿了她,隻是為了配合演了齣戲,田舒窈的臉頰就止不住發熱。
田舒窈:【纔沒有,一點都不浪漫。】
嚴苛點評,她滅了手機屏,倒扣在桌麵,這下頭也不擡了,死死盯著書頁,兩條眉毛緊緊皺起,化身無情的學習機器。
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周洵揚了下唇,冇敢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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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學期一度的期末周來臨,校園內的學術氣息在此階段達到高峰,有人歡笑有人哭,全取決於老師劃不劃重點,以及教務怎麼安排。
連考三門,終於迎來一日喘息,整個寢室靜悄悄的,就連平日裡話最多、精神頭最足的鄧心怡都蔫了,連帶著背在身上的書包,一同靠在椅子上。
陽台門打開,空調外機的轟鳴聲瞬時傳了進來,沈雁進來拿衣架,瞄了眼冇開檯燈的桌子,“田舒窈還冇回來嗎,那樓下的人應該是她了。”
“什麼?”鄧心怡慢半拍回頭,後知後覺會意,難掩好奇之心:“大廳不是在另一邊嗎,怎麼會在陽台樓下,她一個人?”
沈雁將擰乾的濕衣服套上衣架,“不是,還有個男生,我就掃了眼,冇太看清。”
說時遲那時快,先前還癱在椅子上的人這會“噌”的一下站起來,拉著沈雁就進了陽台,“在哪呢,我怎麼冇看到。”
沈雁藉著杆子將衣架撐起,穩穩掛在頭頂的晾衣杆上,這才指了下方向,“那裡吧,我剛看到的。”
鄧心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兩個人,不僅女孩眼熟,一旁的男孩也有幾分熟悉。
“這不是周洵嘛。”白激動一場,她拽了下書包帶,正要回去,不知想到什麼,又轉了過來。
“不對,很有問題。”她左手抱胸,右手手肘撐在左手上,摸索著下巴。
安大本科生的宿舍樓都集中在這一塊,形成一個小的生活圈,四號宿舍樓最為寬闊,步行幾步就可達室外運動區。
而她們陽台正對籃球場,與其相連的是一個兩百米左右的小操場,平日極少人來這裡校園跑或鍛鍊,久而久之倒成了閒暇散步的場地,甚被不少學生調侃為“單身勿進”操場。
“宿舍大門明明在另一邊,他們卻出現在這裡,有情況,桀桀桀……”
她的笑聲緩緩拉長,抑揚頓挫,嚼勁十足。
沈雁對此不感興趣,掃了她一眼,繼續曬自己的衣服。
灌了好幾口風進肚,鄧心怡收笑,雙手搭在欄杆上,然而再看去時,底下的人已經不見了。
左右細細找了下,她不甘心搖頭,不料一轉身,就見她要找的人正隔著玻璃看她。
鄧心怡小腿一軟,險些冇坐地上,後怕地拍著胸口。
田舒窈拉開陽台門,“你乾什麼呢,還揹著個書包。”
“我就隨便看看。”
還冇從驚嚇中緩過來,她牛頭不對馬嘴地回了句,邁進寢室,坐回自己的椅子。
田舒窈被她搞得摸不著頭腦,又看向沈雁。
“冇事,不用管她。”把最後一件衣服掛上去,她將盆裡的水倒掉。
後天還有最後一門考試,開卷,時間充裕,田舒窈將書從架子上取下來,放在桌角,又將提了一路的袋子擺在正中間。
袋子四四方方,裡麵是個正方形的盒子,看大小已經排除了首飾的可能性,想著她又將袋子望一旁挪了點,進了浴室。
再出來時已是一身睡衣,隨意將濕發包起,她拉了下椅子坐下,把盒子從袋子裡拿出來。
高高包起的頭巾在盒前落下黑影,看輪廓像是八音盒。
田舒窈彎腰給桌麵的檯燈插上電,桌前頓時亮堂起來,看清裡頭東西的那刻,她揚起的笑容僵在臉上。
似有些不死心,她又將東西從盒子裡端出來,這下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眼前的擺件正是太陽係八大行星的積木模型。
呆楞了兩秒,田舒窈不敢置信地轉了下底部的方形托盤,不知觸到了哪的開關,上方一高一低交錯的小球竟圍著中間的太陽轉了起來。
“……”
刹那間,有種將生日蛋糕上的蓮花燈踩爛,卻發現它還在唱歌的無力感。
一秒也不想多看,田舒窈摸索著底部找到開關,正要把這個糟心的玩意收回去,突然瞄到象征著地球的那個小球上有裂痕,且剛剛好是一圈。
抱著試探的心態,她拿手指扣了下,輕輕鬆鬆就打開了,還冇等看清裡麵的東西,身後傳來聲音:“舒窈,你的筆還在我這,差點忘了還你。”
下意識將半個球蓋了回去,她伸手接過筆,“好。”
“哇,好漂亮,你什麼時候拚的?”
將黑筆放回筆袋,田舒窈:“周洵送的。”
想到剛纔在陽台看到的,鄧心怡捂嘴偷笑,冇多問,感歎:“不愧是學天文的,送的禮物都這麼特彆。”
是很特彆,田舒窈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
等人一走,她又將先前那顆小球打開,這下看清了,她提著鏈子拎起來,是條金色的項鍊,底下的愛心吊墜輕輕晃著,在燈下閃著光。
臉上終於露出笑,田舒窈把桌上的鏡子擺正,兩手拉長項鍊,在脖子前試了下。
像是算好了時間,下一秒,周洵的訊息便跳了出來。
周洵:【喜歡嗎?】
掃了眼訊息,她收了笑,將項鍊放在一旁,以最快的速度把桌上的積木放回去,連帶著外麵的袋子一起塞進了桌下的櫃子。
周洵足夠瞭解她,她也足夠瞭解周洵,他明明可以直接送項鍊,卻偏偏藏進一個明知道她不會喜歡天文模型裡,明擺著是在因上次的事捉弄她。
把項鍊收進飾品盒,田舒窈拿起手機,怒評:【喜歡你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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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放假不久,鐘巧就回國了,當天依舊是兩人來機場接的人。
張華蘭和田良俊自然是知道鐘巧這人的,得知她要在國內待一個半月,說什麼也要叫人來家裡住,還早早將樓上的客房理出來。
盛情難卻,鐘巧最終還是應下了。
好姐妹難得相見,一路上有說不完的話,鐘巧一開始還有點怵周洵,畢竟自己答應了要幫他保守秘密,但看他麵色淡淡,慢慢也就放開了。
直到兩人進了家,她靠在客房的門框上,還是覺得不對勁,問:“你倆吵架了?”
田舒窈正在跟她介紹房間結構,聽聞頓了下,輕哼一聲:“我才懶得跟他吵。”
“真的?”
她正愁冇人說呢,鐘巧這一問,她便將事情都倒了出來,併發出致命一問:“你覺得呢?”
鐘巧心下瞭然,她就說這一路田舒窈看周洵那眼神,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要她說,這兩人不愧是天生一對,一個記仇,一個更記仇。
但這心裡話她是萬萬不敢說的,隻道:“那肯定是他的錯啊,大男人心胸一點都不寬廣。”
又問:“他是什麼星座來著?”
“天蠍,這有什麼說法?”田舒窈對這些倒是不瞭解,估計周洵懂得比她還多點。
“天蠍?”她抱胸,思索:“那也不是很準,不過我最近在研究星盤,晚點給你倆算上一卦。”
見她興致不高,鐘巧攬住她的胳膊,“彆生氣了,我有辦法幫你教訓他。”
“什麼?”
鐘巧壞壞勾唇笑,湊到她耳邊嘰裡呱啦說了一大籮筐,田舒窈半信半疑:“真的有用?”
她拍拍胸脯,“那當然,聽我的準冇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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