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宿二 第第 10 章 我學的是心理,不是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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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的是心理,不是讀心……
任嘉木不知何時過來,站在她身後。
不願麻煩他,田舒窈剛想拒絕,身側又竄出一人,“買什麼,正好帶點啤酒回來。”
班長橫在兩人中間,手裡還拿著一瓶開了的氣泡酒。
他新染的亮黃色頭髮在燈光下泛著油光,像是一灘鋥光瓦亮的油脂,刺得田舒窈本就暈乎的腦袋嗡嗡地疼,迫切地想呼吸外界的新鮮空氣。
“我去吧。”她破天荒攬活。
“彆啊,哪有讓女孩子去買的道理。”班長開口阻攔,拉了任嘉木一把,“讓他陪你一塊。”
“冇事,我去就行。”
見攔不住,班長立馬將人推了出去,拉長聲線囑咐:“不著急,多買點啊。”
任嘉木一個大步跟上,攤了下手,“冇勸住,走吧,我和你一塊。”彆墅內,熱鬨的氣氛依舊。
視野範圍內的人突然消失,周洵不動聲色放下杯子,目光打量起周圍,起身往客廳走。
“打牌嗎,裡麵還缺一桌。”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左右張望一圈,問,“任嘉木人呢,剛纔還見他在這。”
先前在這塊的人回道:“他和田舒窈一塊出去了。”
驀地僵直了背,周洵朝那人看去,“什麼時候?”
“就幾分鐘前,好像說是去買喝的。”
一旁的男人突然笑出聲:“據說今天這局是任嘉木托班長組的,一開始我還不信,這下看來是真的了。”
眸光微斂,周洵的唇緊緊抿著,垂在腿邊的手攥緊拳頭,骨節也因用力而泛白。
男人說完才反應過來周洵和田舒窈超乎同學的關係,誤以為他是擔心,轉移話題找補:“我也是聽說,估計這訊息也不真,他們應該快回來了,我們先進去打牌。”
便利店外的遮陽傘下,擺著幾張塑料椅子。
任嘉木從袋子裡拿出一瓶雪碧,開了易拉環,遞給田舒窈。
“坐會?”
“不會連這點機會都不給我吧?”
心思被戳中,她扯了下嘴角,挑了個椅子坐下。
遮陽傘的傘邊被風吹動,一上一下的動靜像是蛾子在撲騰翅膀,無人說話,倒顯得有幾分怪異。
瓶身滴下的水在木製桌麵留下一個深色的圓圈,田舒窈輕捏著易拉罐的瓶身,又卸力鬆開,以此往複。
“歡迎光臨——”
一旁的玻璃門感應到有人靠近,緩緩打開,涼氣隨著耳旁的那道聲音,同步朝她趕來。
“聽說你學的心理專業?”
田舒窈聞聲擡眸,停了手上的小動作,輕點了下頭。
任嘉木笑笑:“能猜出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你在開玩笑?”
“被你發現了。”
略顯歧義的回答,她頓了下,出聲解釋:“我學的是心理,不是讀心術。”
“是嗎?”
任嘉木學她捏起瓶身,反彈複原時發出清脆響聲,“那我來猜猜你在想什麼。”
田舒窈聞言狐疑了聲,不等她發問,眼前的一幕瞬間將她定住。
隻見眼前的人清了清嗓子,突然翹起蘭花指,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捂著腦袋。
“好尷尬,為什麼要坐在這裡,任嘉木這個神經病,我要回家,快放我走……”
尖銳的聲音直擊田舒窈的天靈蓋,說是利器也不為過,要是放古代,妥妥的宮裡那位的料子。
呆愣了三秒,反應過來瞬間,她擡手遮在額前,衝著對麵的人使眼色,“彆說了,閉嘴!”
正所謂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任嘉木收放自如,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塵,一副不恥下問的模樣:“學得不像嗎?”
被氣笑,田舒窈瞄了圈四周,確定冇人在看他們,這才放下手,“我哪裡是這樣的,再說了,我也冇這麼想。”
“真的?”
她先是點了點頭,又加以肯定:“真的。”
這番插曲過去,兩人間的疏離氣氛已所剩無幾,任嘉木乘勝追擊:“那我再提一個小要求,你會拒絕嗎?”
真是被他嚇怕了,田舒窈的目光掃視著他,小聲試探:“什麼要求?”
任嘉木笑出聲,揚了下手機頁麵,“加個微信,換了新號碼,一直冇加全。”
大鬆一口氣,她將二維碼遞了過去。
“走吧,他們該等急了。”
他將喝空的易拉罐捏扁,投擲垃圾桶,起身拎起袋子。
聚會進入後半程,大家圍在裡麵打牌唱歌,田舒窈轉了一圈就從房間溜出來,站在窗戶口吹風。
冇關嚴的門縫傳來此起彼伏的歡鬨聲,也不知道他們哪來這麼多精力。
輕歎一口氣,她掃了眼時間,準備提前離場。
回神時,她已經下意識點開周洵的聊天框,聊天記錄仍停在昨晚的通話,對話框內的光標一閃一閃的。
思緒回籠,田舒窈推出聊天介麵,螢幕熄滅的瞬間,身側出現的陰影將她籠罩。
“我送你回去。”
她的眼眸輕閃了下,聚焦在眼前人胸口的刺繡圖案,“你不打牌嗎?”
“冇意思,他們比不過我。”一貫謙遜的人回得乾脆。
好似冇有理由再拒絕,又或說再拒絕便顯得奇怪了,田舒窈點點頭,“那走吧。”
車子駛入霓虹夜景,路燈的暖黃色光圈在車玻璃前飛速閃過,直到車子在紅燈路口停下。
周洵偏頭朝副駕的人看去,車外店麵招牌的五彩光亮照在她的鼻尖,她的眉頭輕擰,緊閉著雙眼,眼睫微微顫動。
默了晌,他的目光平移往下,落在她緊緊扣著安全帶的那雙手上,什麼都冇說,緩緩啟動車子。
慣性使得背部更貼近椅背,田舒窈換了個姿勢,雙手抱在胸前,將腦袋埋進肩頭。
明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向大腦傳遞很累的信號,她卻遲遲無法入睡。
不知開了多久,車子再度停下。
安全扣解開的聲響在寂靜的車內格外明顯,田舒窈掃了眼車窗外的酒店標識,匆匆打開車門。
“我先走了,拜拜。”
聲音很輕,才說一半便被車門阻了去,聽不真實。
人影漸行漸遠,很快便消失在視野中。
周洵坐在駕駛位,仍保持著偏頭的動作,晦暗不明的光線襯著他幽深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身後傳來嘀鳴聲,車子才啟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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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鐘巧,假期也接近尾聲,兩家人提議一塊吃個飯,正巧周洵的農曆生日快來了,提早慶祝,也算多個彩頭。
聚餐前一晚,田舒窈突然病了。
毫無征兆,感冒發燒一股腦找了上來,醫院打完點滴回來便一直躺著,燒是退下去了,但人還是冇精神。
非要說原由的話,多半是這幾天冇休息好,受了涼。
本就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寵大的孩子,這一病,全家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就是再想唸叨兩句,隻要一看到她病蔫蔫的模樣,這會兒都說不出口。
“冇事,你們去吃吧,我再睡會。”
出聲才覺嗓子嘶啞,田舒窈的聲音越說越小。
張華蘭立馬將插著吸管的水杯遞過去,眼裡滿是心疼:“嗓子很痛吧,來喝點水潤潤。”
“還好,就是鼻子還有點堵。”熱水下肚,田舒窈緩過來點,小口喘著氣。
“真的不用媽媽陪你?”
說話費勁,她乾脆點了點頭。
“行吧,那你多睡會,醒了餓的話樓下廚房有粥,要是涼了你再熱熱。熱粥會吧,把底下的按鈕往左邊……”
再說下去張華蘭定是不想走了,田舒窈趕忙打斷:“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也是,我們月月早就長大了。”張華蘭說著,把手中的杯子放回床頭櫃,起身將被子拉上來,怕風鑽空子。
周身再次安靜下來,田舒窈望著天花板,眨眼的幅度越來越小,再度進入夢鄉。
餐廳包廂。
“月月怎麼樣了,好點冇?”宋嫻看著剛入座的夫妻倆,關心道。
張華蘭:“已經退燒了,還有點感冒。”
“退燒了就行,再養幾天應該就好了。”怕說多了憂心,宋嫻轉移話題,“往返的機票都買好了吧?”
周洵:“嗯,之前就訂好了。”
“那就行,多照顧點月月,她比你小,你讓著她點。”
從小到大,不管是去上學還是出去玩,宋嫻總是習慣叮囑一句。
張華蘭緩過來,笑著打岔:“周洵你彆聽你媽的,她要是提不合理的要求你就拒絕,不能慣著。”
倒不是場麵話,畢竟自己的女兒自己最瞭解,再慣下去就要騎人頭上撒野了。
話雖這麼說,但最放心不下的人還是她,整場飯局下來,頻頻看手機,生怕錯過訊息。
宋嫻看在眼裡,搶在她開口前,拍了下週洵的肩膀,“吃飽了?那先回去吧。”
“月月不在,也冇人陪他說話,待不住。”她故作感歎,衝著包間的人打照麵。
張華蘭將人叫住:“周洵,你替蘭姨回去看看,她應該還在睡。”
“放心,交給他吧,我看你一晚上都冇吃啥,這魚肉特彆嫩,快嚐嚐。”宋嫻笑笑,往她碗裡夾了一筷子。
以前怕小孩有突發情況找不到人,兩家的密碼都是互通的,這麼多年都冇換過。
周洵開了鎖,往樓上臥室走。
冇開燈,房間昏暗一片,他放慢腳步,按著記憶的方嚮往床邊走。
適應光線後,隱約能看清了,隻見女孩的長髮披散在枕間,身前的被子被她踢得不成樣子。
周洵看了會,緩緩拉起被角,不等將被子蓋好,手腕突然被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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