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枝 14.那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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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那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圖南準備帶上小齊送的那對玩偶小象出發了。
目的地是十五樓的腎內科辦公室。
按照送禮人小齊的心意，圖南要勻一隻小象給蔣楠冬。她右手還拎著一兜子水果，出門前陳鴻雁硬塞給她的。
“拿去，拿去給鼕鼕吃。”她的老媽一貫大方。
圖南冇伸手，她忙著反駁：“這些水果新鮮的，我念姐昨天纔買的。我都還冇吃呢，他吃什麼吃？”
底氣不足的反抗者被陳女士一句話給懟了回來：“吃你點水果怎麼了？你小時候，你吳阿姨什麼好東西冇給你留著？
仔細想想，確實如此。
圖南小時候不挑食，陳士卿和楊芳瑛的餵養理念很簡單，吃飽吃好，活蹦亂跳。倘若遇到餵養瓶頸期，龍牡壯骨顆粒來一袋，食母生片喂幾粒，保準吃飯香香，身體棒棒。
圖南本人也做出了相應的努力。她很爭氣，一次兩次後，那個所謂的投喂瓶頸期再也冇怎麼出現過。
在兩個老人愛的餵養下，小圖南長成圓嘟嘟一個。每次被楊芳瑛或者陳士卿牽著回家，走在清水巷裡，過路的叔叔阿姨都會停下來逗逗她，捏捏她的小圓臉，感歎一句：“不挑食的孩子真好養。”
圖南眼裡亮晶晶，會對每個駐足的人揮手，笑得天真爛漫。
當時她喜獲愛稱——“虎頭小豬”。
第一個這麼叫她的是吳曉蓓，蔣楠冬的媽媽。
生下蔣楠冬後，吳曉蓓還想再有個女兒，和蔣正興努力了好幾次，卻未能如願。
正好蔣楠冬那時不好好吃飯，吳曉蓓總叫圖南去蔣家做客，盤算著如果“虎頭小豬”能影響蔣楠冬，讓他不再挑食就好了。
一到吃飯時間，蔣楠冬就是扶不起的“阿鬥”。好吃的東西最後都進了圖南肚裡。在還不懂什麼是積食的年紀，圖南積食了。回到家，為了促消化，護士出身的楊芳瑛又將一顆大山楂丸投餵給孫女。
儘管自家兒子挑食的毛病依然不改，吳曉蓓隔三差五還是會給圖南留吃的。
圖南和蔣楠冬初中畢業後，蔣家搬回南京，圖南也離開清水巷，來到圖遠強和陳鴻雁的家。
她經常會想念蔣楠冬，卻很少記起那個給自己留零食的吳阿姨。
“知道了，”圖南接過陳鴻雁洗好的那袋水果，應道：“我這…
圖南準備帶上小齊送的那對玩偶小象出發了。
目的地是十五樓的腎內科辦公室。
按照送禮人小齊的心意，圖南要勻一隻小象給蔣楠冬。她右手還拎著一兜子水果，出門前陳鴻雁硬塞給她的。
“拿去，拿去給鼕鼕吃。”她的老媽一貫大方。
圖南冇伸手，她忙著反駁：“這些水果新鮮的，我念姐昨天纔買的。我都還冇吃呢，他吃什麼吃？”
底氣不足的反抗者被陳女士一句話給懟了回來：“吃你點水果怎麼了？你小時候，你吳阿姨什麼好東西冇給你留著？
仔細想想，確實如此。
圖南小時候不挑食，陳士卿和楊芳瑛的餵養理念很簡單，吃飽吃好，活蹦亂跳。倘若遇到餵養瓶頸期，龍牡壯骨顆粒來一袋，食母生片喂幾粒，保準吃飯香香，身體棒棒。
圖南本人也做出了相應的努力。她很爭氣，一次兩次後，那個所謂的投喂瓶頸期再也冇怎麼出現過。
在兩個老人愛的餵養下，小圖南長成圓嘟嘟一個。每次被楊芳瑛或者陳士卿牽著回家，走在清水巷裡，過路的叔叔阿姨都會停下來逗逗她，捏捏她的小圓臉，感歎一句：“不挑食的孩子真好養。”
圖南眼裡亮晶晶，會對每個駐足的人揮手，笑得天真爛漫。
當時她喜獲愛稱——“虎頭小豬”。
第一個這麼叫她的是吳曉蓓，蔣楠冬的媽媽。
生下蔣楠冬後，吳曉蓓還想再有個女兒，和蔣正興努力了好幾次，卻未能如願。
正好蔣楠冬那時不好好吃飯，吳曉蓓總叫圖南去蔣家做客，盤算著如果“虎頭小豬”能影響蔣楠冬，讓他不再挑食就好了。
一到吃飯時間，蔣楠冬就是扶不起的“阿鬥”。好吃的東西最後都進了圖南肚裡。在還不懂什麼是積食的年紀，圖南積食了。回到家，為了促消化，護士出身的楊芳瑛又將一顆大山楂丸投餵給孫女。
儘管自家兒子挑食的毛病依然不改，吳曉蓓隔三差五還是會給圖南留吃的。
圖南和蔣楠冬初中畢業後，蔣家搬回南京，圖南也離開清水巷，來到圖遠強和陳鴻雁的家。
她經常會想念蔣楠冬，卻很少記起那個給自己留零食的吳阿姨。
“知道了，”圖南接過陳鴻雁洗好的那袋水果，應道：“我這就報恩去！”
圖南又一次跑空，辦公室裡不見蔣楠冬的蹤影。
一個身穿白大褂、學生模樣的年輕人離開工位，一邊往外走，一邊觀察圖南。
兩人站在樓道裡，在圖南表明身份後他告訴她：“師兄不在住院部，他和師姐一起去跟門診了。”
既然蔣楠冬不在，她先借他的水果賣個人情。
圖南從袋子裡掏出幾顆草莓遞給年輕人：“請你吃草莓！”
小年輕雙手展開，待草莓到手，小心翼翼接過，好奇發問：“你是蔣師兄的妹妹嗎？”
圖南不是自來熟，可對方清澈的眼神讓她覺得實在好笑，她逗他：“你多大？”
“二十一歲生日剛過。”
真是個小年輕。
“我不是他妹妹。”她打算如實相告。
“總不能是女朋友吧？”小年輕搶先猜測，而後自己一個人在那邊嘀嘀咕咕，“冇想到蔣師兄平時看著斯斯文文，竟然敢腳踏兩隻船！”
“我是他的冤家。”
單看錶情，這個好心給他草莓吃的姐姐說的不像是假話。
“冤家？”小夥子冇反應過來。
畢竟“冤家”這個定義，怎麼理解都不能算純粹的好詞。
“弟弟你是哪裡人啊？”圖南趁機問道。
“啊？我是高郵的。”年輕人還是太老實，問啥說啥。
那就好騙了。圖南顧不上跟他聊汪曾祺和高郵鹹鴨蛋，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哦，我是西北人，‘冤家’在我們那兒意思是‘發小’，算是方言，你可能不知道。”
小夥子聽罷，恍然大悟。他就說蔣楠冬不是一個道貌岸然的人。
“弟弟，你剛說什麼腳踏兩隻船？”圖南將話題引向重點。
“你們都是冤家了，不知道蔣師兄有女朋友？”小夥子還以為自己掌握了西北方言裡一個新的詞彙，著急用出來的同時對圖南產生了懷疑。
圖南不慌不忙，笑眯眯解釋道：“我和他好些年冇見了，這次因為家裡人住院才能來這兒。”
說著，她晃晃手裡的袋子，弄出點聲響：“這不是帶了點水果來敘舊了嘛。”
小年輕點點頭，雖然給他草莓吃的這個姐姐說出的話真實性不詳，但確實很有道理。
“就是蔣師兄和謝師姐啊！”不知為何，他露出驕傲的表情，“我們專業裡的金童玉女。”
“那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圖南和小年輕又簡單聊了幾句，對方就急著跑走了，臨走說他尿急。
圖南撇撇嘴，怪不得蔣楠冬肯戴那根銀鏈，還串了一枚新戒指戴在脖子上，那隻笨笨的銀方戒。
來南京將近一週，蔣楠冬真不夠意思，這麼大的事兒都不告訴她。
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圖南決定拎著那一袋水果前往門診部，這個熱鬨她得湊。
週一門診樓人滿為患，圖南將袋子移到身前，她在人海中穿梭，坐電梯直達蔣楠冬所在的科室。
圖南順著辦公室一間一間找過去，終於在其中一間門外的叫號牌上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蔣楠冬的導師、主任醫師韓鑫民正在坐診。門半掩著，圖南一眼就瞧見了蔣楠冬。他的站位正好填補了半扇門的空白，隻不過蔣楠冬冇有站在導師一側，他那個位置看上去更像是患者家屬。
“你怎麼在這裡啊？”
圖南擡頭，聲音的主人她認識。細想想也是見過兩次麵。圖南去找蔣楠冬那次，在十五樓辦公室門口遇到過，後來在去食堂的路上，林諳綺叫住自己說“蔣哥找你”那次，她就在林諳綺旁邊。
距離很近，圖南纔有機會注意對方，瓜子臉，一雙杏眼，眼角處有一點小痣，睫毛長長的，五官不算精緻，卻是圖南喜歡的那種很舒服的長相。略高的鼻梁上架起一副金邊眼鏡，也是好學生模樣。
“又來找他啊？”對方衝診室的方向揚揚頭，問她。
圖南提起手裡的袋子，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要吃水果嗎？”
陳鴻雁給的一兜子水果，這麼短時間內被圖南提溜著走了好幾次人情。
“不用了，謝謝！”對方擺擺手，“可能還得等一會兒，他正在陪他爸爸看診，他媽媽也在。”
蔣正興？生病了？叫號牌上已經顯示讓下一個病人排隊等候，她冇有找到蔣正興的名字。
難怪蔣楠冬背對診室門站著。圖南乖巧點頭：“我再等等。”
“我先進去了。”
熱心的小姐姐向她揮手，隨後進了蔣楠冬所在的那間診室。門冇有關嚴實，縫隙卻比剛纔小了許多。
不一會兒，裡麵傳來動靜，應該是要結束了。
圖南站起身，緊盯對麵那扇門。快要見到蔣正興和吳曉蓓了，她想逃，又被理智拉了回來。
就送個水果，又不會怎麼樣。再說了，隻有送到蔣楠冬爸媽麵前，才能讓他們知道陳鴻雁對他們寶貝兒子的關心。
“真是謝謝韓大夫了！我們鼕鼕也多虧你照顧。”是吳曉蓓表達感謝的聲音。
“小謝呀，這孩子快畢業了吧，越來越漂亮了。有空來家裡，阿姨做飯給你吃！”
仍然是吳曉蓓，這次是表明約飯的意願。
“媽，後麵還有患者等著看診呢。”這是蔣楠冬提醒他媽媽儘快出去的聲音。
趁他們還未拉開診室的門，圖南拎上那一袋水果迅速離開。
圖南冇有走遠，而是去到門診部一樓自助列印賬單的機器旁，找到一排可以坐的椅子靠上去。
原來她就是小謝啊，居然是那個熱心的小姐姐。
袋子攤開在腿上，她從裡麵取出一個又一個聖女果，通通塞進嘴裡，緩慢咀嚼。
“我看小謝那孩子不錯。”
怕什麼來什麼，吳曉蓓挽著蔣正興，恰好經過那排自助列印機。
圖南先發現夫婦倆，她連忙側身，背對他們，嘴裡剛喂進去的一塊菠蘿還冇來得及嚼，就聽他們聊著“小謝”悠悠而過。
小謝？都邀請她去家裡吃飯了，看來吳曉蓓真的很喜歡她。
而這種投喂，和當初對圖南的投喂不一樣。
讀大學時，圖南和吳曉蓓見過很多次。這麼多次裡，總有那麼一兩次，是她和圖南私下的見麵。
還記得她一上來就說：“我知道你和鼕鼕在一起。”
吳曉蓓知道，但是吳曉蓓不高興。
無論是作為蔣楠冬的母親，還是作為陳圖南的吳阿姨，她都不高興。
當年二十剛出頭，圖南覺得諷刺。吳曉蓓那些年留吃的東西給圖南，想來更像是在強調：吃的東西都給你，惦記了這些零食，就不能再惦記我兒子了哦。
而今剛過二十四歲，圖南仍覺得諷刺。同樣一件事，吳曉蓓數次挾恩求報，陳鴻雁卻責備女兒，不要忘了在那遙遠的十幾年前，清水巷裡那個吳阿姨給小時候的你留過的零食。
身為母親，那時她不在圖南身邊，到底冇有還上欠了很久的人情。所以，今時今日陳鴻雁才覺給蔣楠冬送水果很是應該。
陳鴻雁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
圖南望著蔣家夫婦遠去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她也是最近才知情，對於想生女兒這件事，為何吳曉蓓比蔣正興更有執念。她的丈夫早就有了一個女兒，揹著她和彆人生的。甚至她丈夫的親生女兒比他們的親生兒子還要大一歲。
任誰都難以接受吧。
圖南吃完最後一口水果，使勁將袋子團吧團吧丟進垃圾桶，長出一口氣。
心裡卻還是堵得慌。
作者的話
橘也金
作者
04-27
玩偶小象：那我呢？
感謝閱讀感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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