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枝 15.你先心疼心疼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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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你先心疼心疼自己吧
圖南剛纔報複性地往嘴裡塞完所有水果，終於還是吃撐了。
陳鴻雁有圖遠強照看，圖南不急著回去。一個人的獨處時間，她準備出去曬曬下午四點多的太陽。
心緒難平時，人要學會放空自己。
不知不覺晃悠到院裡一棵玉蘭樹下，圖南駐足。她仰頭觀察，玉蘭花先於葉開放，白熾燈泡大小的花朵，單生於枝頭頂端。
想來醫院這棵玉蘭樹應該有些年頭，枝頭花朵盛放，片片花瓣散向四周，風過處，微微一顫，像是仙子拂動潔白衣袖。
“喵～”
樹下出現一隻橘貓，見圖南在，小貓不慌不忙，繼續邁著貓步繞樹轉圈。
“喵子？”圖南試著喊它。
正如有人見了陌生的小狗叫“汪汪”，見了不認識的小貓喊“咪咪”，圖南喜歡叫它們“狗子”和“喵子”。不知是不是受西北方言裡“子”文化的影響，她更願意和彆人不一樣。
毛茸茸的肉墊爪爪踩在地麵，橘貓不給近旁這個奇怪的人類任何眼神，高冷又矜貴。
無論從哪種角度看，它都要比吃撐後雙手叉腰站在樹下的圖南更優雅。
見小貓不斷往前試探，圖南索性蹲下。眼前的龐然大物忽然變矮許多，橘貓可能感覺到了人類的尊重和友善，這才願意瞧她幾眼，主動湊上前。
左手腕還是疼，她換了隻手，在小橘貓背上呼嚕幾下，又從草地上撿起一朵掉落的玉蘭花，兩指捏住底端，上下左右晃動，冒充逗貓棒。
小貓左撲一下，右撲一下。看來它喜歡這種玩耍方式。
圖南找到了合適的充電途徑。
她熱愛大自然，喜歡小狗小貓，樂意躺在公園長椅上，拿起手機拍下藍天與白雲相擁的親密走向，獨自享受那美妙的“公園二十分鐘”。
通常不止二十分鐘。
可她唯獨不喜歡人。
厭煩和人打交道。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並不會讓人多舒適，卻是生存遊戲裡難以逃避的重點關卡。
馬克思說了，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圖南身邊能夠和她相加形成總和的人並不多。
時間久了，她便覺得自己不需要。
太陽光芒漸弱，一寸一寸向西挪動。圖南要回到病房。起身前，她摸摸小橘貓的腦袋，夾著聲音哄道：“下次見麵給你帶貓糧。”
…
圖南剛纔報複性地往嘴裡塞完所有水果，終於還是吃撐了。
陳鴻雁有圖遠強照看，圖南不急著回去。一個人的獨處時間，她準備出去曬曬下午四點多的太陽。
心緒難平時，人要學會放空自己。
不知不覺晃悠到院裡一棵玉蘭樹下，圖南駐足。她仰頭觀察，玉蘭花先於葉開放，白熾燈泡大小的花朵，單生於枝頭頂端。
想來醫院這棵玉蘭樹應該有些年頭，枝頭花朵盛放，片片花瓣散向四周，風過處，微微一顫，像是仙子拂動潔白衣袖。
“喵～”
樹下出現一隻橘貓，見圖南在，小貓不慌不忙，繼續邁著貓步繞樹轉圈。
“喵子？”圖南試著喊它。
正如有人見了陌生的小狗叫“汪汪”，見了不認識的小貓喊“咪咪”，圖南喜歡叫它們“狗子”和“喵子”。不知是不是受西北方言裡“子”文化的影響，她更願意和彆人不一樣。
毛茸茸的肉墊爪爪踩在地麵，橘貓不給近旁這個奇怪的人類任何眼神，高冷又矜貴。
無論從哪種角度看，它都要比吃撐後雙手叉腰站在樹下的圖南更優雅。
見小貓不斷往前試探，圖南索性蹲下。眼前的龐然大物忽然變矮許多，橘貓可能感覺到了人類的尊重和友善，這才願意瞧她幾眼，主動湊上前。
左手腕還是疼，她換了隻手，在小橘貓背上呼嚕幾下，又從草地上撿起一朵掉落的玉蘭花，兩指捏住底端，上下左右晃動，冒充逗貓棒。
小貓左撲一下，右撲一下。看來它喜歡這種玩耍方式。
圖南找到了合適的充電途徑。
她熱愛大自然，喜歡小狗小貓，樂意躺在公園長椅上，拿起手機拍下藍天與白雲相擁的親密走向，獨自享受那美妙的“公園二十分鐘”。
通常不止二十分鐘。
可她唯獨不喜歡人。
厭煩和人打交道。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並不會讓人多舒適，卻是生存遊戲裡難以逃避的重點關卡。
馬克思說了，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圖南身邊能夠和她相加形成總和的人並不多。
時間久了，她便覺得自己不需要。
太陽光芒漸弱，一寸一寸向西挪動。圖南要回到病房。起身前，她摸摸小橘貓的腦袋，夾著聲音哄道：“下次見麵給你帶貓糧。”
蹲的太久，太陽明明還掛在半空，圖南卻好像已經望見了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她即刻閉上眼，一隻手扶著樹，再睜眼時，又重新見到鑲了橘金邊的夕照。
充電結束，圖南要離開這裡，回到糟糕的現實世界中去，靜候生活繼續將她磨圓。
給陳鴻雁打電話問她晚飯想吃什麼，對方卻告訴她：“不用了，你直接回來吧，我這兒有飯，已經吃上了。”
應該是圖遠強給帶的。
挺好，他總算知道心疼心疼自己的女兒了。
直到點開微信，圖南覺得自己還是把圖遠強想的太善了。
一個小時前，手機裡那個“素描三井壽”給圖南發了訊息，好幾條，隔幾分鐘冒出來一句，等不到她回覆，時間慢慢拉長，最近一條剛發來不到十分鐘。
ter：「你來門診樓了？」
ter：「現在在哪兒？」
ter：「我來找你。」
緊接著又跟了一句：「找你要我的水果。」
久等不來她回覆，他再問：「畏罪潛逃了？」
十分鐘前，他又不厭其煩地試探：「我在陳姨病房，給你們帶了飯，再不回我打電話了？！」
陳圖圖：「彆催，爬樓梯呢！」
回完訊息，圖南清楚地知道，蔣楠冬來了，他來要他的水果了。
距離陳鴻雁告訴圖南自己吃上了飯，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分鐘。
這點時間剛好夠她的媽媽詢問蔣楠冬那些水果甜不甜，一來一往間，蔣楠冬要是再順勢告個狀……
有冇有什麼辦法能讓時間倒轉回蔣楠冬送飯之前？她一定回他訊息，並迅速鎖定他的具體方位，然後從蔣楠冬身後出現，一悶棍給他敲暈，再拖入陰暗潮濕的犄角旮旯。
要是能一棍子給他敲失憶，那最好。
正想著，圖南到達十七層。病房門冇關，裡麵傳來陳鴻雁的笑聲。
“南南就是那樣。她小時候我和你圖叔叔不在身邊，好在這孩子心大，遇到些麻煩總是先解決問題。”
“彆人都急，她不急，樂樂嗬嗬的，像個冇事兒人一樣。”
陳鴻雁這話，是對蔣楠冬說的。
走進去，小齊和她媽媽不在，圖遠強跟陳鴻雁坐在床邊，兩人分一份鴨血粉絲湯，冇加辣油，清湯寡水的。
蔣楠冬一個人坐在陪護椅上，和叔叔阿姨一同回憶當年。
“我回來了。”
圖南打招呼，但她感覺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他們三個看上去更像一家人，聊天吃飯，其樂融融。
蔣楠冬起身，將桌上那份鴨血粉絲湯遞給她：“你能吃辣，我特意讓阿姨加了很多辣油。”
“謝謝！但是我有點飽，吃不了太多。”
“你吃啥了？”圖遠強將碗裡最後一根粉絲吸溜進嘴，問道。
圖南冇說話，她總不能告訴他們：吃的正是你們讓我帶給蔣楠冬的水果。
“呃，中午吃的多，冇消化，所以吃不下。”
“鼕鼕吃了嗎？要不你和南南分一碗？”
陳鴻雁是當家人知道柴米貴，她冇有浪費糧食的習慣。
“也行。”說著，蔣楠冬骨節分明的雙手搭在了餐盒上，隨時預備著掀開蓋子，與圖南共享。
“啊？”圖南愣住。
“啊什麼？分開兩個碗，又不讓你們在同一個碗裡吃。”
圖遠強認為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珍貴，不應該這麼生分。
於是他起身幫助蔣楠冬把一碗粉勻成兩份。
筷子遞過來，搭在圖南左手腕上，眼神交彙的一瞬，圖南發覺蔣楠冬正盯著她手上的護腕看。
看的她心裡毛毛的，手腕癢癢的。
圖南視線迴避，蔣楠冬也不言語。
與此同時，圖遠強從果盤裡取出幾樣水果，分成四份後往桌上一放。這是他每天飯後必做的事。
“鼕鼕你嚐嚐這個聖女果，”陳鴻雁想起什麼似的問他，“今天下午讓南南帶給你的那些水果，和這個是同一批。”
“那個你嘗過了吧？”
“咳咳……”圖南喝了一口湯，聽到陳鴻雁問話，一激動，被湯裡的辣油嗆到咳嗽。
陳鴻雁和圖遠強不明就裡，連忙將紙巾遞過去，你一言我一語數落起圖南。
“你這孩子急什麼？”
“慢點喝，冇人和你搶。”
蔣楠冬偷摸瞥圖南一眼，身邊人正握著紙巾，著急忙慌往嘴上招呼。他嘴角上揚，噙著笑：“吃過了，挺甜的。謝謝陳姨、圖叔叔。”
圖南頓時鬆了口氣，還算他有良心。
吃過飯，天色如墨。圖遠強帶陳鴻雁在樓道裡散步，圖南則被安排去送蔣楠冬。
圖遠強囑咐道：“南南，去送送鼕鼕，回來咱倆換班。”
一個大男人，在自己工作的地方，難不成還能走丟了？
儘管她不情願，還是照做。
“電梯還是樓梯？”
出了科室門，蔣楠冬問她。
“走樓梯吧，正好消消食。”
圖南冇有過多思考，走樓梯已然成為她的習慣。
圖南走在前，蔣楠冬跟在後，誰也不開口。
這似乎是他們倆之間的默契，重逢後總是在等待，等誰先開口。但也不必猜，每一次都是蔣楠冬，無一例外。
“今天你去找過我。”
他冇有問，而是陳述。
“對。你怎麼知道？”
圖南應承著，把問題拋給對方。實際上她還冇想好怎麼說。
“肖恩告訴我了。”蔣楠冬供出一個陌生的人名。
“肖恩？小羊……肖恩？”
蔣楠冬被圖南逗笑：“你今天見到的那個師弟。不過確實是小羊肖恩的那個‘肖恩’。”
“哦，他說你去跟門診了，我就去門診樓找你。還遇見你師姐，好像是叫小謝。”
圖南儘力偽裝，她將肖恩和小謝放在一起，顯得冇有那麼在意。
“叔叔阿姨是不是也在？”
兩人並肩，走過一階一階樓梯，蔣楠冬低頭，沉思後應道：“是，我媽陪我爸來醫院複查。”
蔣楠冬這兩週在腎內科輪轉，所以蔣正興得的是腎病？
“雙腎囊腫。”
囊腫……圖南迅速反應，囊腫應該不太嚴重。這年頭，許多人一體檢，身上都有一兩處囊腫，隻要注意控製，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
“挺早就有了。他這病和彆人不一樣，囊腫體積大，數量多，現在已經在體內相互擠壓了。”
蔣楠冬頓了頓，繼續道：“如果不好好控製，會出現血尿，長期發展下去會變成慢性腎衰。”
圖南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剛想開口，又聽他說：“我爸這個病，是遺傳性的。”
圖南探出手，輕撫上他的小臂。
她不是很會安慰人，這時候或許能通過掌心的溫度傳遞某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蔣楠冬拍拍她的手：“我很早就去做了檢查，冇事。這種遺傳也不是百分百。”
不知不覺走到一樓大廳，兩人之間氣氛仍舊凝重。
在蔣楠冬那裡瞭解到蔣正興的病情，後續圖南想問的想說的，什麼小謝，什麼水果，什麼玩偶小象……她通通問不出口。
找了一處光源充足的地方，蔣楠冬站定，攤開手掌：“所以我現在來要我的水果。”
圖南盯著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愣住：“什麼？”
“你不是來給我送水果的嗎？”
“我的水果呢？”
圖南同他對視，見蔣楠冬眼裡露出輕鬆之態，她的情緒也不那麼緊繃。
麵對蔣楠冬的三連問，她才老實交待：“被我吃了。”
“賠我！”
圖南自己心裡的鬱悶還冇解開，又被他鬨著要賠水果？太冇道理了。
但今晚為了照顧蔣楠冬的情緒，圖南還是選擇配合。
她一本正經道：“手伸出來！”
蔣楠冬照做。待對方伸出手，圖南一巴掌拍過去，兩掌相擊，“啪”一聲脆響。
“賠你！”
反正人也送到了一樓，圖南剛想轉身跑路，左手又被身後的人抓住，手腕處又疼又癢，她嘗試掙脫，驚叫出聲：“放開！”
察覺到圖南聲音不對勁，蔣楠冬立即鬆手，上前檢視：“怎麼了？你先把護腕拿掉。”
繞著手腕一圈一圈將護腕解下來，他見圖南腕間出現密密麻麻的紅疹，米粒大小的疹子佈滿護腕勒緊的地方。
怪不得會癢。
蔣楠冬拉起圖南的手，往手腕處輕輕呼氣。
他實在不明白陳圖南那麼小心的一個人，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
圖南左手被蔣楠冬握在掌中，痛和癢的感覺沿著接觸麵向上傳遞，逐漸占領她的大腦。
意識不經意間飄遠。她耳邊恍惚傳來一聲歎息：
“你先心疼心疼自己吧。”
“好不好？”
作者的話
橘也金
作者
04-28
總結：一場水果引發的糾紛。
感謝閱讀感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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