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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愛咒印 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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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秀在那生生站至後半夜,才猛然醒轉。

她的衣發被霧氣打得濕透,刀身上都沾滿了露珠,整個人卻仍是興奮的,雀躍的。

怔忪了一會兒,隨後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方纔沈浸其中的狀態……就是傳說中的悟道?

她早年在天元山初初入道時的感受,都沒這一次玄妙!

出乎意料的饋贈讓她有些懵。

丹田飽滿,內府圓融,奇經八脈暢快自如,身體結實得如同鐵焊——至少她有自信,如若再來一遭咒印發作,它絕對不可能把她逼至那般地步!

招秀表情古怪地低下頭,看看刀,又看看自己的手。

這運氣是不是好了點?

隻能說天時地利,各方因由。

瓊島清氣重鑄的根骨、咒印融化啟用的元氣、親眼見證的山河圖偉力……她一道關卡一道關卡闖過來,於煎熬苦痛中積蓄,纔有了這次悟道的契機。

隻是又欠瞭解東流一回倒是真的。

招秀睫毛一顫,回想這一程,不但沒半分竊喜,反倒更在心中警惕。

如若摔下懸崖,因禍得福是罕事,粉身碎骨纔是常態。

她絕對、絕對不能摔下去!

於是深吸一口氣,強行穩定狂喜的心神,彎腰揀起丟在地上的東西,插刀回鞘。

沒將刀再背到身後,她將刀身上纏的布條抽開,與繩子繞在一起,纏在腰上。

既然選擇了本命武兵,並且藉由血祭溝通起了聯係,那麼彼此之間多接觸多通悟,更容易蘊養出契合的靈。

至少這個頭開得很好,她對未來很有信心。

順手摸了摸刀柄,表達了一些喜愛之意,這才攤開手,捏起信標。

幾個時辰下來,周身已經堆積起許多道白光——開悟時沈浸太深,沒及時接信,也沒回信,信使多得就像無形的白蝴蝶一樣,拖著長長的熒光尾巴在她周身流竄。

除此之外,還有兩隻紙信使。

招秀先接紙信使,裡頭掉落了她的麵具與衣袍。

她毫不猶豫換上自己的衣袍,把麵具在臉上罩得嚴嚴實實的,總算覺得自己像個人樣了。

這種安全感難以言喻。

這才捏著信標,一邊接信一邊傾聽。

結果新信使一半都是小穎發過來的。

這孩子嚇壞了,怕她又一聲不吭失蹤,生死未卜,吉凶難料——從招秀被墨黎擄走開始,她的心理壓力不可謂不大。

招秀擡手凝就兩隻信使,簡單安慰了幾句放出去。

繼續往下聽。

大致將渚陰的情況摸了一遍,純粹的情報也沒什麼好回複的,她隻是單獨囑咐祭儀司把整個水神祭的置備過程擬一份給她。

不管怎樣,吉時在戌時她決然不信。

若非卜算出錯,就是裡麵有什麼乾擾。

陽為吉,陰為凶,祭神多在巳時,陽氣熾盛之時。

在夜間所祭的神靈,不是凶神,就是野神。

九懷江是鬱境第一大江,九懷江水神不僅是正神,還是鬱境眾水神之首。

這樣的場麵,雲台秉承那麼多年的祭禮絕不可能犯如此錯誤。

所以為何會是戌時?

招秀揉了揉臉,早先就在思考時辰問題,就是被突如其來的開悟打斷了。

現在回過頭去再看,發覺自己無論是思考的廣度與深度都有所轉變。

彷彿腦子也被武道的力量開啟並疏通,多填了不少天理道韻……總歸是好事。

招秀想,究其實質,雲台的祭祀也恰恰是與天地的一種溝通方式。

不同的“神明”有不同的祭儀。

祭物、時辰、主祭人,都有極大講究。

無論如何,她必須親自前往看一眼,即便真是凶險、邪祟,她也得當麵會上一會。

縱是“禍”,她在梅山殺了一次,難道就不能殺上第二次?

焦躁之心一起,就開始渾身不舒服起來,招秀下意識摸了摸刀柄,打定主意,一抖衣擺上露珠,揮手招風,重新躍於江上。

水汽氤氳,涼風如訴,江麵空寂深沈。

清澈的江水在夜色之中都是純粹的黑色。

相對於天靈茫茫不可期,水神是地靈,更貼近於人境。

早年九懷江泛濫得多,東域祭水神也祭得多。

鬱境大地曆來受天災影響極深,生民對於天地神靈的膜拜與敬畏從未曾減退過——或者說,那種恐懼幾乎是根深蒂固、與生俱來的。

招秀以儒法傳教開智,都沒想著叫人摒棄的信仰。

她教人心聚力,教人敬畏自然,卻不要順從命運,也隻是想從絕境中爭一線生機。

畢竟天災在前,鬱境一日不得太平,人域便一日不得安寧。

招秀這一路走得並不快,她想知道夢中所見的厄難在現實中究竟是否存在,至少有否呈現,於是一邊走,一邊查探江中的動靜。

結果完全出乎意料,在她的感知範圍內,愣是找不到任何異樣。

大腦中滿江死魚白肚的畫麵,與現實之間巨大的割裂,更顯得它像是虛無的幻夢。

招秀踏浪而上,還遇上不少夜航的漁船。

即便有江霧遮身,但為了避免被看見,誤以為鬼魅,她還是繞著船燈走。

將近黎明的時候,即便是漁船也已經停止作業,四下一片安靜。

她隨意立在一艘漁船船尾微微上翹的部位,心內滿是憂愁。

秋風起,江魚肥,這個季節本就適合捕魚,即使是渚陰地帶有瘟疫,也阻不了人來江上。

渚陰與九懷江相接畢竟隻有一塊,扶風樓也沒有證據證明瘟疫來自江上,因此,依然有人捕魚,也依然有人吃魚。

招秀隻要想到夢中那一江的死魚,就覺得揪心。

她看著江水,一邊摸逆旅刀的刀柄,一邊思慮,沒那麼離譜吧。

覺察到注視的瞬間,她猛然掉頭。

正對上目瞪口呆的一張臉。

起夜的少年兩手拎著自己的褲子,大張著嘴巴,僵得像是石像。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船上的時候,招秀幾乎是條件反射踮腳躍起,踏在水上,霎時就遠離了漁船。

頭疼。

天亮之前,招秀抵達金翠灘。

在渚陰附近,江濱灘塗不多,金翠灘地如其名,金沙碧水,殊為美麗。

九懷江在這一段,水中多藻,因此看來碧翠動人。

但再好看的風景,與瘟疫沾上關係,都叫人毛骨悚然了。

招秀先去金翠鎮上的春苑。

雲台在這裡沒有專門的分部,按照以往的慣例,有事出行,不是借春苑的辦事點,就是借秋苑的休息處。

黎明,理應是酣睡入夢的時間點,這院落卻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她踩影法進去的時候,擡頭就見圍者嘩然,中庭空地上,一個人正麵對著祭桌,捂胸吐出一口血來。

她當場就懵了——南乩,她雲台最好的卜師——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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