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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愛咒印 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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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乩這口血一吐,在場一片慌亂。

主要這血褐紅,顏色極深,不像是新鮮的血液,倒像是被什麼汙黑所致。

他此時又是在問卜,他出了事,這不妥妥證明水神祭有古怪嗎?

短暫的騷動與呼喊之後,內圈的人閉口不言,外圍的人轉為竊竊私語,所有人臉上表情都很複雜。

春苑的地盤,看到更多的卻是雲台中人。

倒也沒到圍得水泄不通的地步,除了二十多個祭儀司眾憂心忡忡等結果,也而就禮樂司與春苑寥寥數位有身份的人在旁觀禮。

大概也是因為這次水神祭處處透著奇詭,雲台祭儀司最強的班底都趕到了渚陰。

包括祭儀司的主司陳敏與副司之一的桑妙蘭。

當南乩撫胸吐血的時候,他兩個弟子就焦急地想要上前,硬是被周圍人攔住,人們看向立在朝東位旁觀的陳敏,卻見峨冠博帶正式裝束的主司,神情同樣凝重。

甚至,因為他知道得更多,看到的也更多,那凝重之中還透著不少憂慮。

另一邊是一身青色羅裙臉戴麵紗的桑妙蘭。

她揣著手單獨立在燈火闌珊的地方,周身並沒有人,人們小心翼翼避開她所立足的地點,就怕身上的濁氣玷汙了她。

她通身乾淨得就像一汪純水,輕霧般虛渺的氣質環繞著她,叫她看起來聖潔而清麗,隻是麵紗之上,細細兩彎柳葉眉也擰在一起,顯示出她心緒的不平靜。

水屬陰,祭水神的主祭人多為女子,桑妙蘭是雲台最好的祀者,她在這裡,多半要親自出任主祭人。

正常的祭祀,通靈天地,對於經驗豐富的她來說並不是問題,但若是正祀變為邪祀,首當其衝遭災的就是她。

沾染邪氣,輕則大病,重則喪命——這還是小事!

一旦連她都擋不住,祭祀失效反噬,這片土地都難保住。

她一邊盯著場中一邊發愁,忽然如有所感,驀地轉頭。

柔軟的杏眼下意識就瞪大了。

一個身影不知何時起就立在她身側,與她一同望向場中。

青絲如墨,白袍勝雪,一張銀色鬼麵罩在臉上,靜默而坦然。

與以往不同的是,她腰間破天荒掛著一柄黑漆長刀,纖長五指撐開如傘狀握著刀柄,拇指微微挪移,似乎是思考時不自覺的動作。

明明是熟悉的人,卻不知為何,有種異樣的感覺。

桑妙蘭先是心中一喜,嘴唇蠕動正要開口,那人轉過頭來,輕飄飄一眼落在自己身上,她頓時噤聲,於是隻交握著雙手,微微欠身行了個半禮。

招秀點點頭沒說什麼,轉頭再度看向場中。

任憑觀者心思各異,祭桌前的南乩都是無法感知的。

他吐了口血,彷彿吐掉了胸腔中撐著的那口氣,整個人搖搖欲墜。

頭上滲出的汗水幾乎在白色卜服上暈開一大片,中正端方的麵貌平白都像是老了十歲。

可他並未結束祭禮,反而踉蹌著跪倒在地上,兩手撐開,上半身皆往後仰,正麵著天穹,口中開始低念著聽不清的卜辭。

口齒含糊,就像是被堵住了喉嚨一樣,本該是清正大雅的辭令經由這麼一念,莫名叫人聽得躁亂不已。

桑妙蘭袖中的手都是一顫,條件反射又看向招秀。

這個姿勢就不對!

俯身為獻,仰身為祭,獻是人的動作,祭是牲肉的姿勢。

人在祭禮中仰麵——這等同於把自己當成牲肉祭出去!

南乩這樣的卜師,怎能犯這樣的錯誤?

恐懼叫旁觀者的嘩然聲一下子又變大了。

主司陳敏終於無法觀望:“滅香!”

桑妙蘭在旁低低道:“邪氣入體……他被魘住了!”

此刻的南乩,即便正處在四方燭火照耀的正中,通身都沐著光,都覺得他好像被什麼陰影蒙著,那陰影攝了他的心神,主導他的動作。

有一種如有實質般的陰影,正如看不見的薄紗般籠罩下來。

聽到主司的命令,南乩的一個弟子箭步衝上前,什麼都顧不上了,徒手就掐滅祭桌上的線香。

明明那是燃著的香,但少年卻是全身一抖,整個人都劇烈顫抖起來,甩著手不住哆嗦:“好冷……好冷……”

掐滅祭香,按理說儀式就強行中斷。

但南乩並沒有恢複正常。

他的眼睛瞪得極大,似乎要從眼眶裡蹦出來,口中的聲音忽然變大,似乎在嘶吼著什麼,嗬斥著什麼,但這麼大的聲響,旁者竟然完全聽不懂他說了什麼。

落在耳中,隻覺得烏鴉亂叫般嘈雜陰森。

而下一刹,祭桌之上的酒爵忽然自行翻倒落地。

明明沒有任何人碰觸,南乩的小弟子離那酒器都有一截距離——但它就是陡然翻倒,滾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淌過桌子落下來的,並非清澈的酒液,而是無名的黑水!

所有人心臟一緊。

緊接著發生的變故就叫人差點驚跳起身。

一抹泓光自上而下,怦然一聲直直釘入祭桌。

那光極利,極清,祭桌從中被裂成兩半,失去平衡向兩邊轟然倒塌,鼎食、牲肉、香燭等物劈裡啪啦散落一地。

所有人這纔看到那穿透祭桌,刺入地麵之物,原是一柄刀!

刀光並未完全消失,清淩淩的也像是刺入觀者的心臟,將那些畏懼一並斬斷。

招秀緊跟在後,彎腰拔出逆旅,反刀入鞘。

她長身玉立,鬼麵白袍,卻予人一種緘默而無畏的氣場。

另一邊的陳敏已經親自奪步上前,一把抓起卜師,食指中指並疊,一道真氣點入他眉心,直衝靈台。

“南乩——”

他暴喝道:“醒來——”

南乩渾身巨顫,忽然“啊”地一聲叫起來。

緊接著他就死死捂住自己的喉嚨,驚慌失措嘶吼:“我要溺死了——我要溺死了——”

明明沒有水,為何要說自己溺死?

一片抽氣驚駭之中,陳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拳打在南乩肚子上。

忽如其來的巨力讓南乩躬起身體,陳敏飛快放手後退,都沒避過南乩口中嘔出的黑水。

卜師趴在地上,嘩啦啦的黑水從他口中近乎於傾倒般湧出來。

嘔了幾口,他像是恢複了一點神智,自己探手入喉,刺激喉嚨嘔出更多的東西。

直到最後嘔出的隻有胃水,才作罷。

“大人,看來是大凶……”桑妙蘭身影翩躚靠近她,輕聲細語地說著。

陳敏正要上前,看到她已經落在招秀身側占了位置,皺起眉,卻未再邁步。

原地躬身行禮:“見過大人!”

慌張的人們這才反應過來,一下子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顧不得滿地狼藉,緊接著齊齊躬身:“恭迎大人。”

“請掌教安!”

招秀還在看那灘黑水——不,現在它已經完全褪去了黑色。

仍是酒的色,酒的香。

就彷彿方纔那詭異的黑液隻是人的錯覺。

她揮了揮袖子,示意眾人免禮。

很快又起身道:“不必收拾,晾著曬一曬太陽。”

她擡頭看了眼東方的魚肚白,天將破曉了。

日光灼烈,陽氣熾盛,能曬化不少邪氣。

“問出了什麼?”她轉身,問已經停止乾嘔、正癱在地上不住喘氣的南乩。

眾人剛在想,儀式都中斷了,怎麼可能成功占卜出什麼——卻見南乩慘白的臉上泛過一絲苦笑。

“學藝不精,叫大人見笑。”

他聲音嘶啞,艱難地說:“水神說……仍是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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