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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愛咒印 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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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瓊珠沒跟席殊廢話多久,雖說許了大代價把人拉下山是來保命的,但現下還用不到他,也就沒這個耐心來應付。

她好顏色,對長得好看的人難免多點耐性。

但席殊不同。

打初見麵就是仇—差點藥翻她整個白星潭的玩意兒,折損了聞鈴閣將近一半巡狩,她親親侄兒那喉嚨還是他給廢的—人家子然一身,她卻有上上下下的人要護,實在跟他耗不起,才捏著鼻子求和,沒得因了個不相乾的十方苗寨跟這種人結成死敵。

但往後藍瓊珠見他就覺得肉痛,

再一想他那慣會毀家滅族的脾性,就更難受。

已經到了一點都領會不了他出色顏貌的程度。

才將後半夜,離明日約定的時辰還早得很,她卻坐不住了。

起身戴了銀冠,拾掇個素日裡風情萬種、無懈可擊的模樣,又給冒雨去了寒潭。

白星潭是一大圈山頭所環衛的腹地,零零總總其實有大小潭水二百多口,飼養蠱苗的潭子都有上百,但唯有中心聖地祭壇邊的那口潭是真正的“白星潭”。

而寒潭是口長在地下石窟的奇潭。

水下雖冷,終年不凍,水上岸邊卻凍結出了不化冰,端得是造化奇跡。

她那寶貝侄兒正把自己封在不化冰裡麵休養。

藍瓊珠站在冰棱口子外往內張望,清淩淩的冰塊前幾天貼身還有效果,現在他得調整體溫,身體龜息至與冰塊一樣的溫度,才能控製住蠱王。

低溫能讓蠱蟲休眠,蠱王的活性卻高得離譜,現在它就已經開始適應寒冷,很快極寒都阻礙不了它任何動作。

於是這會兒她侄兒凍得跟個冰雕一樣,銀色的發,慘白的唇,冰玉凝起來的肌理,身上沒一點活人的生氣。

可就連這模樣都漂亮得叫人心肝發顫。

本來,冰下那寒水的效果更好,但藍祈少時被潭子淹過,從來不喜深水。

當時淹他的恰恰就是“白星潭”。

南疆每個少年蠱師都要經聖水淨身,熬過這一劫才能迎母蠱入心扉,聖水不是天然的,要先取那成千上萬的蠱材一代一代將養出來的潭水,然後化藥中和,去毒性弱藥力,才能用——其中又以聖潭的水效果最好。

經過那麼多道手續製出的聖水,那些根骨弱的也難受住,又何況是潭中原本的水。

連先天都能給泡廢的那種。

藍祈當時人意外掉進潭子,整個兒沈下去的,周圍一眾聞鈴閣長老、巡狩,好幾個大巫,愣是沒人有能耐撈出來。

偏偏小孩根骨資質絕頂,硬給撐住了。

最後放了蠱蟲下去幫他閉氣,任他沈在潭下足足兩日,纔想出法子把人救起來,死是沒死,還全須全尾,隻可憐一個小孩兒就此藥毒纏身,生不如死,且從此對深潭有了心理陰影。

後來藍祈小小年紀突破大巫境界,難說不是這一遭因禍得福……但藍瓊珠打小寵他,見不得他受一點苦,打從心底裡疼惜。

畢竟他生來天賦奇高,長得好看,這就可人疼了,藍瓊珠又沒結婚生子,就直接拿兄弟這兒子當親兒。

席殊打上門那會兒,藍祈與他也交手過,彼此都吃了對方一計大虧。

藍祈的喉嚨就是那時候傷的,而他身上的藥毒也沒叫席殊好過。

隻是人家席殊天縱奇才,不愧醫聖之名,中了聖水奇毒之後才來研究蠱道,居然硬是給他搞出瞭解法——後來藍瓊珠堂堂聞鈴閣主的身份,會滑跪得那麼乾脆利落,也是要求著人家幫侄子解毒。

本以為藍祈少時經了大難就苦儘甘來,沒想到自己又親手給人家造了一道鐵關。

她偏信外人,放人家進了白星潭!

人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居然將封在白星潭底下的蠱王給摸走了,趁他侄兒修煉,順手還盜走了他的蠱鈴、信牌、巡狩衣!

還愣是全身而退離開南疆!!

藍祈的蠱鈴是聞鈴閣中唯一能控製蠱王的,不單是因他年少掉下過潭子,也因為她從小拿藍祈當繼承人培養,提前叫他接觸蠱王氣息,建立聯係!

結果倒好,她坑得人不得不離開南疆跑去東域,最後蠱王蠱鈴是拿回來了,把心丟在人家東域了!

動了情,那就真個是天翻地覆都不在乎。

他不要融合蠱王呢。

蠱王已經認他為主了——他不讓它住心口!!

藍瓊珠從寒潭上來,看到悄無聲息侯在外麵的一圈下屬就心煩,揮揮手把人都打發了,在壇口邊找個地方隨意坐下。

也不避雨,就任由劈裡啪啦的雨打在身上,眼瞅著陰沈沈的天。

蠱蟲大多喜熱喜濕,雨水對蠱師來說都不是事兒。

就是惦記著裡頭的人,難免心也跟著陰沈沈的。

她在外待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小半個時辰,裡頭有動靜了。

冰玉似的人披著件對襟薄褂子慢吞吞走出來,臉上沒什麼表情,隻偶爾皺皺眉頭,動作卻緩滯,有種七老八十老邁之身又或者陷於大病的模樣,叫人揪心。

偏偏又著實生得好看。

銀發披散而下,如月色輕盈,一對沈澱著深藍的眼瞳跟玻璃珠似的剔透明晰,赤著雙腳,露著胳膊,玉刻模樣的肌理在雨水中洗練著極有質感的紋路,漂亮得好像月光凝聚而成的精怪。

藍瓊珠一下子就起身了:“阿祈!壓不住了?”

她侄兒就轉頭看向她,很是艱難地搖搖頭。

藍瓊珠也沒指望他說話。

一向話少,喉間那明晃晃的火燎疤痕還露在外麵呢!

“現下就去聖潭嗎?”藍瓊珠小心翼翼道,“還要姑姑準備什麼嗎?”

他就又是搖頭。

藍瓊珠心都給戳了百八十個針眼,又不敢露點什麼慌張,隻是招人擡來步輦。

這犟兒跟蠱王互相折磨多日了!

按理說,讓蠱王吞了他原先那條母蠱,順勢占據位置,再沒有比這更容易的法子了,蠱王都已經認主了——但他不樂意!

他非要留母蠱不可。

藍瓊珠氣瘋了,但藍祈隻說母蠱牽著他心上人的靈犀蠱,她就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南疆人至情至性,那是真能為情去死的,他情竇初開,連情蠱都寄了,年輕氣盛,當然為此捨命都願意!

隻是蠱王已經通人性,氣得天天作亂發瘋,這就無可奈何了。

他要冒險讓母蠱吞蠱王,這是奔著九死一生去的呢!

母蠱能強硬得過蠱王?

藍瓊珠這些天,日日愁日日苦,不得已請了席殊來,逼不得已時,掐死蠱王保侄子這種滅傳承的事她都能乾得出來。

她心裡是這麼打算的,但是蠱王那動靜牽係著天下蠱師。

就藍祈回來這幾日,聞鈴閣散佈在各地的長老們陸陸續續全給趕回了,南疆各家各脈還都差了人在聞鈴閣外報到,二十多年沒見那麼服帖過。

他現在咳嗽一聲,怕是都能在聞鈴閣外掀起一番地動。

要真說起來,當下藍祈的地位已經比藍瓊珠都要高了——蠱王之主,那就不單是聞鈴閣的事了,而是南疆之主!

這又不是她隨隨便便就能決定的事了。

聖潭邊的蠱神行宮,來來去去全是人,雨還未停,聞鈴閣主就淋著雨默默地看著人置備祭物。

巳時,席殊撐著傘來了。

那股子姿態端得是風雅,藍瓊珠卻看得眼珠子疼。

就算是她請來的吧……

他給全南疆都留下深刻的心理陰影,這麼多年就沒見消減過。

“沒到時辰。”藍瓊珠木然道。

“提前來看看,”席殊說,“預備給你侄兒掙場造化。”

藍瓊珠是驚了一跳:“你想做甚?!”

……

招秀不能確定自己是醒了還是在夢裡。

玉壺山穀的慘狀叫她茫然無措,她身居的這一小塊地界是最後的安全之處,周身土地塌陷,溝壑縱橫,像是被一隻手揉圓搓扁,毀了個徹底。

而她坐在那僅存的“孤島”上,身邊竟還開著幾簇搖曳的飛燕草!

她疑心自己還是在做夢。

茫然發了會呆。

一縷虛弱得將要消散的風輕輕地掠過身側。

她的眼神就慢慢地有了焦距。

“顯誠君?”

山的靈性好像就快要消失了。

發生了什麼?

而且……嶽元朔呢?

想到這個名字,她的大腦便是一沈,像是被一隻手用力攪動了一下,疼得她無法思考。

山的靈性所化的風輕輕巧巧地纏在她的腦邊,像是要撫平她腦海的亂流。

冥冥中那些東西忽然就清晰了。

她腦子裡存留著無數的話語。

嶽元朔那種冷酷得甚至帶著些殘暴的腔調。

被搓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一句一句在她耳邊說的話。

招秀此刻的意識每接收一句,就不可避免地回想到那曾叫她崩潰的所有場麵。

恨意與痠痛齊冒出來,可她又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這就叫她的意識都像是拆分成了互相矛盾的兩半。

然後是那一刀。

她忽然明白過來——那一刀是衝著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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