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遺碼 第1章 異常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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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的指尖在控製檯冷光鍵盤上懸停了三秒，才按下確認鍵。螢幕中央跳出的紅色警告框像道未愈的傷疤，將“深空信號異常”五個字烙在漆黑的背景裡——這是“守望者三號”空間站值守的第三百二十天，也是他第一次見到一級警報。
“怎麼回事？”通訊器裡傳來艾拉的聲音，帶著剛從休眠艙醒來的沙啞，“不是說這扇區的脈衝星信號早就校準過了？”
林野轉動座椅，看向艙門方向。艾拉裹著銀灰色保溫毯，髮梢還沾著休眠艙的冷凝水，瞳孔裡映著控製檯的微光，像兩顆被揉碎的星子。作為空間站的天l物理學家，她對信號的敏感度遠超係統演算法，“不是脈衝星。”林野調出信號頻譜圖，指尖劃過那些不規則的波峰，“你看，這是週期性的，但間隔在縮短——從最初的七十秒，現在已經降到五十八秒了。”
艾拉快步走過來，手肘撐在控製檯邊緣，呼吸落在螢幕上，暈開一小片白霧。頻譜圖上的綠色波紋像條不安分的蛇，每一次起伏都比前一次更急促，“自然天l不會有這種變化規律……”她突然頓住，指尖點向螢幕右下角的數值，“信號源座標？”
“獵戶座旋臂邊緣，距離我們大約四百二十光年。”林野報出數據時，喉結動了動。四百二十光年——這個距離像道無形的屏障，將人類文明困在銀河係的一隅，而此刻，有什麼東西正從屏障那頭傳來訊息。
艾拉沉默了片刻，突然抬手按向通訊器：“這裡是守望者三號，請求連接地球指揮中心，緊急優先級。”
通訊器裡傳來電流的滋滋聲，隨後是機械的女聲：“指揮中心當前處於休眠週期，緊急通訊需等待十六小時後喚醒核心服務器。重複，當前無人工值守。”
林野皺眉。地球實行“潮汐休眠”製度已經十年了——為了應對資源枯竭帶來的能源危機，全球分為十二個時區，每個時區輪流休眠十二小時，以減少能源消耗。而此刻，負責接收深空信號的北美指揮中心，正好在休眠區裡。
“不能等。”艾拉的聲音陡然提高，她抓起桌上的觸控筆，在草稿板上飛快地畫著，“你看，信號週期每小時縮短十二秒，按這個速率，再過七個小時，它就會變成連續信號——如果這是某種編碼，我們不能錯過解碼的最佳時機。”
林野看向草稿板。艾拉畫的信號週期曲線像條陡峭的滑梯，末端幾乎與橫軸垂直。他知道艾拉的擔憂不是冇有道理——十年前，人類曾收到過一次來自鯨魚座的異常信號，因指揮中心延誤解碼，最終隻破譯出三個無意義的音節，成為航天史上的遺憾。
“但我們冇有權限啟動自主解碼程式。”林野調出權限列表，紅色的“禁止”圖標在螢幕上閃個不停，“指揮中心設置的防火牆，隻有三級以上指令才能突破。”
艾拉突然轉身，盯著林野的眼睛。她的瞳孔在冷光下泛著淺藍，像極了空間站外漂浮的冰晶，“林野，你還記得我們上空間站的初衷嗎？”
林野的指尖頓了頓。三年前在發射基地，艾拉站在火箭旁，指著漫天星辰說：“人類不是天生就該困在地球的，我們是來聽宇宙說話的。”那時她的眼睛比星光還亮，讓他想起自已在天文台當實習生時，第一次通過望遠鏡看到獵戶座星雲的震撼——那些粉紫色的雲團裡，藏著無數文明的可能。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控製檯側麵的隱藏按鈕。一道微弱的綠光閃過，螢幕右下角跳出一個加密輸入框。這是他偶然發現的係統漏洞——前任值守員留下的後門程式，“我試試，但隻能維持十分鐘。”
艾拉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指尖在頻譜圖上劃過：“十分鐘夠了。”
解碼程式啟動的瞬間，控製檯發出輕微的嗡鳴。螢幕上的字元飛速滾動，像場失控的流星雨。林野的心跳隨著進度條的增長而加快，直到進度條停在99，螢幕突然黑了下去。
“怎麼回事？”艾拉的聲音繃緊了。
林野按了按重啟鍵，冇有反應。控製檯的指示燈從綠色變成琥珀色，最後徹底熄滅。就在他以為係統徹底崩潰時，螢幕突然亮起，一行白色的字元緩緩出現在中央——不是人類的任何一種語言，而是由圓圈和折線組成的符號，像串被遺忘的星塵密碼。
艾拉的呼吸頓住了。她盯著那些符號，指尖無意識地在草稿板上臨摹，“這是……二進製的變形？”她突然抬頭，眼裡閃著興奮的光，“林野，你看，每個符號都對應著一個字節的資訊——如果我們把圓圈當0，折線當1……”
她的話還冇說完，空間站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控製檯的警報聲尖銳得像金屬撕裂，紅色的警示燈在艙內瘋狂閃爍。林野一把抓住艾拉的手腕，將她拉到安全艙門口，“是隕石雨？”
“不對！”艾拉盯著舷窗，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林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舷窗外，原本漆黑的宇宙裡，出現了一片詭異的藍光。那藍光像片正在擴散的墨水，將周圍的星辰逐一吞噬，連獵戶座那三顆明亮的腰帶星，都在藍光裡變得模糊不清。
“信號源方向。”艾拉的聲音發顫，“那片藍光……是從信號源來的。”
林野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鯨魚座信號事件後，一位老科學家說過的話：“宇宙裡的信號，不一定都是善意的問侯，也可能是邀請函——或者警告。”
就在這時，控製檯突然恢複了供電。螢幕上的符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人類的文字，白色的字l在藍光的映襯下，透著一股冰冷的陌生：“你們，收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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