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風浪子 第440章 地痞火拚
深冬已至，萬物肅殺。
欽國雖地處南方，不似北國那般冰封雪蓋，但濕冷的寒風依舊刺骨。
百姓們早已換上了厚厚的棉衣，整個欽國彷彿都隨著氣候一起，陷入了沉沉的冬眠之中。
嚴西郡，萊西縣。
夜幕降臨，萊西夜市卻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成為了這寒冷冬夜裡唯一的熱哄所在。
砰！
一柄厚背薄刃、刀柄刻著鬼頭的大刀砍入桌麵，木屑飛濺。
正悶頭吃飯的幾名青年被嚇得一哆嗦，筷子掉了一地，驚愕地抬起頭。
“這……這位好漢，您這是……”
“小子！”砍刀的主人是一名身裹獸皮的彪形大漢，咧著一口黃牙，單腳踩在長凳上，睥睨幾人：“麵生得很啊，混哪條道上的？”
幾名青年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驚懼：“我們就是路過此地，做點小生意……”
“很好！”大漢哢的一聲將刀拔出，木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豁口：“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城！瞧你們幾個還算機靈，以後在這萊西縣，就跟我鬼屠夫混了！”
身後的幾名壯漢立刻跟著鼓譟起來：“聽見沒有？還不快叫大哥！”
幾人隻覺禍從天降，但看著那明晃晃的鬼頭刀和一群凶神惡煞的壯漢，隻得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勉強應道：“多……多謝大哥關照。”
“嗯！”武城滿意地點點頭，大手一攤：“光嘴上謝頂個屁用？懂不懂規矩，孝敬呢？”
原來是勒索。幾人心中叫苦不迭，也不敢違逆，將錢袋悉數奉上。
武城掂了掂，揣入懷中，大手一揮：“行了，從現在起就是自己人了！走，大哥帶你們去乾票大的，開開眼！”
說罷哐當一腳踹開飯館大門，龍行虎步地走了出去。
不遠處，早有五六十號人手持各式家夥在此等候，見他出來齊齊抱拳，聲震街巷：“大哥！”
“兄弟們，隨我來！今天就叫宋雄那群王八蛋，見識見識咱鬼屠夫的厲害！”
“吼——”數十號人浩浩蕩蕩走在街道，沿途百姓紛紛躲避，生怕被波及。
三名青年如嘍囉一般跟在後麵，年紀最小的怯生生道：“哥，我們這是遇到遊俠鬥爭了？”
另一人無奈搖頭：“誰家遊俠跟土匪似的，這分明就是地痞火拚。”
說著左右看看，聲音再度壓低：“待會打起來，咱們找機會開溜。”
“幾個小子，說什麼呢，快跟上！”
“來了來了。”三人隻得答應一聲，快步跟隨。
隊伍走過一條街，前方豁然開朗，並非道路變寬，而是沿街的百姓早已聞風避回家中，商鋪門窗緊鎖。
整條街鴉雀無聲，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街道儘頭，數十名身著黑麻布衣的漢子靜立不動，個個眼神凶悍，手中兵刃寒光閃閃，從刀劍棍棒到鐵鍬釘耙，不一而足。
雙方近百號人相對而站，好似沙場列陣一般，武城扛著大刀走上前，高聲吆喝：“老宋！就帶來這麼點人嗎？”
對麵一名中年漢子不屑一笑：“鄉巴佬，兵不在多而在精，懂嗎？”
“哈哈哈……”武城仰天狂笑，將鬼頭大刀往地上重重一頓，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人人都說你宋雄手黑心狠，我鬼屠夫偏不信這個邪！”
說著，武城單手舉起大刀，鋒芒直指宋雄：“今天，就把你的地盤統統讓出來，否則兄弟們可不答應。”
“嗬嗬嗬……”宋雄陰笑一聲，向一旁招了招手，幾人趕忙抬來一把寬大的竹椅。
愜意的坐了下來，宋雄悠哉悠哉的翹起二郎腿，滿眼不屑：“夠膽的，就過來拿。”
“他媽的，給臉不要臉！”見嚇不住對方，武城把心一橫，眼中凶光畢露，鬼頭刀向前一指，怒吼道：“兄弟們，並肩子上，砍了這群王八蛋！”
“殺——”
哢。
喊殺聲響起的同時，一道脆響傳來。
武城隻覺手中一輕，趕忙低頭去看，卻見碩大的鬼頭刀已斷為兩截。
“不好，他們有真武者……”
一陣寒風恰在此時拂過他的脖頸，也將其話語打斷。
下一刻，天旋地轉，無主的頭顱滾落在地。
此招有名——擊空刃。是以風係真氣潛藏風中，悄無聲息的殺敵製勝。
至死，他都沒看清對手是誰，如何出手，唯有那縷潛藏在風中的銳利真氣，震懾在場眾人。
正跟著衝鋒的壯漢們駭然止步，愣了一瞬，才被那噴濺的鮮血驚醒。
“大哥！”
好似二號頭目的漢子哭喊著上前抱住武城無頭屍體，聲嘶力竭：“上！為大哥報仇！”
受其感召，眾人氣勢洶洶的衝了上去，隻是不一會便開始敗退。
武城手下隻是一群普通村漢，充其量便是身體壯實，宋雄一方可是有數名真武者，這仗還怎麼打？
接下來徹底亂了套，宋雄手下好似獵犬追野兔一般兜著屁股追殺，武城這邊則四散而逃，躲入各處深巷。
方纔被武城強行“征兵”的三名青年眼見己方敗退，扭頭就跑，可敵人追的越來越近，幾乎能聽到身後的喘息聲。
眼看逃不脫，跑在最前的大哥把心一橫，猛地轉身，雙目赤紅地嘶吼著撲向追兵：“我跟你們拚了！”
“哥！”
“快跑！”大哥用身體死死擋住狹窄的巷口，剛想囑托幾句，身體瞬間被刺中數刀，口中噴湧鮮血，臨終話語化為破碎的血泡。
“大哥！”兄長命喪當場，另一名青年目眥欲裂，嗷的怪叫一聲，便要與敵人拚命。
“小誌快跑，二哥斷後！回去跟娘……”
嗡！
哢吧！
一道劍氣飛來，話語戛然而止。
那道劍氣由左肩切入，自右肋探出，力道絲毫不減，砰的一聲深入地麵。
二哥低頭看去，隻見一道細細的血線從自己左肩蔓延到右肋。
下一刻，上半截身軀沿著血線平滑地滑落，內臟嘩啦流了一地。
“啊——”年紀最小的小誌發出一聲尖叫，涕淚橫流，雙腿卻不敢停步，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前奔跑，頭都不敢回。
寒風刮過，一名頭戴鬥笠的男子憑空現身。
“糜大俠！”宋雄手下幾人慌忙收起兵器，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大氣都不敢出。
由於鬥笠遮住半張臉，眾人看不清其容貌，隻聽淡然的聲音傳出：“斬草除根。”
“是！”眾人趕忙跨過地麵屍體，繼續追趕而去。
此時的小誌早已慌了手腳，不知不覺間已離開街巷，來到一處僻靜山腳，連滾帶爬的向山上爬去。
“站住。”一道冰冷的女子聲音傳來。
“啊！”小誌被嚇了一跳，趕忙抬頭去看，卻見一名黑衣女子站於不遠處。
女子身著一襲緊身黑衣，周身包裹嚴實，雖五官精緻，眼神卻冰冷的可怕，拒人於千裡之外。
“回去。”簡短的兩個字。
“你……姐姐饒命！”小誌身後仍有追兵，哪敢輕易折返，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有人要追殺我，這才……”
正語無倫次地哀求，眼角餘光瞥見另一道身影，正不緊不慢地從黑衣女子側後方走過。
小誌下意識抬眼，沒能看清正臉，隻看到一頭半黑半白的長發，在淒冷的夜風中狂亂舞動。
夜色昏沉，那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鬼……有鬼！”小誌本就瀕臨崩潰的神經徹底繃斷，一屁股癱坐在地，手指顫抖地指向女子身後：“姐姐！你……你後麵有鬼！快跑！”
“低聲！”那名女子不滿的嗬斥一聲，抬眼看向山下，十餘名黑衣漢子正向上攀爬。
她不再多言，隻是緩緩抬起右手，屈指輕輕一彈。
唰！
真氣波動，四名同樣裝束的女子悄無聲息現身：“隊長。”
黑衣女子目光掃過山下追兵，唇間輕吐二字：“清掃。”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