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風浪子 第441章 是人是鬼
等那名風係真武者來到山腳下，再沒能看到一道兄弟們的身影。
倒也非完全未見，畢竟橫七豎八的殘屍早已堆砌。
有高手！
寒風掠過，又有兩道身影現身：“糜大哥。”
頭戴鬥笠的漢子探出手來，輕輕撫摸屍體血液。
“熱的。”糜大哥猛地抬頭：“敵人還在山上，衝！”
嗡、嗡、嗡……
狂風聚攏，漸漸團為風雲，卻於腳下凝而不散，身後兩名風係真武者踏足而上，身形如流星般直衝山頭而去。
嗖！
猛然間，斜刺裡竄出兩道黑影。
“來者……”
唰！
兩道黑影再度消失。
方纔還如同仙人般騰空飛行的兩名師弟頓時墜地，胸口皆顯現一道刀痕。
快，太快了！快到看不真切，快到生死刹那。
為首的漢子暗暗咬牙，腳踏真氣騰空而起，卻不敢輕易冒犯，而是向著山頭拱手。
“晚輩奉命行事，多有攪擾，敢問何方高人在此修行？”
嚓、嚓……腳掌摩擦地麵的輕微聲響傳來。
薄底快靴，由鹿皮製成，緊身黑衣包裹全身，一張如冷月般凝重的麵容呈現。
“滾。”紅唇輕啟。
“哼……”見來者隻是一名女子，那名風係真武者冷笑出聲：“前輩未免太過狂狷……”
砰！
四道身影淩空掠過，話音戛然而止。
宋雄手下三大高手，居然如此輕易被人擊殺？躲藏草叢之中的小誌驚恐地瞪大雙眼：“姐姐，你們是……”
“滾。”依舊是那個字，依舊是那番表情，依舊是那種語氣。
“哦……是。”小誌此刻滿腦袋困惑，卻迫於對方壓力，隻能勉強爬起身來，向著山下走去。
小心翼翼的來到山腳下，小誌抬頭望去，借著暗淡月光勉強看清，那位黑衣姐姐，連同四名女子仍舊於寒風中佇立，好似雕塑一般。
今日莫非遇到神仙不成？
可……可我又能往哪去呢！兄弟三人背井離鄉，原本隻是來到萊西縣做點小買賣，如今兄長被害，錢袋被奪，城中遍地仇家，下了山還不是九死一生。
想及此處，一股悲涼湧上心頭。
橫豎都是死！小誌把心一橫，牙關緊咬，反而轉身，再度抓住冰冷的石階，向著山頭爬去。
行至半途，一座石碑映入眼簾，上書四個大字——宋氏祖墳。
宋家的祖墳山？難道是宋雄地界？
那……山上那些姐姐，豈不是宋家人手？
小誌越想越是驚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加之夜色籠罩，心中慌的直跳，呆愣遍地不敢有絲毫舉動。
唰。
眼前一花，方纔那名黑衣姐姐來到身前。
“啊——”小誌正處於驚恐之中，被嚇了一跳，四肢趴伏階上，慌亂吼叫。
“我是無辜的！我……你……饒命啊！”
“噓！”黑衣姐姐出手如電，一把捂住他的口鼻：“莫要驚擾。”
“啊……唔！”小誌心亂如麻，隻覺一股芳香自口鼻襲來，卻也無心欣賞，膽子都要被嚇破了。
奮力搖晃腦袋，兩手不斷亂抓，想要掙脫那隻手掌，卻覺好似鐵鉗，愣是掙脫不開。
黑衣女子先是向著山上看了一眼，見並無異常，隨即湊近前來，低聲道：“不可亂吼亂叫，我便鬆開你。”
“嗯……嗯！”小誌連忙點頭應允。
見他還算老實，後者緩緩收回手掌，小誌終於得以解脫，大口喘著粗氣。
“這位姐姐，你到底是……是人是鬼？”
黑衣女子拍了拍手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迎著月色而立，隻留下深沉背影：“珍惜你的呼吸。”
“畢竟，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源自我的仁慈。”
“現在，你可以滾了。”
“姐姐……”小誌何曾見過如此冷冽決絕之人，隻覺被其迷得神魂顛倒，話都說不利索。
黑衣女子唰的轉過臉來，半張清冷麵色呈現，衝雲劍眉，冷輝目光，緊繃麵頰，倔強唇齒：“滾。”
那張臉冷冰冰的，可在小誌眼中，彷彿蟾宮仙子，冷清孤傲是假，惹人垂憐纔是真。
“我看見了！這山裡有鬼！姐姐你身後飄過去一個男的，頭發半黑半白，定是索命的無常，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砰！
一隻小巧腳掌踹了過來，小誌隻覺眼前一黑，頓時昏倒在地，無儘話語重歸腹中。
月光遷移，水露灑下，萬籟俱寂。
圓日高升，寒風拂過，小誌悠悠轉醒。
“呃……”
撐著腰爬起身來，小誌揉了揉眼睛，剛要觀望四周，卻見眼前一道背影正端坐枯木之下，不知是死是活。
“啊！”
半黑半白的長發，一席秀金黑袍，枯木下的身影正是神仙姐姐身後的鬼怪。
慌亂之中，小誌隨手抓起一截樹枝，驚恐的指向前方：“你彆過來！”
不喊還好，他這一嗓子驚叫，卻將那鬼怪喚醒，慢悠悠轉過頭來。
丹鳳眼，薄嘴唇，鼻梁高挺，肌膚雪白，麵露疑惑，目光深邃。
在其身前，一道碑石佇立，上書大字隱約可見——愛妻公孫無憂之墓。
“公……公孫姐姐！”小誌早已被嚇掉了魂，丟掉樹枝俯下身去，哐哐磕頭不止。
“小的無意冒犯靈前！姐姐……不，前輩！前輩寬宏大量，饒命啊！”
“姐姐？”少年般的清朗嗓音。
男的？小誌疑惑的抬起頭：“你……你是？”
“哼……”那名鬼怪輕笑一聲，緩緩抬起手來。
啪。清脆的響指。
唰！幾乎就在響聲發出的同時，一道身影憑空浮現，正是昨夜見到的神仙姐姐：“莫要打擾，隨我來。”
說罷不等小誌答複，強行拽著他的臂膀大步離去。
山林重歸寂靜，那名鬼怪再度轉過頭去，雙目輕合，似乎陷入沉睡。
被黑衣女子強行拽走的小誌仍在不斷回望，下意識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不該問的彆問。”
“不！”小誌彷彿已被嚇慣了，脾氣也已湧了上來：“我知道，你們是屈死林間的冤魂！”
“不過沒關係，隻需要將你們的故事告知於我，我墨無字定會被你們昭雪冤屈！”
“嗬……哈哈哈！”黑衣女子啞然失笑：“這世間，居然還有人想為我等撐腰，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