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繼承者 第154章 老朋友的歸來
“星際遺產與安全特彆行動隊”的地下指揮中心，燈光永遠保持著適合監控資料的柔和亮度。淩燁正與蘇玥、巴圖以及幾位核心技術人員分析著一段來自“虛無迴廊”邊緣的異常引力波紋資料，氣氛專注而凝滯。突然，外部通道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騷動，隱約夾雜著警衛的嗬斥聲和一個略顯沙啞、卻異常熟悉的調侃。
“嘖…幾年不見，小鬼頭們規矩見長啊？連老子都敢攔了？”
這聲音如同一道閃電，劈入了淩燁的腦海！他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巴圖更是直接跳了起來，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這…這聲音是…”
蘇玥手中的資料板“啪”地一聲掉在控製台上，她捂住嘴，呼吸驟然急促。
淩燁第一個衝了出去，巴圖緊隨其後，幾乎撞翻了椅子。蘇玥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也快步跟上，但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指揮中心外的通道裡，兩名年輕的警衛正緊張地舉著能量槍，對準一個身影。那人倚靠在冰冷的金屬牆壁上，身形比記憶中佝僂清瘦了許多，穿著一身破爛不堪、沾滿不明汙漬的舊帆布工作服，彷彿剛從某個垃圾星深處爬出來。他臉上多了幾道深刻的疤痕，須發皆白，且長而雜亂，唯有一雙眼睛，依舊透著那種玩世不恭卻又洞悉一切的昏黃銳光。
不是“老貓頭”又是誰？！
“放下槍！”淩燁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變調，幾乎是吼出來的。
兩名警衛一愣，遲疑地放下武器。
淩燁幾步衝到老人麵前，雙手抓住他枯瘦卻依舊堅實的肩膀，上下打量著，聲音顫抖：“老貓頭…真的是你？你還…你還活著？！”巨大的驚喜和難以置信的衝擊讓他一時語塞。
老貓頭齜了齜牙，扯動臉上的傷疤，露出一個熟悉卻又蒼涼的笑容：“怎麼？臭小子，當了官了，就巴望著老子死在外頭，沒人唸叨你了？”他的聲音沙啞，中氣不如以往，但那調侃的腔調絲毫未變。
巴圖猛地撲上來，一個大熊抱，差點把老貓頭勒斷氣：“老家夥！老子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嗝屁！媽的！媽的！”這鐵打的漢子，眼眶瞬間就紅了，語無倫次。
蘇玥站在稍遠處，眼圈泛紅，嘴角卻抑製不住地上揚，輕輕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回到指揮中心，喝下熱飲，裹上毛毯，老貓頭才斷斷續續道出這幾年的經曆。原來，當年他為掩護淩燁等人撤離，引爆了預置的爆炸物，並非為了與敵人同歸於儘，而是炸塌了通道，將自己和一部分追兵封入了一個早已探明的、極其隱秘的古代遺跡通風管道網路。那網路錯綜複雜，且殘留著某種乾擾力場，讓他僥幸躲過了後續掃描。
但他也身受重傷，且被困其中。依靠著驚人的生存本能、對遺跡結構的模糊記憶以及隨身攜帶的少量高效濃縮營養劑，他如同地鼠般在那黑暗迷宮般的管道裡掙紮求生了很久。期間，他甚至遭遇了某種以管道內殘留能量為食的、退化了的奇異生物，爆發過幾次凶險的遭遇戰。
“本來以為這輩子就交代在那老鼠洞裡了，”老貓頭啐了一口，彷彿要吐掉那段記憶的晦氣，“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摸爬滾打，居然從一個早就廢棄的排汙口掉了出來，落在一個鳥不拉屎的礦業小行星帶。被一夥走私販子當太空垃圾撈了起來，看老子還有點力氣，就逼著乾了段時間苦力。”他說的輕描淡寫，但那滿身傷疤和憔悴的麵容，訴說著難以想象的艱辛。
“再後來，聽說司徒隱垮了，你們幾個小鬼哄出的動靜不小，老子就找了個機會溜了。一路偷渡、扒貨船，好不容易纔摸回這邊。”他咂咂嘴，“嘿，世道還真變了天了。”
眾人聽得唏噓不已，難以想象這老人是如何在那種絕境中生存下來，又是如何跨越漫漫星海，一步步掙紮回來的。
“您該好好休息，徹底檢查一下身體…”淩燁急忙道。
“檢查個屁！”老貓頭擺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老子命硬，死不了。就是這把老骨頭折騰得有點散架。”他目光掃過指揮中心那些先進的裝置，以及淩燁、蘇玥、巴圖等人身上沉甸甸的責任感，昏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欣慰和感慨。
“聽說你們現在搞什麼…星際遺產…安全隊？”他歪著頭問。
淩燁點頭，簡要介紹了目前的狀況和麵臨的挑戰。
老貓頭眯著眼聽完，哼了一聲：“聽著就頭疼。跟那幫帝國崽子扯皮，還得盯著那些摸不著邊的古代玩意兒…比老子當年搞情報還累心。”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看向淩燁，語氣少見地認真起來：“小子，老子打打殺殺一輩子，躲躲藏藏半生，膩了。也沒力氣再跟你滿宇宙瘋跑了。不過嘛…”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們這攤子事，彎彎繞繞太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宮裡宮外，黑白兩道，那些台麵下的齷齪伎倆，你們這些正經孩子，怕是玩不轉。”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老子這裡，還有點存貨。怎麼跟那幫老油條打交道，怎麼從垃圾堆裡刨出真情報，怎麼防著彆人下黑手…這些玩意兒，書本上可學不來。”
淩燁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您是說…”
“給老子找個清淨點的角落，掛個顧問的虛名。”老貓頭打了個哈欠，顯得憊懶起來，“沒事彆來煩我，有好茶好酒供著就行。遇到你們擺不平的陰溝裡的臭蟲，或者看不懂的江湖把戲，再來問。也算…老子發揮點餘熱，省得你們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這無疑是最好的安排！淩燁大喜過望。老貓頭的經驗和智慧，正是他們這支年輕隊伍最急需的補充。他能回來，本身就是一劑強大的定心丸。
“太好了！”巴圖咧嘴大笑，“有您老坐鎮，看哪個宵小敢耍花樣！”
蘇玥也微笑著點頭：“有您在，我們心裡踏實很多。”
很快，指揮中心旁一間原本堆放雜物的儲藏室被迅速清理出來，按照老貓頭的要求，佈置得簡單卻舒適，有一張柔軟的舊沙發，一套不錯的茶具，以及一條能直接接入內部通訊和監控網路的終端——當然，許可權經過了精心設定。
老貓頭就這樣安頓了下來。他確實很少主動過問事務，大部分時間都窩在自己的小房間裡喝茶、打盹，或是用那台終端瀏覽著海量的、看似無關緊要的公開資訊和地下網路流言，偶爾會突然給淩燁或蘇玥發去一條簡短加密資訊：“注意第三星域那家新註冊的星際物流公司，背景可疑。”或“帝國代表團裡那個戴眼鏡的副官，和他接觸過的那個記者，查查。”
他的提示往往一針見血，幫他們避免了幾次潛在的危機和陷阱。
更多的時候，他就像一座沉默的礁石，存在於那裡，本身就是一種慰藉和力量。淩燁、蘇玥、巴圖時常會去他那裡坐坐，不一定談工作，隻是喝杯茶，聊聊天。老人有時會毒舌地吐槽他們的政策太“天真”，有時則會眯著眼，聽著他們討論難題，偶爾插一句看似不著邊際、事後卻證明極具啟發的話。
硝煙散儘，傳奇歸來。雖已蒼老，鋒芒稍斂，但他依然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守護著這些他視若子侄的年輕人，守護著這份來之不易的、仍充滿荊棘的和平。
對於老貓頭而言，這或許不是最刺激的晚年，但卻是最安心、最溫暖的歸宿。他終於可以卸下所有偽裝和重擔，在值得信賴的人身邊，真正地“安度”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