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繼承者 第7章 禿鷲再臨
“夜骸”內部的應急艙室冰冷而死寂，唯有牆壁上幽藍的能量紋路提供著微弱照明，如同古老巨獸體內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淩燁靠坐在冰冷的金屬壁旁，手中那塊高純度能源塊已變得溫熱，其內儲存的能量正通過臨時接駁的線路，涓涓流入“夜骸”枯竭的脈絡。這過程緩慢得令人心焦，每一秒都伴隨著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疲憊。
黑牙和那幾個星盟勘探員瑟縮在角落，大氣不敢出。方纔死裡逃生的驚悸尚未平複，又置身於這完全超越認知的古老造物體內，巨大的不真實感和渺小感攫住了他們。隻有淩燁眉心那一點持續不斷的灼熱，以及通過它感知到的、“夜骸”內部極其緩慢複蘇的細微動靜，提醒著這一切並非夢境。
“…能源補充至81…基礎維生係統恢複…內部環境穩定…部分低功耗感測器線上…”‘夜骸’冰冷的意識斷斷續續地彙報著狀態，“…檢測到外部震動…非自然結構應力…有多台重型裝置正在靠近…”
淩燁心中一凜。禿鷲幫還沒走，而且似乎在調動更大的家夥？
就在這時，一陣沉悶的、極具穿透力的爆炸聲隱隱傳來，即便隔著厚厚的裝甲和岩層，也能感受到那可怕的衝擊力！整個應急艙室都輕微震動起來，牆壁上的幽藍光紋一陣閃爍！
“是上麵！墳場方向！”黑牙猛地跳起來，臉色煞白，“他們在炸東西！”
淩燁的心瞬間沉了下去。老貓頭還在上麵！還有墳場裡那些雖然麻木但終究共處多年的拾荒者！
幾乎是同時，“夜骸”的預警再次響起，這次帶上了更高的優先順序：
“…接收到多個開放波段通訊碎片…來源：地表…內容識彆：求救、交戰、破壞…威脅評估：大規模武裝襲擊正在進行…主要衝突區域：定位為‘墳場’核心區…”
“媽的！”淩燁再也無法安坐。禿鷲幫的目標不僅僅是這峽穀深處的遺跡，他們同時對墳場發動了攻擊！是為了搶奪新墜落的遺跡資源？還是…調虎離山，或者純粹的毀滅與掠奪？
他必須出去！
“呆在這裡！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淩燁對黑牙和研究員們厲聲喝道，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他不確定“夜骸”的隱蔽性是否能一直維持，但外麵此刻定然更加危險。
“燁哥！你去哪？”
“回墳場！”
淩燁不再多言，集中意念：“‘夜骸’，開啟通道！送我上去！最快路徑！”
“…理解。能源不足，無法支援戰鬥模式或大型工程作業。僅能開啟應急通道，並提供有限環境掃描支援。路徑風險評估：高。建議…”
“執行！”淩燁打斷它，眼神決絕。
牆壁上的暗門再次無聲滑開，冰冷的空氣湧入。淩燁抓起工具袋，看了一眼手中還剩小半的能源塊，毫不猶豫地將它留在接駁介麵上——“夜骸”需要它維持基本運作。
“保持連線，等我回來。”他傳遞過一個意念，轉身毅然踏入黑暗的通道。
通道並非直上直下，而是曲折蜿蜒，似乎是沿著機甲內部結構自然形成的縫隙。‘夜骸’微弱地引導著他，將最簡短的路徑資訊直接對映入他的意識。淩燁發足狂奔，透支的身體爆發出最後的潛能，眉心灼熱如同導航的燈塔，在錯綜複雜的金屬迷宮中為他指引方向。
越是向上，外界的轟鳴爆炸聲就越是清晰可聞，其間夾雜著能量武器射擊的爆鳴、建築坍塌的巨響、以及隱約可聞的淒厲慘叫聲！淩燁的心越揪越緊。
終於，前方出現一絲光亮和湧入的混亂氣流。出口到了，隱藏在一處巨大的、半埋的冷卻塔殘骸後麵。淩燁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眼前景象讓他血液幾乎凍結！
昔日的墳場已近乎淪為一片火海！多處棚戶和垃圾堆正在熊熊燃燒，濃煙滾滾遮天蔽日。數十輛塗裝著禿鷲幫猙獰標誌的改裝武裝車輛橫衝直撞，車頂的重型爆能槍不斷噴吐火舌，肆意掃射。低空還有兩三架破舊但火力凶猛的懸浮攻擊艇在盤旋，不時投下爆炸物。更多的禿鷲幫眾手持武器，嗷嗷叫著四處追殺奔逃的拾荒者，搶奪任何看似有價值的東西，反抗者格殺勿論！
這不是劫掠，這是一場屠殺！
而在墳場中央，老貓頭那間陋棚周圍，戰鬥最為激烈！隻見老貓頭那輛經過多次改裝的沙地越野摩托竟然發揮出驚人的機動性，車頭焊接著的厚重鋼板撞翻了一輛禿鷲幫的輕型突擊車，車尾不斷拋射出某種黏性爆炸物，精準地遲滯著敵人的衝擊。老貓頭本人則站在車鬥裡，手中端著一把老式但威力巨大的磁軌步槍，槍槍咬肉，精準地點殺著試圖靠近的敵人，那槍法根本不是普通垃圾佬該有的水準！
更有七八個平日看起來唯唯諾諾的拾荒者，此刻竟也拿出了隱藏的武器，依托著垃圾堆和廢墟，拚死抵抗，組成了一道脆弱的防線，將更多婦孺掩護在身後。他們顯然經驗不足，傷亡慘重，卻無人後退。
“老東西！還真能藏！”一個通過外部擴音器放大的獰笑聲響起，來自一輛體型格外龐大、裝甲厚重、如同移動堡壘般的指揮車。車頂站著一名身材極其魁梧、半張臉和一條手臂都已被改造成銀亮金屬的壯漢，正是禿鷲幫首領——“屠夫”！他手中提著一門多管旋轉爆能炮，戲謔般地對著老貓頭所在區域進行壓製性掃射，打得鋼板碎屑橫飛，火光四濺。
“砸爛那破車！把老東西揪出來！還有那個能搗鼓古董的小崽子！老子要活的！”屠夫咆哮著。
顯然，他們的目標明確——老貓頭，還有很可能被盯上的淩燁！
老貓頭的越野摩托雖然靈活，但在絕對火力壓製下，已然險象環生。一道爆能光束擦過車體，引擎蓋頓時冒起黑煙，速度驟減。
“貓爺！”淩燁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就要衝出去。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呼嘯聲自高空襲來！
咻——轟！
一枚精準製導的飛彈，並非來自禿鷲幫，而是從天而降，直接命中了一架正在低空肆虐的禿鷲幫懸浮攻擊艇！那攻擊艇瞬間化作一團火球，淩空解體！
所有人為之一怔。
隻見天際，三艘塗裝著星盟地方防衛隊標誌、但型號明顯比之前那艘巡邏艇先進得多的攻擊艦破開煙雲，俯衝而下，機炮火力全開，瞬間將另一架禿鷲幫攻擊艇打得千瘡百孔，淩空爆炸！
“是防衛軍！正規軍來了！”有拾荒者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
然而，淩燁的心卻猛地一沉。他看到那三艘攻擊艦並未優先清剿地麵最具威脅的屠夫指揮車，反而分出兩艘，直撲老貓頭所在的區域，火力凶猛，竟似不分敵我地進行壓製！另一艘則開始低空盤旋，強大的探照燈束來回掃視，彷彿在搜尋什麼特定目標。
不對勁！這些“正規軍”的行為極其反常！
屠夫也愣了一下，隨即發出更加猖狂的大笑：“哈哈哈！來的好！給老子一起打！媽的，收錢不辦事還想黑吃黑？！”
他的指揮車調轉炮口，竟然對著其中一艘星盟攻擊艦猛烈開火！而那攻擊艦也毫不猶豫地還擊！
場麵瞬間變得極度混亂！禿鷲幫、星盟“正規軍”、老貓頭帶領的抵抗者，三方乃至四方勢力胡亂交戰在一起！流彈橫飛，爆炸不斷，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
淩燁看得分明，老貓頭那邊的壓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因為星盟攻擊艦的“介入”而變得更加岌岌可危！那輛冒著黑煙的越野摩托被一發來自攻擊艦的機炮差點掀翻！
不能再等了！
淩燁的目光猛地投向巨刃峽穀方向。距離太遠，中間隔著混亂的戰場！
他需要力量！需要“夜骸”的力量！
他猛地閉上眼，將所有意誌集中於眉心灼熱，不顧一切地催動那微弱的精神力，沿著那無形的連線絲線，向地底深處的“夜骸”發出最強烈的呼喚與請求！
“醒來！幫我！我需要你的力量！現在！”
與此同時，高空之上，那艘一直悄然懸浮的星盟科研船內，蘇玥博士看著螢幕上瞬間爆表的能量讀數以及混亂至極的戰局，秀眉緊鎖。
“訊號源強度急劇攀升！與遺跡能量特征完全吻合！位置鎖定！等等…那台機甲…它正在被啟用？！程度遠超之前！”
她猛地對通訊器喊道：“防衛軍分隊注意！優先保護訊號源區域！重複，優先保護…該死！”她看到螢幕上一艘攻擊艦依然在不管不顧地對著老貓頭區域狂轟濫炸。
“他們不是在執行命令…他們在滅口！”蘇玥瞬間明白了什麼，臉色變得難看，“啟動緊急預案！‘信風’探測器，最大功率乾擾下方攻擊艦火控係統！立刻！”
“博士，這違反…”
“執行！”
地下深處，“夜骸”那冰冷的意識回應了淩燁的呼喚，雖然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絲被強行喚醒的“怒意”：
“…接收到高強度請求…協議響應…能源不足…強製啟用部分武備係統…預計持續時間：極其有限…目標鎖定：威脅最高單位…”
巨刃峽穀邊緣，那片掩埋著機甲手臂的岩壁，猛然炸開！
一隻覆蓋著暗沉裝甲、流淌著暗紅色能量紋路的巨大金屬手臂，破土而出，帶著萬古的沉寂與剛剛被驚醒的憤怒，五指張開，對準了空中那艘正在向老貓頭傾瀉火力的星盟攻擊艦！
一道暗紅色的、扭曲了光線的粗大能量脈衝，無聲無息地撕裂空氣，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