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香蕉 第6章

    緣笨拙地滾動。

地墊的絨毛像糾纏的藤蔓，阻礙著他滾向臟衣籃的朝聖之旅。

那幾粒黝黑的芝麻乘客，在他晃動的弧線上滑來滑去，像某種奇特的導航係統“左……左一點。”

一粒芝麻低語，聲音微不可聞。

“不，右！

避開那隻拖鞋的陰影！”

另一粒反駁，砂紙般的嗓子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那根本不是陰影，那是Larry的口水印！”

第三個芝麻嗤之以鼻。

香蕉驚訝地發現原來不止兩粒乘客Larry？

對了，是那隻偶爾會溜進廚房偷水喝的流浪狗，毛髮亂糟糟，眼神濕漉漉，帶著一股城市巷弄深處的鄉土氣息。

就在香蕉艱難抉擇方向時，一個深藍帶紫的身影，從半塊吃剩的鬆餅後麵滾了出來，帶著一種即將謝幕的優雅和濃烈得不正常的甜香。

“噢——嗬——嗬！”

藍莓君發出一串戲劇性的、幾乎要破音的喘息，他深紫色的表皮上，幾點毛絨絨的白色黴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看看這是誰？

我們的逃逸藝術家？

夢想成為金黃色襪子的……水果？”

藍莓君的聲音裡帶著一種甜膩的嘲諷，和他正在發酵的味道完美融合。

他滾到香蕉麵前，擋住了去路，毛茸茸的黴斑在陽光下像某種微型生態係統正在殖民他的皮膚。

“讓開，藍莓。

我今天有重要的使命。”

香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定。

他不想與他糾纏。

“使命？”

藍莓君誇張地揚起他的眉毛，“去那充滿汗水、灰塵和真菌的聖地——臟衣籃朝聖？

哈！

多麼崇高的墮落！”

他身上的黴斑又擴散了一小塊，“看看我吧！

這就是終點！

美麗的腐爛！

所有的路徑最終都指向這裡。

甜蜜的消解，無序的蔓延，微觀生命的樂園！

你的……襪子夢，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等待分解罷了。

就像酸奶的尖叫抵抗不了芝麻的‘存在’，你再努力滾動的方向，也終究歸於塵土……或者，像我一樣，真菌的藝術品。”

藍莓君的悲觀主義帶著一種腐爛的詩意。

他的黴斑似乎在為他的理論作註腳。

“不，”香蕉反駁，果肉因為用力而微微發脹，“颱風冇有停下來！

紙巾還在飄！

洗碗布奶奶說過……”他又想起了那個神秘的指引，辣椒變茄子……點亮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