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朝霧裡 倒懸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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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懸鐘
落鷹澗的晨霧如往常般濃稠，卻在今日透著一絲詭異的青藍。
龔毅（淬鋒）站在澗邊，腳下是萬丈深淵，手中攥著那塊新發現的石片。
石片上的刻痕新鮮得刺眼——【座標已鎖定倒計時：397天】。
數字下方，還刻著一個他見過的符號：∞，被一道斜線貫穿。
“軍師！”
阿年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氣喘籲籲。
“查過了，方圓十裡冇有外人活動的痕跡。這石片……像是憑空出現的。”
龔毅（淬鋒）冇有回頭，指腹摩挲著石片邊緣。
觸感冰涼，與之前發現的那些如出一轍。
三百九十七天，一年零一個月多。
這個倒計時指向什麼？
那個神秘道人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傳令。”
他突然開口，聲音比澗底的風更冷。
“即日起，落鷹澗設為禁區，派重兵把守。任何接近者，格殺勿論。”
阿年領命而去。
龔毅（淬鋒）最後看了一眼霧氣繚繞的深澗，轉身走向等候的馬匹。
他必須儘快與陳雪（攬星）商議此事。
直覺告訴他，這些數字石片與道人那句“天外之人”的讖語，隱藏著比西平侯大軍更致命的威脅。
臨淵城西，新落成的“巾幗堂”前人頭攢動。
這是陳雪（攬星）專為“女營”修建的學舍，今日首次開放。
堂前廣場上，數百名女子正在操練基礎刀法，呼喝聲整齊劃一，驚飛了簷下的麻雀。
陳雪（攬星）立於高階之上，未戴麵具，素麵朝天。
自“穢雨之戰”後，她已徹底拋卻偽裝，以真麵目示人。
陽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襯得那身利落的黑色勁裝愈發英氣逼人。
“今日起，巾幗堂不僅教授武藝。”
她的聲音清亮如劍鳴。
“識字、算數、醫術、匠作，凡男子能學者，女子皆可學！”
台下爆發出歡呼。
年長的婦人抹著眼淚，少女們興奮地交頭接耳。
在這個女子連名字都不配有的世道，能讀書習藝簡直是奢望。
陳雪（攬星）目光掃過人群，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龔毅（淬鋒）正站在廣場邊緣的陰影處，麵具下的雙眼緊盯著她。
那眼神中的緊迫感讓她心頭一凜。
“阿歲，繼續主持。”
她低聲吩咐，隨即不動聲色地離場，走向龔毅（淬鋒）。
兩人默契地轉入一條僻靜小巷。
確認四周無人後，龔毅（淬鋒）立刻掏出那塊石片：
“今早在落鷹澗發現的。”
陳雪（攬星）接過石片，指尖觸及刻痕的刹那，突然一陣眩暈！
無數破碎的畫麵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穿著奇異服飾的自己和龔毅，躺在一個佈滿管線的密室中；
一個巨大的、閃爍著數字的機器；
那個青袍道人站在機器旁，手中拿著……一塊刻著數字的石頭！
“啊！”
她猛地鬆開石片，踉蹌後退，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龔毅（淬鋒）一把扶住她，麵具後的雙眼滿是驚疑。
“你，你看到了什麼？”
他聲音緊繃。
陳雪（攬星）急促地喘息著，將那些畫麵描述出來。
隨著她的講述，龔毅（淬鋒）的身體逐漸僵硬——與他當初看到石頭時的畫麵一模一樣！
“不是預言。”
龔毅（淬鋒）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是記憶。我們……可能根本不是“穿越”。”
陳雪（攬星）瞳孔驟縮。
不是穿越？
那他們五歲起就擁有的現代記憶是什麼？
這個世界的”陳雪”和“龔毅”又是誰？
“那道人有問題。”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些石片是誘餌，他在引導我們發現什麼。”
龔毅（淬鋒）攥緊石片：
“三百九十七天後，無論他謀劃的是什麼，都會發生。”
他頓了頓。
“我們需要更多資訊。”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人——錢通（鐵算盤）。
這個掌握著龐大情報網的老狐貍，或許能挖出那道人的蛛絲馬跡。
靖北王府地下的密室內，燭火搖曳。錢通聽完兩人的描述，老臉皺成了核桃。
“青袍道人……陸九淵倒是提過一嘴。”
他撚著鬍鬚回憶。
“說南吳二十年前有個國師，喜穿青袍，擅奇門遁甲，後來突然失蹤。特征與你們說的有幾分相似。”
陳雪（攬星）追問：
“名字？來曆？”
錢通搖頭：
“神秘得很。隻知道吳王稱他為“玄微先生”。”
他突然壓低聲音。
“不過……老朽在查赤眉軍舊檔時，發現一件怪事。褚雄起事前，也曾見過一個青袍道人，得了一塊刻著數字的石頭。那瘋子把它當神物供著，說是”天命所歸”的憑證。”
龔毅（淬鋒）眼神一厲：
“石頭現在在哪？”
“隨赤眉軍大營一起燒了。”
錢通歎氣。
“但有個投降的小頭目說，那石頭上刻的是“20230618”。”
陳雪（攬星）與龔毅（淬鋒）同時一震——這正是他們“穿越”時的日期！
“還有更多線索嗎？”
陳雪（攬星）聲音微微發顫。
錢通猶豫片刻，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
“這是從褚雄密室找到的。上麵記載了他與那道人的對話，有些……匪夷所思。”
小冊子上的字跡狂亂如鬼畫符，顯然出自精神狀態不穩定的褚雄之手。
陳雪（攬星）快速瀏覽，突然停在一頁：
【玄微言：此界如壺，眾生如蟻。吾欲破壺而出，需集九星之力。天外之魂二，可作引子……】
龔毅（淬鋒）搶過冊子，繼續往下讀：
【又問：天外魂何處尋？玄微笑曰：自當跨界而來。吾已種下引子，待其生根發芽，便可收割……】
陳雪（攬星）的手無意識地撫上胸口，那裡彷彿壓著一塊寒冰。
引子？
收割？
他們在這個世界的十五年人生，難道隻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養殖？
“九星連珠。”
龔毅（淬鋒）突然道。
“那道人提過這個詞。三百九十七天後，會不會就是……”
話未說完，密室的門突然被撞開！
阿歲滿臉是血地衝進來：
“寨主！軍師！西平侯聯合北燕、南詔三國大軍，已到城下！兵力……不下十萬！”
三人霍然起身。錢通迅速收起小冊子：
“老朽繼續追查道人線索。你們……”
“先退敵。”
陳雪（攬星）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眼中鋒芒畢露。
“無論那道人謀劃什麼，活不到三百九十七天後都是空談。”
龔毅（淬鋒）點頭，兩人快步走向軍械庫。
經過一麵銅鏡時，鏡中映出的兩張臉——一張清麗堅毅，一張冷峻銳利——突然詭異地扭曲了一瞬，彷彿有另一張麵孔在皮下若隱若現。
但兩人都未察覺，匆匆而過。
臨淵城頭，戰雲密佈。
陳雪（攬星）立於城樓，望著遠處如潮水般湧來的聯軍，眉頭緊鎖。
這次的敵軍規模遠超以往，更糟的是，他們帶來了數十架巨型投石機，正在一箭之地外組裝。
“南詔的藤甲兵，北燕的鐵騎，西平侯的重弩。”
龔毅（淬鋒）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三國精銳儘出，是要一舉碾碎我們。”
陳雪（攬星）眯起眼：
“看中軍那麵金色大纛，西平侯這次是親自掛帥。”
她轉向身後待命的淩九霄。
“火雷準備得如何？”
淩九霄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
“五百罐，管夠！還按軍師吩咐，加了“料”。”
陳雪（攬星）點頭，又對阿歲道：
“女營那邊？”
“按計劃埋伏在甕城。”
阿歲拍了拍腰間新配的短刀。
“姐妹們雖是新兵，但鬥誌高昂。”
龔毅（淬鋒）突然擡手，指向敵軍右翼：
“看那裡。”
隻見聯軍右翼陣中，赫然立著一座三丈高的木台，台上站著個青袍飄飄的身影——正是那個神秘道人！
他手持拂塵，遠遠望著城牆方向，似乎在尋找什麼。
“衝我們來的。”
陳雪（攬星）冷笑。
“正好，省得我們去找他。”
戰鼓驟響！
聯軍開始了第一波攻勢。
數百架雲梯如叢林般豎起，箭雨遮天蔽日。
城牆上，均安寨將士沉著應戰，滾木礌石傾瀉而下，火油罐在人群中炸開絢爛的死亡之花。
陳雪（攬星）親臨一線，長刀所向，敵軍如割麥般倒下。
龔毅（淬鋒）則指揮弓弩手，重點狙殺敵軍將領。
戰況一時膠著。
突然，那道人的木台上亮起刺目的青光！
一個巨大的八卦虛影浮現在空中，緩緩旋轉。
所有被青光籠罩的聯軍士兵，眼中頓時泛起不正常的赤紅，肌肉膨脹，悍不畏死地撲向城牆！
“妖法！”
有守軍驚恐大叫。
更可怕的是，那青光掃過之處，已死的士兵竟然搖搖晃晃地重新站起，拖著殘破的身軀繼續進攻！
城防瞬間壓力倍增。
多處段出現險情，眼看就要被突破。
“必須除掉那妖道！”
龔毅（淬鋒）厲聲道。
陳雪（攬星）抹去濺到臉上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我帶死士出城突襲。”
“太危險！”
龔毅（淬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去。”
陳雪（攬星）搖頭，突然湊近他耳邊低語：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將軍府發現的那條密道嗎？直通城外亂葬崗。你帶主力守城，我率輕騎繞後突襲。”
冇等龔毅（淬鋒）反對，她已經縱身躍下城樓，落在早已備好的戰馬上。
三百精銳騎兵迅速集結，其中赫然有數十名“女營”弟子！
“開閘！”
隨著陳雪（攬星）一聲令下，一道隱蔽的側門悄然開啟。
騎兵隊如離弦之箭，衝入戰場側翼的迷霧中。
龔毅（淬鋒）站在城頭，看著那道纖細卻堅毅的身影消失在煙塵中，麵具下的雙眼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他猛地轉身，喝令道：
“全軍聽令！死守城牆！為寨主爭取時間！”
陳雪（攬星）的騎兵隊藉著地形掩護，繞到戰場側翼。
就在他們即將接近道人所在的木台時，前方突然出現一隊全身籠罩在黑甲中的詭異騎兵——
這些人冇有旗幟，冇有呐喊，甚至冇有呼吸聲，隻是沉默地攔在必經之路上。
”小心！”
陳雪（攬星）厲聲警告。
“可能是道人的傀儡！”
話音剛落，黑甲騎兵已經發動衝鋒！
他們的動作整齊得可怕，彷彿被同一根線操控的木偶。
更詭異的是，刀劍砍在他們身上竟然發出金鐵交鳴之聲，不見鮮血！
“刺咽喉！”
陳雪（攬星）發現端倪，長刀精準地刺入一名黑甲騎士的咽喉縫隙。
那騎士轟然倒地，盔甲中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一股黑煙！
眾人依樣畫葫蘆，總算殺出一條血路。
等衝到木台下時，三百騎兵已折損過半。
“你們守住外圍！”
陳雪（攬星）命令道，自己則帶著阿歲和十名親衛衝上木台。
台上，道人背對著他們，似乎對身後的廝殺充耳不聞。
他麵前懸浮著九塊刻著數字的石頭，排列成一個奇異的陣型，中央正是那塊刻著“倒計時：397天”的石片。
“玄微！”
陳雪（攬星）長刀直指道人後背。
“你的陰謀到此為止！”
道人緩緩轉身，露出一張年輕得不可思議的臉——明明鬚髮皆白，麵容卻如二十歲青年般光潔。
他的眼睛是最詭異的，冇有瞳孔，隻有一片青濛濛的霧氣。
“陳雪。或者說……”
道人的聲音忽遠忽近，帶著詭異的迴音。
“第47號實驗體。你來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
陳雪（攬星）心頭劇震！
實驗體？
這是什麼意思？
冇等她發問，道人突然擡手，九塊石頭同時亮起刺目的青光！
陳雪（攬星）隻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將她整個人提離地麵！
“你以為你們是“穿越者”？”
道人輕笑，“不過是我從另一個世界抽取的兩段意識，植入這個世界的容器罷了。目的嘛……”
他指了指空中那個越來越大的八卦虛影。
“收集足夠的跨界能量，打破這個“壺中界”的壁壘。”
阿歲和親衛們拚命想衝上來救援，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
“倒計時本是為了讓你們慢慢適應，逐步釋放能量。”
道人遺憾地搖頭。
“既然提前發現了，那就……提前收割吧。”
陳雪（攬星）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彷彿靈魂正被生生抽離！
視野開始模糊，耳邊響起尖銳的蜂鳴……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如閃電般掠過！
龔毅（淬鋒）不知何時也殺到了台下，手中長刀裹挾著雷霆之勢，狠狠劈向道人的後心！
道人不得不分神應對，陳雪（攬星）頓時從半空跌落。
她強忍劇痛，抓起地上散落的石塊，用儘全力砸向懸浮在空中的石陣！
一塊石頭被擊中，陣型頓時紊亂。
道人大怒，拂塵一揮，龔毅（淬鋒）如遭雷擊，倒飛出去！
“淬鋒！”
陳雪（攬星）嘶聲喊道。
道人冷笑：
“彆急，馬上就輪到……嗯？”
他突然轉頭，看向遠處的臨淵城，臉色驟變。
“怎麼可能？！”
隻見臨淵城上空，不知何時也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八卦虛影，卻是血色！
城中所有將士、百姓身上都騰起絲絲紅芒，彙聚成一股洪流，與道人的青光分庭抗禮！
“民心所向，氣運加身……”
道人喃喃自語，首次露出驚容。
“你們竟然……”
陳雪（攬星）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猛地撲向陣眼那塊倒計時石片！
就在她手指觸及石片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爆發開來！
轟——！
耀眼的白光吞冇了整個木台。
陳雪（攬星）最後看到的，是龔毅（淬鋒）拚命衝來的身影，以及道人那張扭曲變形的臉……
當光芒散去，木台已化為齏粉。
道人不知所蹤，九塊石片散落一地，其中倒計時石片上的數字變成了——【座標已鎖定倒計時：396天】。
陳雪（攬星）和龔毅（淬鋒）昏迷不醒地躺在廢墟中，十指不知何時緊緊相扣。
他們裸露的手腕上，隱約浮現出一圈發光的數字紋身——與那些石片上的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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