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過來 第第一百叁拾五夢 他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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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叁拾五夢
他是故意的!
翌日,
馬車行至無涯邊界,放眼望去,隻見滾滾的黃沙形成了一道道遮障,
讓人根本看不清裡頭的情形。
玄燁溪的馬車走在前方,待觸及到邊界時,
黃沙如同雨簾在中間掀開了條通道。
而後麵跟著的馬車中,
裡頭卻坐著四個人。
月狐很自然地與暮鳶坐在一處,
由於原清逸尚未恢複記憶,
他冇表現得過於明顯,一向多話的人罕見地沉默起來。
暮鳶自也不會主動搭話,
目光倒時不時地在對麵兩人身上晃著。
原清逸昨夜送回長寧後毫無睡意,
躁動難安,遂調了一宿的息。
今兒不動聲色地鑽入長寧的馬車,他清楚玄燁溪不會阻止,這一程本就是玄火宗的局,
雙方各懷鬼胎,暫且相安無事。
但縱使馬車內有外人在,原清逸仍然一靠近長寧就難以剋製,想離她更近,想看她,想與她說話……
總之,此種念頭讓一向平靜之人,在麵對她時心浮氣躁。
長寧坐在最裡頭,
手中仍拿著一卷醫冊,
貌似看得認真,其實排排小黑字無一能入眼。
但她慣常偽裝,麵上倒是一副風平浪靜。
而且自穿過黃沙進入無涯邊界內,
長寧亦在悉心留意著四周,所有的障術都有機關,若能尋到布排的位置,便能順利破解。
待馬車行過好長一截後,外頭間或夾雜的嗚咽聲停下,鼻尖飄來了清新的氣息。
長寧側頭,方打算掀開窗簾瞧瞧,卻在轉身時對上了原清逸的目光,以一種朦朧的溫柔注視著自己。
她忙將頭側開,但電光火石的一瞥,卻仍讓她的心動了動。
原清逸僅晃了一眼,便曉得她意欲何為,在素手還未擡起前,便將車窗推開,又自己巡視過一圈,纔將身子挪開,讓她探頭去瞧。
對麵的兩人見此情形,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雖未言談,月狐和暮鳶卻都明白,縱使失去記憶,他們的愛亦從不曾消失。
長寧察覺到了探究的視線,狀似平和地點頭道謝。
朝外看去,她見到了一望無垠的草地,翠草蔥蘢,香花飄飛,空中還帶著股淡淡的氣息。稍加嗅聞,她便迅速拉上車窗,眉頭微皺:“有迷藥。”原清逸卻不擔心此事,反倒輕聲道:“依據風聲辨彆,此去山頂不遠,他們定是不想我們察覺進去的機關。”
“嗯,畢竟無涯乃是玄火宗重地,對外還宣稱並無上山之路。”
“世間怎會無路,縱使最開始無路,後麵也會被踏出路來,反倒是人心難入,尋路無門。”
話間,原清逸溫和地注視著長寧,將對麵的兩人視作空無。
長寧哪會聽不出這話中之意,再加上那直白的目光,幾乎要將自己的麵頰戳穿,一時間,她竟輕咳了聲。
見狀,月狐打起了圓場,他笑著從懷中掏出一瓶藥:“還是師叔有遠見。”
他手中拿的是百解散,不說絕對能應對各種迷藥,但按原清逸如今的功夫,倒確實不會被其所迷。
月狐遞給暮鳶時,故意在她的掌心勾了下,笑得一臉得意。
暮鳶拿著它在指尖轉悠了圈,揚眉道:“你確定能行,要不然還是試試師尊給的。”
月狐下意識地拿寵溺的目光望過去,接過她手中的玉瓶,隨手倒了顆在掌心:“那都吃。”
“也不怕噎著,”暮鳶打趣道。
見對麵旁若無人的目光相接,原清逸平靜地掃視了幾眼。
他太瞭解月狐的為人,裝得再生疏,眼底的愛意卻會不經意地泄露。暮鳶乃是長寧身邊之人,若兩人情根早種,便意味著他與長寧確有段過往。
而自己對她的渴望,與那些撲麵而來的熟悉感,皆是因他們曾經相愛。
原清逸雖記不得,卻幾乎確信他愛著長寧。念及此,他的目光再度直勾勾地盯了過去。
長寧被他盯得臉頰發燙,忙伸手拿過暮鳶和月狐手中的藥丸服下,在鬼穀門的那些時日,她以身試藥,幾乎百毒不侵,幾乎無須服用解藥。
可她到底還是在原清逸的目光中慌了神,忍不住地想岔開那樣的視線。
拿過藥丸後,長寧又下意識地將藥放在他手中。
暮鳶留意著她慌張的模樣,心中的猜疑更甚,這哪會是她以前會有的表情。
月狐也不動聲色地捎了個眼風,此去無涯危險重重,他卻十分期望能在此結束一切,也彆再讓相愛的兩人經受分離。
輕柔的指尖劃過後又轉瞬即逝,原清逸盯著手心看了看,方打算服用,卻心念一動,故意道:“我武功高強,區區迷藥對我無用。”
聞言,月狐提了眼皮子瞧去。
值時,從外滲進的迷霧愈發濃稠,長寧仔細辨彆,這裡頭含著些她從未聞過的氣味。
她垂眼一掃,迅速拿起藥丸朝原清逸嘴裡塞去,然而指尖在貼上他的唇時,卻被輕輕地咬住。
他是故意的!
長寧瞬間蒙了,這對麵可還坐著兩個人!
平素鎮定的臉又開始泛起薄薄的紅暈,她下意識地伸出另外一隻手去推,手卻在衣袍相疊之下被他握住,並且還被他的拇指颳著。
長寧登時連身子都僵硬了起來。
見狀,原清逸得意地鬆開她的指尖,嘴角噙著笑,坐正身子,藏在衣袍下的手卻仍緊緊地將她握著。
這感覺令他心情大好,甚至都快忘了接下來要麵對的嚴峻態勢。
雖是電光火石的一刹那,但那些小動作都被對麵的兩人收了個淨,他們也都心知肚明。
月狐在心頭感歎了一聲,冇想到冰山還能當著彆人的麵**,當真是了不得,不得了!
暮鳶注意著長寧耳垂的一縷粉,她可見過長寧麵對玄燁溪是如何的平靜,不,長寧麵對任何人都很平靜,唯獨對原清逸。
冇有血鱗花,長寧體內還與彆人種著同心蠱,可她卻再無法掩藏,那快要呼之慾出的心事。
長寧的手被緊緊地捏著,真是動也不是,不動亦不對。
心亂之間,她的背挺得筆直,隻盼望著能夠快些到山頂。
而對於原清逸的輕浮,長寧卻連秋後算賬的心思都升不起半分,她哪裡能再去罵他“登徒子”,她的心可亂得厲害
馬車破開重重迷霧不斷往上前行,玄燁溪雖閉目斂息,卻皺了眉,他按著心口,神色愈發暗沉。
同心蠱有了反應,長寧遇見原清逸後不過短短幾日,她竟有了波動。
那樣一個冰清玉潔之人,卻終存著身體的記憶,從不抗拒原清逸,以至於而今,竟開始難以剋製地生出了波動。
玄燁溪每感受一分,都覺是刀鋒劍戟在往心口上紮。
無涯乃有去無回之地,他定要讓原清逸葬身於此,結束這一場天下的爭奪!
他對天下本也無意,而今因長寧,他亦有了更多的野心。
古老的樹木遒勁地往天邊延伸,巍巍峨峨,怪石林立,一座高聳的石碑上刻著“無涯”二字。
雖然服了藥,但長寧一行人卻裝作昏睡沉的模樣,待馬車停穩後,長寧嗅到空中的氣味變化,方纔清醒。
左手仍被原清逸握著,掌心早已發了汗。
察覺她的動靜,原清逸睜開眼注視她,目光相接,他差點冇忍住吻上去。
有氣息朝這邊來,他迅速叫醒月狐,兩人須臾間就不見了蹤影。
長寧盯著空空的掌心,指尖微微捲起。
待察覺有人靠近,柔軟的目光立刻變得沉穩,平靜,一如風平浪靜的海麵。
暮鳶將她的變化儘收眼底,不動聲色地打開車窗。
玄燁溪將她們帶入無涯安頓,他知道眼下無論怎麼接近長寧,也不可能在她眼中看到任何一絲情緒的變化,而且尚有要事安排,因此並未主動搭話。
入夜,無涯四周彷彿置於茫茫的大海上,周圍全是一圈霧氣,令人根本瞧不見四周的情形。
長寧明白以自己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探查到什麼,很容易就會遇到危險,便安靜地坐在屋中凝神屏查。
她本就耳目通達,在鬼穀呆了一年,學了些內功心法,愈發的靈敏。甚至隻靠五感,她就大概辨明瞭無涯的各個方位。
蠱,毒,醫,獸,長寧清楚這些都是對玄火宗極為重要之物,許多江湖人士就是被玄火宗的毒所控製。
包括自己身上的同心蠱,這些東西必須得除掉,否則北澤會繼續利用它一統天下。
皎光清透,卻被重重的霧氣遮擋住,絲毫落不下一分,周遭都顯得有些詭異。
在茫茫霧氣中,原清逸要尋到陣眼並不容易,來之前他便已同沈傲霜與葉榮商量好了,隻要破掉無涯的陣法,他們便可隨之攻上,隻要打開一道口子,就能破開兩百年來僵持的局麵。
時至今日,已不能再拖。
但無涯處處是機關,哪裡都是劇毒,原清逸小心翼翼卻仍閃躲不及,手背被擦出了道紅痕,好在並未出血。
他騰至半空,推開雲霧,將無涯的地形刻入腦中,以防萬一,他大概瞭解後便趕回了長寧的住處。
由於他和月狐是跟著長寧上山,自未有住處。
待原清逸推開房門時,隻見四人圍在一起有說有笑。
月狐飛快地將人上下打量,仍舊嬉皮笑臉:“喲,回來了呀。”口氣親切的,不含絲毫擔心。若他連這點小機關都應付不了,那還叫什麼魔頭!
無涯機關甚多,原清逸怕其有危險,遂冇讓跟著,見人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他眉頭一提。
目光掃了圈,隻有長寧身側留空,他方打算坐下,眼前便飄來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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