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過來 第第二十四夢 喉結從臉上滾過
-
第二十四夢
喉結從臉上滾過
見原清逸不動聲色地將臉轉開,
長寧也識趣地將身子坐正。
溫熱的掌心貼過冰雪臉後沾上了涼氣,她再度將手攤至暖爐旁,話在口中繞了幾圈,
終將“父親”二字嚥下,吟吟笑道:“我先前總會夢見兄長,
卻無法看清你的麵容。如此反覆,
也令我生起了思念之心,
又恰逢年關,
料想兄長應在穀中,遂纔會來見你。”
長寧不擅扯謊,
亦不願隱瞞,
刨卻暫時無法提及之事,倒所言無虛。
琉璃眼純粹坦然,縱原清逸識人無數也看不出半分虛假,深眸遊移間道:“為何要親近?”
此話宛若在詢問蒼穹為何有星月,
長寧微撅唇:“如魚之於水,雲之於天,我與兄長本為同根。昔日我不懂,兄長為蒼龍穀日夜操勞亦無暇。而今我既明瞭,自然巴不得日日夜夜同兄長一處,以解昔年分離之痛。”
為表親近之心,煙眉適時地蹙起。
澄澈的目光讓原清逸一瞬心滯,可縱信她,
他也不信幽澤,
不信原霸天。
黑眸一凜,他注目道:“你還說要永遠伴我身側?”
“自然。”
“若有一日我們兵刃相見又如何?”
“兵刃相見?”長寧又忍不住湊近身,端詳他道:“兄長何出此言,
我連劍都拿不穩,如何與兄長兵刃相見?”
話了,她又挑起煙眉:“莫非兄長見我體弱,欲親授武藝?”
長寧從未想過他會傷害自己,兵刃相見也可作互執刀劍,若能讓他教自己習武也好,又多了可以相處的時機。
見她果真不懂,原清逸順著道:“那你想學嗎?”
長寧扯開一朵笑,如實回話:“坦白來說不想,學武費時費力,閉關少則幾日,多達幾月。可我還得照顧圓圓,也放不下大白鵝,而且刀劍冰冷,哪有蔬菜瓜果好聞。再說了,我在蒼龍穀亦不惹是生非,有兄長護佑也不會有人來找麻煩,想來我當冇必要學武。”
長寧邊說邊留意著冰雪臉的動靜,他怎會突地提起此事,莫非昔年父親作了何事,令他仍懷疑自己?
她所言情真意切,原清逸尋不出絲毫端倪。如今他尚不清楚幽澤的意圖,她既有心親近,那自己不妨作出兄長的照拂,想來定是利大於弊。
見他氣息平和,長寧也不再多慮,就算他真有疑心,自己日日親近,也能逐漸獲取信任。
值時,馬車忽地顛簸,她本就身子半傾,遂重心不穩地朝前紮去,堪堪撞在厚實的胸膛上。
聽到細微的“啊”聲,原清逸速將她的頭撥起:“撞疼了?”
長寧一手捂鼻,一手按在他的腿上,嗡聲嗡氣道:“哥哥,你幫我瞧瞧是不是撞斷了?”話畢,她仰頭作了副可憐巴巴樣。
原清逸將人扶正,跟著坐到她身旁,大拇指輕撫過高挺的鼻梁,秀致鼻頭,又掃過玲瓏粉麵,忍不住捏了捏方道:“無礙,隻是些微泛紅。”
此乃他頭回主動靠近自己,長寧心下大喜,麻利地將他的手捉緊:“再摸摸其餘地方呢,兄長的胸膛厚實,撞得我腦子都暈暈呼呼。”
原清逸哪會聽不出這故作之話,他也冇戳穿,倒真拿起另一隻手摸向玉額,烏眸以及下頜。
過往他從不知女子的肌膚細膩柔軟,不由得眼角輕提:“都已摸過,無礙。”
他的指尖夾帶微涼,劃過時似瓊花覆麵,長寧雖不喜寒冷,卻喜歡他的觸摸,她戀戀不捨地鬆開手。
眸底一閃,她又將臉湊上去幾分,指著唇道:“此處尚未摸。”
長寧想起上回無意間舔過他的指腹,那時他眼底閃過一絲道不明的意味,她不懂為何,打算再試試。
清甜的香味從櫻唇中飄出,頃刻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清逸朝唇角摸去,同時往下傾身。
一夢清寧的香味於撥出的氣息間交纏,連胸前的青絲亦分不清屬於誰。
長寧見他主動朝自己靠近,腦光一閃,他莫不是要親自己,竟有此等好事!
欣喜若狂間,長寧當即仰頭。
哪曉得馬車又是一癲,她冇能如願地貼上唇,倒親在了他的脖子側邊。
這感覺很奇特,唇上還傳來了輕微的跳動,長寧忍不住地想伸出舌頭舔一舔。
柔軟的雙瓣恰巧貼在了原清逸的血管上,一股猩甜陡然躥入血液,嗜血之慾隱隱擡頭。他情不自禁地舔唇,喉頭亦隨之滑動。
長寧的舌尖方動,就察覺他的喉結從臉上滾過。
此時,一股麝香味飄來,卻與近兩日所聞的淡香略有差異,倒似與他初見時聞到的濃香。
思緒飛速地盤旋了幾圈,長寧識趣地坐正身子,斂眸道:“兄長,請原諒寧兒的冒失。”
待懷中空空,原清逸方纔回過神來,他不動聲色地坐到對麵,餘光無意地晃在玉脖上。
他雖一如既往地渴望長寧的血,可躁動間又夾雜了一絲難以言說的感覺,是何?
馬車在十四夜裡趕到浴城,此城臨近澤江源頭,又乃入蒼龍穀的必經之地,如咽喉於要塞,亦為西南邊陲第一城,繁榮富足。
城中諸多產業皆為蒼龍穀所有,城中郡守亦是蒼龍穀親手扶持。南澤朝廷年年享受豐厚進貢,縱使對蒼龍穀在江湖中肆意擴展地盤不滿,卻又天然忌憚,倒也相安無事。
不過浴城與蒼龍穀息息相關,是以城中終年徘徊著各路武林中人,自也少不得北澤和南澤的朝廷鷹犬於暗中觀察,因此浴城在表麵的和諧下也隱藏著諸多暗流。
城首得知原清逸到訪,親自監督人將府邸收拾得一塵不染,因他喜淨,府中並無仆役。
及府邸時已夜深,長寧早昏沉沉地睡去,原清逸也未將人喚醒,自顧抱了她回房。
月狐和月燕對視一眼,心下皆喜。
上元節,長寧大清早醒來就冇見到原清逸。行至人來人往的鬨市,她看得新奇,葡萄眼四處打量。
月燕謹記著沈傲霜的囑咐,用過早膳後就帶長寧去了錦繡坊,她過往的衣裳一貫五顏六色,月燕本以為她會選些繽紛式樣的布匹,未成想她隻是草草地掃了眼便行至素錦緞前。
月燕笑道:“小姐,布匹的款式及顏色各異,你可多做幾件,公子在時穿素色,他不在便著彩色,如此方可。”
長寧認為此言有理,又興致昂揚地四處掃視。但她從未涉足塵世,過往衣裳亦並非自己挑選,是以淨摸些昔日從未見過的樣式。
見她留意地皆為俗套老氣的款式,月燕笑著搖頭,朝門外喊了聲:“胡掌櫃,勞煩進來。”
胡掌櫃雖未見過月燕,但早被城首告知今日有貴客到訪,因此分外恭敬:“姑娘,請問有何吩咐?”
“帶我家小姐去看看最新的式樣。”
胡掌櫃虔敬地瞟了眼肉嘟嘟的玉團臉,客氣道:“這位小小姐看來年紀尚幼,這……”
話未落儘便被月燕打斷:“我家小姐已及笄,隻是稚氣未脫。”
覺他呼吸一滯,長寧莞爾笑道:“這位伯伯,無礙,您帶我去瞧瞧。”
少女不僅長得討人喜愛,連聲音亦分外動聽,胡掌櫃笑眯眯地將人領至一間雅堂:“小姐,這些皆為最新式樣,您瞧瞧可有心儀的款式。”
各色褙子,比甲,披風,緞袍,錦衣,紗裳等,看得長寧目不暇接,她過往的衣物多為獸紋圖案,而這些多花底,飄然靈動。
她邊瞧邊頷首:“錦繡坊當真好手藝,我甚為中意。”
“多謝小姐誇獎,不知小姐欲做何種款式?”
見她掃過一排卻看不出對哪款更中意,月燕當即道:“掌櫃,這些款式全要,這幾件做素色,這兩件做湘藍,這件做櫻粉……”
聽月燕麻溜地做起了安排,長寧拉了拉她的袖子:“會否太多了,我的身量比之去歲無甚差異。”
“還有兩月就是你十六歲的生辰,公子又命我為你張羅夫婿之事,自得多備些衣裳,這些都遠遠不夠呢。”
夫婿?
原清逸先前確實提過此事,長寧本打算問月燕,但此時在外頭不方便,她遂點頭附和,任夥計給自己裁量。
選好衣物後月燕又帶她去了琳琅齋,此乃蒼龍穀的產業,不過上元節客人多,因此並未聲張。
跑堂的夥計見多識廣,一看長寧就乃養尊處優的小姐,他笑眯眯地迎上前:“這位小小姐,來,您且去雅間裡瞧,咱琳琅齋的珠寶首飾應有儘有。”
長寧打眼一瞧,各種寶石翠玉簪,明珠金步搖,臂釧翡翠鐲等看得她目不暇接,但她也隻是盯著看,並未伸手去摸。
及至耳飾架前,她輕勾起琉璃葉水晶耳墜:“我瞧雲禾與霜姨皆戴此物,你為何不戴?”說著便拿起盤中的紫玉芙蓉朝月燕耳側貼去。
月燕淺淺一笑:“戴耳飾不便行事,說來你倒該佩戴,待回去我讓人為你穿耳,你看看中意哪些款式。”
聞言,長寧捏了捏耳朵:“疼麼,疼就不要。”
“如螞蟻輕蟄,一會便好。”
長寧點了點頭,又往旁掃去,她拿起雙蝶花鈿明珠耳夾:“這個長得倒別緻。”
月燕順手拿了過來,輕輕夾在她的粉耳上:“此乃耳夾,你照鏡子看看。”
蝴蝶貼在耳廓上振翅欲飛,襯得玉麵更為靈動。
長寧對著鏡子晃了晃,凝眉道:“這東西拽得我耳疼,還是算了吧,我們去瞧瞧彆的。”
哪曉得她剛轉身便與後方來人撞了個滿懷,那人比她高出一截,長寧還未及開口,便聽叫罵聲從頭頂傳來。
“是哪個不長眼睛的,竟敢撞本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