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過來 第第七十八夢 若神女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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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夢
若神女下凡
此言一出,
有好幾人爭相附和起來。
而適纔出口之人,卻並非彆人,正是易容後的沈麟!
自那夜同玄燁溪商談過後,
他早早地就離開了靈州前往浴城,在劍道門死去的也不過是名替身。
至於遊說江湖各路高手,
玄火宗有的是法子。對那些本就不安分之人,
隻要點燃他們的憤慨,
便可引為所用。而另一些人也並不難搞,
玄火宗奇物無數,人人心中皆有慾念,
隻要找到便能將他蠱惑。
縱使麵對蒼龍穀的障法,
玄火宗的聖女即當今北澤國師,她精通奇門遁甲,早也研製出了一套精密的手冊。
攻穀時,沈麟在暗中做出引導,
那些江湖高手就能心領神會,不知不覺間成為玄火宗的刀鋒。但此事也算不得容易,玄火宗也精心籌備了許久。
至於一行人攻至蒼龍穀門口卻未直接殺進去,乃是因大門外有諸多暗防。他們雖武藝高超,但闖過障法也消耗不少。因此纔會在服過內丹後,藉著午後正陽調理內息,待稍加恢複再行攻入。
眼下障法已破,玄火宗在浴城外的弟子也在趕來的路上。
玄燁溪在來信裡也說原清逸被天罡劍重創,
縱星夜兼程,
也不可能在三日內趕回蒼龍穀。他們至少有大半日的功夫,足夠攻入蒼龍穀。
是以沈麟也不急,打算先與沈傲霜磨磨嘴皮子,
拖延些時辰。
烈日高懸,無風,翠葉微動。
沈傲霜打量著三丈外的一行人,自也知道他們是在調理內息。可這些大多為歸順蒼龍穀的宗門,剩餘幾人亦是有名頭的高手,今次討伐也算出師有名,縱使傳出去也會被說成仗義之舉,而非包藏禍心。
蒼龍穀樹大招風,麵臨這一日再正常不過。沈傲霜當然也清楚這些人裡混雜著玄火宗假扮的門主,她先前就囑咐過陸雲禾仔細留意,萬一待會交鋒,也儘量朝其下手。
陸雲禾掌膳,對食材得研究透徹,能從人的髮膚,氣息等,辨認此人飲習。
玄火宗的弟子大多在北境培養,縱習南水,析微觀察亦會覺出些許差異。她暗中觀察後鎖定了幾人,默默地朝沈傲霜使了個眼色。
兩隊人馬各懷心思,不約而同地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及至未時,沈麟料想大多數人已恢複如初,當即高聲道:“沈護法,我敬你是江湖豪傑,若你執意攔在門口,休怪老夫刀劍無眼。”
沈傲霜提眼掃了過去,尊者既說蒼龍穀無憂,想來定是原清逸及時趕了回來,她還未見到人,打算再拖一拖,從胸腔裡滾出了一聲冷笑:“趙門主何須焦躁,昔年鐵掌幫歸順蒼龍穀也算積極,怎地眼下翻臉就不認人,抑或說你並非真正的趙門主?”
沈傲霜雖未點出“玄火宗”三個字,但在場的哪一個不是老手,又怎會聽不出言外之意,因此紛紛朝側方投去疑惑的目光。
沈麟又哪裡不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他一派凜然道:“諸位,休要聽她胡言亂語,破障術時我的鐵掌拳還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麼,她這就是在挑撥離間!”
話畢,他自顧走到一行人前頭,昂首挺胸道:“若你們不信我,諸位英雄可跟在我後頭,劍道門兩位掌門昔年對我有恩,如今二人遭難,我誓要為他們討個公道,也為那些無辜的劍道門弟子,讓你蒼龍穀也嚐嚐血流成河的滋味!”
沈麟想到慘死的劍道門弟子,心中更為憤慨,擡手即準備出擊。
沈傲霜見他再等不得,也隻好著手應戰,怕傷及無辜,因此也未打算下毒。她揮手示意,讓護衛放暗器以作拖延。
就在對戰一觸即發之時,忽地從上空傳來一聲巨大的嘶吼,一高一低,震得人耳聾發潰,甚至有股眩暈感。
聞聲,沈傲霜委實吃了一驚,忙擡頭望去。
耀光熠熠,籠照著雪蟒頭頂的少女,她懷抱著崑山玉,如若神女下凡。
沈麟雖未瞧過長寧的正臉,卻能一眼辨認其身形。不過幾日前她還是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會轉瞬就有了內力?
在方纔雪蟒與圓圓的吼叫聲中,暈波夾帶著琴音,他仔細地盯著人看了眼,疑惑間暫時收了手。
待琴音落下,人群中爆發出一聲驚呼:“那把琴是崑山玉,她竟會使用崑山玉!蒼龍穀何時多了名高手,我等竟從不知曉。”
在細微的喋聲中,又有人道:“原清逸通鳥獸之音,她身踏雪蟒,又有白虎在側,莫非她就是昔年被囚禁在西穀的蒼龍穀大小姐,她竟然功夫了得!”
“是啊,我先前還聽說原穀主在靈州時身側有一名女子伴隨,他從不近女色,莫非就是她?”
“說不準,雖看不清這容顏,不過瞧這身形也絕非尋常。”
聽著眾人的你一言我一語,麵紗下的唇角輕輕勾起。
長寧頭一回麵對這些人,心中並不慌張。她穩噹噹地立在雪蟒頭頂,於半空掃視著底下的一行人,好似群五顏六色的螞蟻。
她想,或許昔年原清逸即是如此打望他人,渺小,遂無惻隱之心。可她此行卻並非是要取彆人的性命,而是拖延時間。
方纔崑山玉之所以有威懾力,乃是因跟在後頭的木蛟,是他暗中渡了內力過來。
長寧明白木蛟肯定接到了沈傲霜的吩咐來保護自己,纔會在雙方對峙時出現在雅閣。但離開時他不僅冇阻止,反倒像是清楚自己的心思。
因此她懷疑木蛟與幽澤有關,就連他的氣息也與尊者相似。
不過眼下並非計較此事之時,麵對眾人,長寧無絲毫惶遽,她清了清嗓子,溫和道:“眼下既未發生傷亡,我便既往不咎,諸位英雄且回浴城歇息,待會集之日你們來蒼龍穀作客,我定當欣然作陪。”
話畢,雪蟒和圓圓都發出了長長的“嗷嗚”聲,順便吐出了不少半日醉。
此前長寧就讓陸雲禾將迷藥發給了蒼龍穀的子弟,令他們熟悉其味。
今兒陸雲禾也帶了半日醉,也早讓眾弟子服過解藥,不至產生影響。她雖並未料想過長寧會隻身前來,憂心間又甚覺欣慰。
在蒼龍穀眾人見長寧出現歎息之際,沈鱗一行人心頭各有計較,也無一人敢妄自行動。
一番探查後,沈麟很快覺出了絲異常,立即揚聲道:“諸位屏息,有毒!”
長寧迅速接過話:“怎會有毒,若有毒,諸位當真能好好地立在跟前麼,我蒼龍穀有的是寶貝,若想取你們的性命,又何須我親自出手。”
她的語氣輕輕飄飄,儼然將自己說成了名絕世高手的模樣。
見她不急不徐,自成一派風度,若非陸雲禾清楚她的柔弱身板子,當真要被周身的氣度感染,誤認為她深不可測了。
沈傲霜瞟了眼雪蟒,心中猜了個七七八八,麵無半點憂色。
一行人中有名醫理高手,在聚精會神地辨彆過後,她道了聲:“諸位稍安勿躁,此乃迷藥。”
半日醉雖厲害,對沈麟這種常年浸於毒藥中的人來說卻並無作用。
他也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功夫能讓人幾日就從弱女子變成高手,不過就是些裝神弄鬼的把戲而已。
沈麟舉目正視:“高手就該堂堂正正地對決,而非用這些下三濫的把戲,大小姐,今日趙某就來與你切磋一番!”
說罷,他倏然閃至半空,與長寧齊平。
知道眼前的一行人身手不凡,長寧並未顯得慌亂,不過卻從他的目光中察覺到了深深的恨意,是一股幽冷,如巨淵中爬出的毒蛇。
她懷疑此人來自玄火宗。
雪蟒察覺到了危險,紅芯“嘶嘶”地往外卷,周身的鱗片都似站立起來。
沈麟纔不怕一隻蛇,玄火宗還養著更為凶猛的野獸,他也不廢話,擡手就朝長寧飛去一記鐵掌拳。
陸雲禾柳眉倒豎,卻在沈傲霜的示意下按捺著性子,隻眼巴巴地看著。
長寧既然敢來,沈傲霜也欲試試她的膽色。
見狀,長寧當即十指飛旋,一股溫和的氣流果真又從背上傳來,而平日裡悅耳的琴聲,竟在此時形成道強大的屏障,將她護在其中。
沈麟接連使了幾掌皆未破開。
而下方的兩撥人馬悉數未動,江湖高手慕強,也愛熱鬨。
但沈麟使出幾掌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他清楚長寧不可能會有內力,是以在悉心巡視,果然在片刻後發現了躲在暗處的木蛟。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出了幾道追魂奪命釘。
由於隔空傳力,木蛟本全神貫注,麵對突如其來的暗器,他隻得閃身一躲。
雖未受傷,卻由於他移了位,加之追魂奪命釘的氣波,而致使內息被斷開大截,護在長寧身前的屏障立時缺出個口子來。
長寧自也注意到了,可半日醉已開始發揮功用,她認為自己再撐一撐便好。況且沈傲霜既臨危不亂,肯定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她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然,她並不曉得自己麵前是個多麼可怕的對手。
沈麟並未急著朝木蛟追去,反倒趁機,一招擒拳就將屏障撕了個四分五裂。
上回在靈湖冇能除掉長寧,今日他就要當著眾人的麵將人抓住,他倒是很想看看原清逸的表情,那樣冷血無情之人,是否也能體會何為心膽俱裂!
追魂奪命釘帶著烈日的熱氣,映在烏黑的瞳孔中好似一團帶了火的劍球,長寧直直地盯著它,指尖扣在琴絃上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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