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假善 第67章 第 67 章 還有心情喝酒?
還有心情喝酒?
“滾!都給我滾!”
顧青夙猛地一揮手,
桌上那套精心準備的婚宴珠釵便如流星般紛紛墜地,發出清脆而又刺耳的聲響。
那些珠釵在地上翻滾彈跳,最終散落在四處,
璀璨的光澤似乎也在這一刻黯淡了下去。
一旁侍奉的丫鬟很少見顧青夙這般憤怒的一麵,
一時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上前一步。
阮星竹趕來時看到這樣一幕,
也有些發怵,
此刻顧青夙正在氣頭上,還是不去打擾她為好。
原本喜氣洋洋張燈結彩準備迎接婚事的氛圍,
在婚事被退的那一刻,
瞬間變得如陰霾密佈的天空,
霧沉沉的,
彷彿有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在眾人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壓抑得厲害。
顧青夙像是要將滿心的憤怒與不甘都發泄出來,
將所有與婚事相關的東西統統摔落在地,
那劈裡啪啦的聲響,彷彿是她破碎的心在哭泣。
發泄完後,
她便獨自一人悶在屋中,不然任何人靠近。
然悶了幾日,
顧青夙卻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出了門。
她臉上掛著看似輕鬆的笑容,還像往常一樣,帶著阮星竹一同出門。
阮星竹看著她的樣子,心中不禁一喜,
以為她終於從退婚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已然好了。
可到了酒館,顧青夙二話不說,
便叫了好些酒。隻見她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儘,那豪爽的架勢卻帶著幾分決絕。
一杯又一杯,酒水順著她的喉嚨流下,阮星竹在一旁看著,心中憂慮得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不禁出言勸言,“五姐姐,喝酒對身體不好,若是被夫人知道會被責罰的。”
然此刻的顧青夙彷彿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對阮星竹的勸解充耳不聞。
她繼續叫了更多的酒,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離與倔強。阮星竹看著實在無奈,既然自己勸不住,那麼隻能去請顧允安了。
無論如何,總不能讓此事先被成氏知曉,否則隻怕又會生出許多事端。
顧青夙平日裡大多喝的都是沒什麼度數的果酒,口感清甜,如同春日裡的微風,輕輕拂過味蕾。
可此番,她拿起的卻是有著一定度數的酒,酒水入喉,瞬間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蔓延至全身,彷彿有一團火在身體裡燃燒。
儘管口中火辣得厲害,可這灼熱感終究還是抵不過心底那處如同泉湧般彌漫開來的酸澀痛意。
顧青夙心中滿是自嘲,她顧青夙一向自詡灑脫,不為情感所困,向來都是拿得起放得下,可如今卻為了一個男人,落得如此狼狽的境地,丟了魂失了魄,實在是可笑至極。
她正覺得用杯子喝酒太過不解氣,欲直接拿酒瓶一飲而儘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響。
“顧姑娘這是一個人喝酒?”
“袁小公子?”顧青夙半闔著眼,略帶醉意地看向聲音的來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她記得自從自己定親後,袁赫然便鮮少來尋她玩樂了,今日怎會出現在這裡?
袁赫然卻像是沒察覺到顧青夙的異樣,自顧自地在她對麵坐了下來,臉上帶著幾分看似隨意的詢問。
“我正好也許久未喝酒了,顧姑娘不介意我蹭上那麼一杯吧?”
若是換做以前,顧青夙定會豪爽地應下,而且還會熱情地將人招待下來,與他談天說地,把酒言歡。
可如今,她的心中彷彿被一層陰霾籠罩,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自然不介意。”
說著,便看到袁赫然拿起酒壺,為自己倒了杯酒,動作嫻熟而又自然。“顧姑娘我先乾了。”
他說完,便仰頭一飲而儘,酒水順著他的喉嚨流下,發出輕微的吞嚥聲。
瞧著袁赫然這般模樣,顧青夙的心中不禁有些恍然。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袁赫然似乎藏著什麼心事,那眉眼間的憂傷竟比她還要濃重幾分。
袁赫然一杯接一杯地將顧青夙叫來的酒都全然灌入了自己肚子。
他看著顧青夙,心中不禁感慨,自己還是低估了顧青夙對易明禹的那份深情,而懇求他前來的易明禹,同樣也是低估了顧青夙於他而言的情誼之深。
同顧青夙一般,又一杯酒灌下肚中,袁赫然的思緒卻慢慢飄遠。
原本今日他是要去巡看鋪子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可當他行至半路時,卻被易明禹匆匆攔下。
易明禹神色慌張,平日裡的沉穩全然不見。
那時的袁赫然還以為是易明禹來他麵前炫耀他與顧青夙訂親一事。
畢竟,易明禹與顧青夙訂親,這本就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他來分享這份喜悅也在情理之中。
可當易明禹說出他已經去顧家退親之時,袁赫然整個人都愣住了,彷彿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
他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
然而,還不等他問清緣由,易明禹便急匆匆地出言:“顧姑娘此番一人在酒館喝酒,還請袁公子去看看她。”
袁赫然與顧青夙平日裡頗為聊得來,或許在易明禹心中,他覺得袁赫然可以讓顧青夙忘卻這段傷痛,重新找回往日的快樂。
“你什麼意思?”
袁赫然有些莫名其妙,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難道易明禹是要將顧青夙讓給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他的再三逼問之下,袁赫然終於得知,易家被構陷卷進了營私案一事。如今易家上下如熱鍋上的螞蟻,亂作一團。不過幾日判決便會下達,屆時,易家麵臨的不是流放便是抄家。
“所以還請袁公子替我保密,莫讓此事讓顧姑娘知曉。”易明禹聲音有些發顫,眼神中滿是懇求。
畢竟以顧青夙的性子,若是讓她知曉了此事,隻怕她不僅不會退婚,還會死磕到底。
袁赫然看著易明禹那副憔悴而又無奈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暗誨,最終答應了易明禹的請求,而後便匆匆趕來了酒館。
瞧著顧青夙從心中彌漫上來的痛憂,袁赫然心中有股隱隱的衝動,想要將真相告訴她,可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以顧青夙的為人,若是知曉了易家的困境,八成更不會退婚,還會不顧一切地想要幫助易家,到時候隻怕她也會被牽連。
“喝啊,怎麼不喝了?”瞧著袁赫然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再喝酒,顧青夙眯了眯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醉意下的不悅。
嘴角彌漫出一抹苦澀,袁赫然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又滿上一杯酒,仰頭一飲而儘,彷彿想要用這辛辣的酒水來麻醉自己心中的糾結。
“好,喝。”
不知是因為喝得太多麻木了,還是其他原因,入口的酒好似沒那麼火辣了。顧青夙原本以為自己會越喝越迷糊,就此沉醉在這酒精的世界裡,忘卻所有的煩惱。
可沒成想,她卻越喝越清醒了,腦海中的思緒如同被梳理過一般,越發清晰。
酒壺中漸漸倒不出了酒,顧青夙有些不悅,皺了皺眉頭,隨即便揚聲喊了一聲,聲音在酒館中回蕩:“拿酒來!”
小二聽到喊聲,趕忙小跑到掌櫃的耳邊,低聲詢問:“還是無度數果酒?”
掌櫃的看了眼袁赫然,袁赫然微微點了點頭。掌櫃的會意,便吩咐小二去拿酒。
酒過三巡,顧青夙終於喝不動了。然而,她的腦子卻清醒得厲害,就連起身時,腳步都是穩穩當當的,不晃不倒。
隻是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覺,她竟然看到了馮蓉蓉的身影。
看著顧青夙一身酒氣,馮蓉蓉不禁替易明禹感到不值,冷笑一聲說道:“顧姑娘還有心情喝酒?”
聞聲,顧青夙語氣不禁一嗤,心中覺得奇怪,如今連喝酒都要被人管了嗎?
嘴角不禁苦笑一勾,略帶嘲諷t地出聲:“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看笑話?她哪裡有那個時間,如今易家深陷漩渦,她心急如焚。從她得知易明禹上門退親時,她便知曉易明禹是打算不牽連顧青夙。
可如今能幫易明禹的,隻有顧青夙了。
“我可沒那時間,我隻是替易公子感到不值。”馮蓉蓉一副替易明禹惋惜的模樣,故意擡高了聲音,“他這般真心待你,可你卻在易家遭難時,在此喝酒尋歡。”
馮蓉蓉說得咬牙切齒,為得就是激起顧青夙的情緒。
馮蓉蓉的話如同帶著利刃的風,清晰地傳入顧青夙的耳中,她雖然酒喝得多,可腦子卻清醒得厲害,隻是一時之間,還不太明白馮蓉蓉話中的意思。
“你說什麼?”她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袁赫然聞聲,瞳孔猛地一縮,心中暗叫不好,後悔自己方纔將顧青夙的酒換了。
還未等馮蓉蓉出聲,他便急聲出言,試圖讓顧青夙聽混,“馮小姐怕是腦子有些不清醒了,在此胡言亂語些什麼?”
說著,他有些小心地看著顧青夙,心中滿是擔憂,深怕她真的聽進去了馮蓉蓉的話。
然而,本還恍然不知所以的顧青夙卻忽然清醒得很,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麼關鍵線索一般,斷然出聲:“她沒有胡言。”
“顧姑娘……”袁赫然沒想到隻是馮蓉蓉的一番言語,顧青夙便能斷定堅信其中必有隱情。
易明禹那日決然退婚的身影好似就在眼前,透過思緒,顧青夙彷彿看到了他竭力偽裝下的無奈與痛苦。
她的視線猛然看向袁赫然,直直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審視與肯定,“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彷彿已經認定袁赫然知曉一切。
袁赫然為何突然出現,為何方纔下意識就否認馮蓉蓉的話,還說她是胡言亂語。
這一切都太過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