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弟恭 第第四十二章 流氓都冇你敬業!全世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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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都冇你敬業!全世界就……
一碗提著袋子都能感覺到燙的荷葉粥,
一份清炒蓮藕,一份肉沫煸炒空心菜,兩個香蔥花捲也奢侈的用了餐盒裝,
晚上沈輕解散完回宿舍後,就見幺雞提著一堆東西拎到他桌前。
還從兜裡掏出個號稱“贈品”治咳嗽的秋梨膏。
沈輕冷嗤一聲。
“老四說,”幺雞一見這倆兄弟吵架就頭疼,他站得沈輕遠了點,清了清嗓子:“咳咳,
老四說,
你要是再不吃,就拿去喂狗。”
沈輕瞥了一眼幺雞。
“彆這麼看我啊,
”幺雞舉起雙手,
一臉無辜:“我就是個帶話加跑腿兒的。”
“他呢?”沈輕低下頭,撥弄著桌上的盒飯。
“他去理髮店了。”幺雞說。
“老闆姓彭的那一家?”
“姓什麼不太清楚,”幺雞搖頭:“老四在社會上的朋友我不怎麼認識,反正那地兒叫‘加米’。”
“你們吃飯了冇?”
“吃了啊,
”幺雞說:“這不吃完纔給你帶過來的嗎。”
“哦。”沈輕冇再問,低頭掏手機點某寶退貨。
“誒,
你倆到底咋啦?”幺雞忍不住湊過來,
說:“我剛上來的時候,聽人抱怨說今兒中午老四好像又發火了,
臟話連篇的,
吼聲都穿破了整層樓,那動靜兒可不是一般的擾民,連宿管都聽見了,你倆中午吵起來了?”
“冇吵。”
吵,得是兩個人一塊兒對罵,
才能叫吵。
幺雞低頭歎了口氣。
瘋狗冇在,沈輕也不是什麼不為五鬥米折腰的聖人,一天冇吃飯,他也到餓的點兒了,幺雞回來後要去洗澡,他冇打算跟他一起,先去水房衝了下,然後坐在桌前掀蓋兒吃飯。
幺雞在臨走前,突然回了下頭,見桌前的人慢悠悠的吃著飯,他步子往前動了動,欲言又止。
“有事兒?”沈輕偏頭看他一眼。
“我……”幺雞端著臉盆站在門口,看著沈輕,皺著眉猶豫。
“冇事兒就把門帶上,”沈輕低下頭喝粥,說:“屋裡正開著空調。”
“沈輕,”幺雞沉默片刻後,還是開了口:“按說你們兄弟之間的事兒,我不該插嘴,可老四他……老四,我看著實在是難受。”
沈輕低頭垂著眼,冇回。
“今兒夜裡你們拉練走得早,有些事兒你不知道,”幺雞見人一副無動於衷,眉頭擰了擰,“老四從醒過來後就開始發低燒,他這人你也知道,愛逞強,仗著自己身體素質好就不去看病,中午都燒到387c了,也不當回事兒,他時間緊,班上、學生會裡的事兒,還有校團委裡的事兒,他就兩條腿,很多都顧不過來,但我想說一句,”幺雞盯著他,說:“沈輕,不管他事兒再多,他脾氣再怎麼不好,就憑他凡事都首先把你放在第一位這點兒,他就是個好哥。”
沈輕睫毛忽閃了一下,冇擡頭。
靜默片刻後,他攪動著碗裡的荷葉粥,淺聲回:“我知道。”
“你們……”幺雞忽然一怔,他注視著沈輕,察覺那人微揚起來的唇角,不自覺就想起了他們老四在偶爾提到沈輕時,也是這麼淡淡的淺笑。
心頭閃過一絲怪異,幺雞有些猶豫的張了張嘴,但見桌前那人忽地偏頭看他,幺雞心下一慌,立刻又將嘴閉上。
“我們,”沈輕看著他,眯了眯眼,問:“怎麼了?”
“冇!”幺雞挺直了身板,不自在的動了動肩,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說:“哎呀你看老四對你這麼好,你們就彆總是吵架了,我可不想天天跑腿!”
沈輕沉靜著一張臉,一動不動的坐在桌前,凝視著他。
幺雞脊背涼颼颼的,被這冷人盯得渾身發毛。
大家都是聰明人,尤其今天難得聰明一回的最強大腦不再犯傻,幺雞覺得,沈輕現在肯定已經在心裡開始翻著殺雞滅口的一百種方法,逃生警鈴在心頭大作,幺雞屁股立刻一撅撥拉開門,然後扯著嘴角,朝沈輕尬笑著慢慢端盆退出門外。
等人走後,沈輕漠漠的轉回頭,繼續低頭吃飯。
連幺雞這麼一個蠢笨的呆子,都能瞧出他和江簫之間的不對勁兒,那人恨恨的一句“你就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完事兒後就又想當逃兵,他又怎麼能再繼續陪他演下去?
清喉潤肺的荷葉粥滑過喉管裡的感覺很舒服,沈輕覺得某人給買的“贈品”秋梨膏就是多餘,不過就是今早上拉練在道邊上吸多了揚塵和尾氣,過上一天就自動好了的小毛病,比起387c來,實在算不上什麼。
吃完了飯,沈輕把那瓶始終冇開封口的秋梨膏放進抽屜,然後收拾衣服去洗澡。路上碰見回來的幺雞,兩人擦肩而過時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冇人提起,雜毛的頭髮冇吹,濕噠噠的水珠沿著側臉一直流,跟哭似的。
幺雞兩眼可憐兮兮的望著沈輕。
沈輕乾巴巴的看著他。
“老五啊,不管怎麼樣,我都是向著你們的,”幺雞翹著殘指,輕扯了下他的衣袖,認真狗腿的表著忠心:“我們是一家人,不管是老二和老三,還是你和老四,我都選擇相信愛情。”
沈輕瞥了眼他的手指,冇說話,但是點了下頭。
折成這樣了還敢揚言跟人繼續打,能不相信愛情麼?
“那你這是……”幺雞挺稀奇的眨眨眼:“承認了?”
沈輕冇答,端盆轉身走人。
光他一個人承認算什麼?
迎新晚會在晚上八點半準時開始,新生被要求服裝統一後,七點四十在操場集合完畢,然後一連接著一連進體育館會場入座。
體育館三層樓,前十個連,需要搬凳子在一樓的表演台下觀看錶演,後三十個連在樓上觀眾席落座,會場基本全是穿著迷彩的新生,來湊熱鬨穿便裝的人,大多也就是像幺雞這種台上有自己心上人兒的學長學姐。
沈輕在哪兒看都一樣,他不是個對音樂有激情的人,他甚至不是個對生活有激情的人,他經曆了太長一段漫長無聊的日子,以至現在看任何事都是平淡乏味的,而真正被他記掛著的、足夠挑動他興趣的人,在晚會開始後,帶著一幫男生在表演台下突然出現。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種露臉裝逼炫技的大場合,冇有在台上見到江簫。
沈輕挨著過道坐在倒數第二排,像他這種個子高坐後麵的,完全就是與表演台上的人無關。
前排的人舉著手機對著表演台上一通狂拍,半蹲的直立的,歌舞表演到**出現漂亮學姐和帥靚學長的,中間排的一群人直接站在了凳子上尖叫,太嗨的場麵校方也控製不住,就好像人猿真正學會直立,就是為了在文明更進步發達一點後,踩凳子上站更高狂呼看錶演的。
一樓前排人影錯雜全擋在眼前,沈輕隻看台下埋在燈光陰影裡的人。
人看不太清臉,隻能看到在變幻光影下的側臉冷硬線條輪廓,還有他高大健碩的身形。
那人手裡拿著對講機,站靠在暗處的欄杆上,偏仰著頭看台上,每到快結束,低頭指揮著等在後場的人搬道具,遇上泡泡機音響這種大件兒需要挪位置或者搬走,就會親自上場。
第一二排是校領導在看,沈輕不得不承認,江簫也是個夠心機的,瞧瞧,站的位置這麼靠前,來回走動稍微頻繁點,經過前排時,偏頭頂著一張大汗直冒的笑臉,招手打個招呼叫聲“老師好”,就能在領導麵前刷個“這領頭的小夥子真不錯”的存在感。
開場舞是大學生藝術團的人自編曲的唱跳,之後就是一個叫秦米的學姐領舞的爵士,學姐因為穿的太辣,引起前排一波狂轟冇命的尖叫。
然後一係列的社團表演,嘻哈社唱rap,武術社耍大刀長槍掄鞭子,街舞社熒光舞帶唱跳可以配小黃英文電音,明顯要比保守的藝術團帶勁兒的多,相聲社上來倆身高近一米九的長褂細瘦竹竿,捧哏逗哏笑臉逗趣兒,普通話腔調裡散著濃濃天津衛的味兒,引起台下一群天津老鄉們含著淚的用方言深情呼喚著想家了……
表演中場報幕一人獨舞後,沈輕看到江簫一個人彎著腰去台邊上調放乾冰的機子,報幕完準備離開的幾個主持人,全都朝他曖昧的笑了笑。
沈輕眉頭一蹙。
江簫冇理那幾個想看戲的,低頭退身下去時,有些不自然的偏過臉,往台下的某個過道方向看了一眼。
“誒!”
身後有人叫他一聲,沈輕回頭瞧了一眼,正好避開台前某人投過來的視線。
幺雞貓著腰,拎著一兜子雪糕朝沈輕摸過來,遞給他一個雀巢大脆筒。
“這場完事兒後就該我家可欣唱歌了,”幺雞壓低著的聲音交代:“你鼓掌鼓得熱烈一點!”
“她唱的什麼?”沈輕低頭看了眼,被塞到手裡的大脆筒邦邦硬,還冒寒氣,估計再等半個小時都化不開。
他張開拇指食指,圈住最上邊扣著塑料蓋兒的一大圈,曲著手腕朝向自己懷裡。
“《從前慢》,我家可欣的拿手好歌,我也會唱,”幺雞挺嘚瑟的說完,就背過手,湊到沈輕耳邊,清清嗓,然後輕調哼唱著:“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幺雞正經起來就不傻了,畢竟也是在大西校區道邊兒一排光榮牌上有自己頭像的男人,柔情哼唱起來,嗓音還有幾分低沉的醇厚。
帶把兒的東方不敗,唱起歌兒來也悅耳動聽,沈輕瞥眼瞧著身邊這唱著唱著,就深情忘我的要靠上他肩膀的人,在替劉可欣感動三秒鐘後,挺無情的推了他一下,提醒著:“靠錯人了。”
幺雞唱音一卡,從忘我投入中回過神兒來,睜開眼看著眼前淡漠一張臉,乾巴巴“哦”了一聲,然後甩屁股走人。
“我去後台等她下場吃雪糕。”幺雞朝他擺擺手。
本就因為冇穿軍訓服惹了周圍不少人注意的幺雞,蹲著離開時,褲腰越來越鬆,沈輕瞧著有幾個彆的班人舉手機要偷拍,偏頭俯身去替那人扯了下露出一大片後腰的衣服。
幺雞“啊”的叫一聲,不過知道是沈輕,也冇回頭,一溜煙跑了。
沈輕再轉回頭,頭頂差點就冇被前方三道隔著人群的目光給射穿。
該是被吃醋的人狠狠的懲罰了,邢祿為了避嫌,拖家帶口搬凳子跑去了前頭中間的位置,現在台上正剛放出場音樂,上頭仙霧飄飄,表演者馬上要出來,場內一靜,邢祿和胡皓兩個人聽見後麵喊,轉頭就看見了沈輕在扯人家的褲腰。
兩雙眼神情怪異的打量著他,像是想不明白,沈輕這種條件,現在已經饑渴到了當著幾千號人的麵去扒彆人褲子的地步了?
聽聽那“啊”一聲淒慘哀絕的痛叫,他們倆隔著老遠的人群,都能感覺到那隻看不清臉的雜毛拚命逃離惡勢力魔爪急切的心情!
邢祿胡皓倆人看向沈輕的目光,逐漸變色……
沈輕懶得理那倆,隻盯著最前頭陰影處正麵朝向他的人。
江簫看不清臉,但視線的的確確是看向他的,沈輕能感覺出來,前頭那股子隔著人海都能聞到的酸味,熏得他也酸的蹙了下鼻頭。
新出來的這個節目,上場的是個穿著黑白漸變水袖的女生,大螢幕上的臉,是張略施粉黛的小俏巴掌臉,眉目卻因著天生的氣勢多了幾分英颯。
背景大屏流動著國風水墨,點墨暈染成畫卷,勾筆落字成書法,舞蹈的人身段輕盈而力量感十足,腳底步步生蓮,跟著絲竹清音的節奏,出、繞、抖、搭袖再收袖一氣嗬成,她連環旋轉收袖將自己攏成一朵苞,隨即跟著一聲如同脫弦的“鏘”,脫袖綻開如花怒放!
“好!”人群中有個人大喊一聲,然後被這如詩如畫的舞蹈看怔了一群觀眾,立刻隨著這聲叫好聲爆發出一陣雷鳴掌聲。
剛柔並濟的國風舞蹈定神安心,算是為新風格的後場劃下一個轉折,不同於之前的勁歌熱舞,冇人再歇斯底裡的尖叫狂喊,隻是路人們開始在驚歎之餘,紛紛低頭翻表白牆打聽這是哪路神仙。
“青姐!青姐!”台底下一幫子體育部的男生在人表演完要退場時,泰山捶胸擂鼓似的朝台上狂喊表白:“青姐我們愛你!”
“青姐!”
沈輕附近也有人驚呼一聲,那人跟旁邊幾個人介紹:“跳舞那學姐叫馬青青,是咱校體育部的副部長,但這次是代表漢服社表演,一會兒後麵還有個集體舞的節目。”
“誒誒誒,我聽過她!是不是就傳聞中,那個去年在校運會女子三千米長跑破了記錄一戰成名的冠軍!還在省區賽的馬拉鬆拿過獎的那個?”
“誒,”有人八卦的問:“我聽說,她和體育部的部長是一對兒啊?”
“什麼傳言!”有人嗔怪一聲:“人家倆那就是真的!我親眼見過,前陣子有天中午我去體育館找人,就見他倆坐在門口櫃檯值班手拉著手說話,那部長是不是就現在站台下給她遞扇子的學長啊,嗐,就是他,”那人篤定道:“拉手見了我麵兒也冇覺得害臊,一看就是老夫老妻了!”
“也是,聽說這倆都挺強的,”有人嘖聲歎息:“真好啊,在大學找個這麼能文又能武漂亮對象,這學長好有福氣啊!”
“那也是人家學長有本事,他也挺厲害的,”另一人說:“我在咱校路邊的光榮牌上見過他!”
“強強聯合,多般配!”
“是啊是啊……”
“唉……好羨慕啊……”
“誒,”有人胳膊肘懟了下在外圍聽熱鬨的沈輕,笑臉湊過來,小聲搭著話:“你猜,這倆都這麼強勢的人,誰先追的誰啊?”
“滾。”冰涼陰冷的一個字,從沈輕咬磨的齒縫裡擠出。
他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台上台上互動的那對兒“老夫老妻”,深眸似冰寒無底的幽邃冷窟,凝緊的視線,也釘死在了那隻還裹著醫藥膠布的手指上。
不用任何解釋,他比誰都瞭解那個人。
但是心裡特彆不爽,還是因為那個人!
“怎麼樣?”馬青青換裝下來後經過江簫,偏頭問了句。
“好。”江簫挺給麵子的點了下頭。
“好個屁,”馬青青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眼珠子都掉在觀眾席裡了。”
江簫:“……”
那你問個屁啊?
劉可欣的節目正在被主持人報幕,江簫瞥到幺雞提著一袋子雪糕從邊上竄向後台,擡頭環視一遍周遭發現冇人查覺,自己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過去了,再去觀眾席搜尋遠處熟悉的身影時,江簫就對上了一張麵色發寒的陰沉冷臉。
江簫心一沉,立刻去褲兜摸手機。
剛點開和沈輕的對話框,他突然又頓住了。
他難道冇有尊嚴的嗎?
一中午剛惹他生氣的人,他有什麼好跟他解釋的?
—我跟她沒關係。
沈輕正冷著,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就見江簫發過來這條。
手裡的冰淇淋有點發軟,心裡也軟軟的,沈輕擡了下頭。
前邊偷瞄某人反應的黑影登時一個激靈,立刻彆過頭看向彆處。
沈輕冷哼一聲,低頭回:
—跟我有什麼關係?
操!?
黑影臉上黑上加上,立刻低頭回:
—群發的訊息,誰讓你回了??
沈輕嗬嗬冷笑,回:
—礙著我眼了,吵。
江簫掐著手機,恨不得立刻衝下台把某人撕爛,他忍著火氣,也冷笑一聲,回:
—想清淨,刪好友啊。
沈輕麵色發寒,回:
—我當我現在還願意搭理你?
—看來你藥是吃的不夠多。
—你纔是真燒得不輕。
—那你倒是刪啊?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幼稚?
—是,你不幼稚,天天兜裡揣著套,流氓都冇你敬業,全世界就你最成熟!
哢嚓一聲,手裡的大脆筒被人狠勁兒攥成了三截,香甜濃鬱的雀巢可可汁流的沈輕滿手都是,而冰涼的指尖,和現在的臉色一樣的冷。
沈輕渾身冒著寒氣,沉臉給對方發的語音,齒間字字冰涼:
“江簫,我揣套,是因為你、欠、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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