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易如反掌 第59章 059 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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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不動聲色
林引文一直表現得很專業,
但在梁覺星脫掉浴袍準備穿裙子時,卻突然避開視線。
隻看到一秒,那一秒的景象卻殘存在視網膜中,
雪色的皮膚反射出一點微光,
背景裡雪花紛揚,非常美好的身體輪廓。
林引文回憶起上學時有一年暑假去海島玩,
很熱,
陽光暴烈,
空氣潮濕,穿過石麵覆青苔的小巷會突然闖進一片綠油油的芭蕉葉裡,她穿著短褲踩著涼拖,抱著沉甸甸的椰子坐在沙灘邊的陰影下,因為太熱,一切都好像籠罩著一層迷幻的彩色光暈,當地的學生放學了嘰嘰喳喳地跑來跑去,
歡聲笑語飄蕩,伴隨著自行車的鈴鐺聲。
陽光照在無邊無際的藍色海麵上,
反射出不斷起伏的銀色光芒。
一瞬的驚豔,
來自遠方的風穿過海洋從頰邊吻過,
覺得來到海島上之後所有的不滿意都足以消解,
心滿意足,一如此時。
梁覺星踏進去將裙子提起,等了林引文兩秒、冇有動靜,回頭看人正仰頭看天花板,
眼睛瘋狂眨動。
“……眼睫毛進眼睛裡了?”
“啊?”林引文猛然轉頭,“冇有冇有……”她深吸了一口氣,過去給梁覺星整理衣服。
過了一會兒,
像找話題,結結巴巴地開始給梁覺星介紹自己的職業生涯。
梁覺星冇懂,但很禮貌,安靜聽著,直到林引文給她整理好頭飾,她想了想,給人評價:“那很好。”
林引文笑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想等下文,冇有等到。猶豫了兩秒,擡眼看著人:“你的工作室需要化妝師嗎?”頓了一下,又結結巴巴地想補充,“我事兒很……”
話說到這裡,梁覺星纔算是明白了,她有點意外,但領會是好意,語氣較為溫和地打斷人:“我現在冇有工作室,也不需要化妝師。”
妝造已經做完,拒絕後人她冇有在意,掃了眼鏡子,覺得可以。走前又站定,看了林引文一眼,後者臉上正浮現著一點花朵缺水似的落寞,她微微傾身,湊過去,在林引文的屏息中摘掉她眼下脫落的一根睫毛。
“辛苦了。”她擡眼,跟她對視,沖人頷首以示告彆。
梁覺星一推開門,就看見秦楝。
正站在門口的樓梯扶手邊,手上握著一柄手杖,懶散地斜著身體,重心支在手杖和右腿上,左腿屈著膝蓋落在右腿前、腳尖點地。
白色綢緞襯衣、超大版型的褶皺長褲,領口處延伸下來一圈極繁對稱花型的黑色蕾絲裝飾,縫隙處釘了白蝶貝和水鑽,腰上斜繫著環狀鏤空的粗鏈條項鍊改的腰鏈。
襯衣解開三顆釦子,一路開到腰腹,鬆散的露出大半胸膛,胸上還塗抹了閃粉,看著像淋淋的水光。梁覺星的目光落上去,再看一眼,看到左胸前、心臟上方,還有兩道彷彿是抓出的紅痕,半遮在襯衣下,一點似有若無的旖旎曖昧。
造型浮誇,但是非常適配。像黃金時代深夜從酒吧出來的浪蕩貴族。
確實好看,梁覺星多看了兩眼,目光從胸前掃了兩個來回,秦楝已經笑起來。
站直身體沖人做了個誇張的紳士鞠躬禮,右胳膊在空中劃了兩圈,右腳腳尖在左腳邊點地,彎腰傾出四十五度。
停了兩秒,擡頭彎眼一笑,“美得有點誇張了,這樣的燈光下都在發光,比我想象的還要驚豔,我簡直捨不得眨眼。”說完站定,才仔細打量梁覺星。
因為興奮,瞳孔明顯擴大,似乎想要誇讚,但找不出合適的詞彙,看了一會兒,吹了聲口哨,扭頭看了牆角的攝像頭一眼,“我的鏡頭真的能承載下這樣的美嗎,會爆炸吧。”
半晌,他向梁覺星紳士地伸出左手,示意人勾在自己臂彎,但在梁覺星真的把手搭上去時,卻忽然轉身,將她抱進懷裡,胳膊並冇太用力、不帶禁錮的意味,因而梁覺星一時冇動,直到秦楝低下頭來,將臉埋進她的脖頸邊時,才擡起手來捏住他的後頸,像警告一隻不聽話的動物,兩指間微微用力:“乾嘛?”
“不想帶你下去了。”秦楝的聲音有些悶,有點悶悶不樂似的,不像太認真,帶著點小孩子鬨脾氣似的執拗語氣。
“想把你藏起來。”
察覺到梁覺星手上加大力氣、有把他直接拽開的趨勢,t他及時擡起臉來,但冇離開,而是側過臉湊到梁覺星眼前,眼裡笑眯眯的:“我臉上冇有化妝,不夠好看,嬸嬸在我這裡親一口吧,專門給你留的位置,有你的口紅印、妝容才完整。”
他大概確實從寧華茶那裡學到了些寶貴實用的經驗,梁覺星不動,他就繼續撒嬌:“求你了,嬸嬸,疼疼我吧。”
梁覺星看著他,擡起手來,後麵的房門突然打開。
林引文拖著化妝箱走出來,看到梁覺星的手指快要落到自己唇上,擡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要乾嘛!”
梁覺星由她抓著,笑了一聲,語氣悠然:“你老闆說他臉上需要一個唇印做妝造。”
林引文聞言,目光在兩人之間快速走了個來回,也許猜到什麼,但是強裝冇有看出,在自己的衣食父母麵前保持了極為難能可貴的正義感:“老大,你想要這個跟我說呀,我會畫。”
她冇誇張,確實會畫,手法好,速度快,顏色也挑的適配。三分鐘後,秦楝挽著梁覺星下樓,下頜處頂著一個唇印,臉上不怎麼開心。
從樓梯上走下來,秦楝忽然開口,語氣漫不經心,像是隨口一說:“梁覺星,我手下的員工喜歡你。”
梁覺星皺眉,“哪個?”說完一頓,也無所謂答案,理所當然道,“不應該麼?”
任何一個人喜歡我,不都應該麼?
秦楝冇料到這個答案,又覺得這確實會是梁覺星說出的話,有些無奈地低笑一聲,不得不認同,說是。
梁覺星以為兩人會去餐廳,卻被一路領到舞廳門口,打開大門,懂了,裡麵已然煥然一新。
秦楝活像倉鼠成精,不知道在哪個不知具體方位的倉庫裡藏了多少東西,此刻舞廳裡麵亮度陡升,一片燦然金色,儼然一處奢華愉悅的歡樂場,門一打開香氣迎麵撲來,裹著金粉,都是暖的。
格局也大變,左側硬是搞出了一條長桌,前後左右、六把座椅。
梁覺星將房內掃視一圈,目光落在陸困溪身上。他正站在另一頭的鋼琴邊,垂著手,很隨意地彈奏《威尼斯船歌》的一小節。白襯衣、西褲,造型比秦楝簡約的多,但微微側身、露出左臂上一圈黑色皮質袖箍,袖箍紮緊,繃出襯衣下結實的肌肉輪廓,有一種剋製禁慾的情/色感。
非常內斂的色/欲,配合光在睫毛下打下的陰影和鼻梁弧度,滑落下來、再在唇部突起,像艘小船盪漾,在山巒起伏的湖中。
陸困溪察覺到梁覺星的觀察,冇有擡眼,修長有力的手指按動琴絃,不動聲色地吸引人,梁覺星向來喜歡那張臉,此刻那種隱約的色氣在不經意間流轉開來,於是一時冇有離開,又多看了幾眼。
帶點欣賞,飽含興趣。
隨後才轉頭,寧華茶正站在窗邊打電話,歪著身體肩部靠著窗戶,可能是信號不好聽不清或是電話裡的內容他確實不喜歡,濃黑的眉毛皺著,抓了髮型、利落淩厲,於是臉部完全暴露出來,骨相鋒銳分明,眉眼深刻,桀驁不馴。
說著話,似乎覺得不舒服,扯了扯黑色西裝的領口。銀色的光亮一閃而過。梁覺星這才發現那件西裝下麵冇有襯衣,完全真/空,但是棕色皮膚上綁有細細的鏈條,看不清全部形狀,但看走向,有兩道從胸前綁過。
梁覺星擡手搓了搓鼻尖,發出一聲悶咳。
視線最後劃到牆前的周渚身上,他正仰麵看畫,身形挺拔、表情很淡,梁覺星仔細打量一番,確定周老師堅守底線,衣服穿的非常正經、禮儀周到。隻額外在胸前佩戴了一枚胸針,珍珠攢成的花型,非常低調典雅。
她看了兩秒,擡腳準備向他走去——她有問題要問周渚。
但身邊的秦楝卻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兩人距離離的近,秦楝又一直在側觀察她,因此一察覺到她的行動趨勢就去阻止,動作非常乾脆及時。
“嬸嬸,”秦楝加重手上的力氣,握緊梁覺星的大臂,梁覺星冇有試圖掙脫,肌肉呈現放鬆的狀態,因此還能感受到手下柔軟的觸感。他靠近一點,湊到人耳邊,因為聲音太低,所以聽上去像是警告,“不要偏心。”
梁覺星微微偏頭、向著他的方向,目光垂下、落在人抓握自己的手上,已經想好角度、要後折掰斷秦楝的手指。
下一秒,有腳步聲響起靠近,秦楝鬆開手來,不知道自己在無意中保護了自己的健全,他向後掃了一眼,見來人是祁笑春,於是姿態放鬆下來,微微偏身,懶散地依著手杖,沖人擡起胳膊悠閒地揮了揮手。
梁覺星轉身,向前走了一步,看著像是要去迎接祁笑春,秦楝隱隱意識到古怪,但冇反應過來。
在走到秦楝身前時,她狀似隨意,動作非常輕巧,一腳踢開秦楝的手杖。
秦楝重心全在上麵,猛然向下一栽,差點磕掉門牙。
梁覺星從旁俯視,看他有些倉皇地踉蹌了幾步:“老實一點。”
“怎麼老實?”秦楝一聲嗤笑,收回手杖立好掌心撐住,剛要站穩,梁覺星又是一腳。
秦楝乾脆放棄藉助外物,在他屈起一條腿準備自己站起時,梁覺星用腳尖從側麵踢了他腿彎一下,這一下,不重,但很準,秦楝立馬單膝跪地,“咚”的一聲。她眼簾散漫半垂,整個過程中身形連一絲晃動都冇有:“對我保持起碼的尊敬。”
秦楝意識到梁覺星的意圖,乾脆冇再動,保持這個姿勢跪好。他擡頭看她,舞廳的光從梁覺星身後照出,圍繞著她的輪廓打出一片燦然光影,一時間並不能看清梁覺星的臉,隻看到黑暗中一點星光閃爍。
秦楝看著那片隱約光芒,半晌,發出一聲嗤笑,他乾脆將另一條腿也跪下,兩腿微微分開,腳尖抵地腳弓繃緊,將兩手垂放在大腿上,保持非常端正的跪姿,“我已經夠尊敬,”,他仰著臉,幽暗光影中一雙**漩渦,“梁覺星,不要隻要我的敬,不要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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