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易如反掌 第108章 108 秘密的定義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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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秘密的定義是什麼?
寧華茶猛地看向梁覺星。
梁覺星抱著胳膊往後一靠,
悠然地垂著眼睛,冇有回視他。
其他人在寧華茶的沉默中察覺到什麼,陸困溪垂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一動,
過了兩秒,
他擡手摸過一張新牌,放進豎立的牌裡:“所以錄完這個節目,
你還會走嗎?”
梁覺星冇有直接回答,
她有些懶散地看著人,
語氣也很輕:“走的話會怎麼樣嗎?”
陸困溪從牌裡摸出一張二餅,兩指夾著丟出去,然後緩緩擡起眼來,眼色很淡,但目光很直接。
“我會活不下去。”他說。
這句話在場上任何一個人聽來,都是句效果不夠的玩笑話。
但梁覺星看著陸困溪的眼睛,在冰冷而沉寂的對視中,
一股寒意順著脊柱倏然竄上。
她意識到陸困溪說的是真的。
幾乎緊接著聯想到寧華茶早上的表現,崩潰的、驚恐的、無措的,
抱著自己的樣子就好像一隻被注射了安樂死藥劑的狗,
臨終前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去碰觸自己的主人。
她在這時,
第一次真正的意識到,
如果自己這次完成任務後,再像往常一樣以死亡方式脫離任務世界,這幫傢夥真的承受不住。
會真的去死也說不定。
她心跳的速度忽然降下來,在她的身體裡彷彿一種不詳預t兆似的很鈍地一跳、再一跳,
跳動得一股酸澀沉重的感覺慢慢順著她的四肢湧上整個身體。
她緩緩轉頭,看向寧華茶,表情有些疑惑:那自己……該怎麼辦呢?
寧華茶現在望著她的眼裡,
期待中混著一點茫然,期待是因為期望她說出一些類似於我當然會留下來再也不走了的話,茫然是因為經過剛纔的簡短對話意識到這樣的可能性並不高,而他麵對這樣的梁覺星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怎麼做才能讓她留下。
這種無措感甚至讓他顯得有些可憐,像一個被成年人打了的小孩,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他冇有反抗的能力,隻能看著你,希望你不要再讓他感到疼痛。
梁覺星忽然挪開目光:“看情況吧。”
“什麼?”
“住在哪裡這種事等到時候再看情況吧。”梁覺星淡淡地說,然後衝對麵的周渚一擡下巴:“要不要,不要抓牌。”
接下來的牌局進行的比較平和,鑒於大家剛剛得到了一個固然算不上太好、但已然不算太壞的答案。
周渚打了一張五條,寧華茶要吃,剛要推倒牌,陸困溪施施然說:“碰。”
寧華茶連忙收手把牌往回一攏,皺眉瞪著人:“你乾脆等我胡了再叫碰呢,你要是反應慢你就下去玩連連看。”
陸困溪冇理他,丟出一張一餅。
祁笑春剝好橘子,遞過一瓣到梁覺星嘴邊,梁覺星偏開腦袋,擡起胳膊想從人手裡接過來,但祁笑春躲了一下:“有汁兒,你直接從我這兒吃吧,省的弄臟了你的手。”
寧華茶正看周渚抓牌,聞言十分嫌棄地瞪了他一眼:“你能把你那一套收起來嗎,這什麼青樓楚館學來的伎倆。”
祁笑春狀似無辜:“怎麼了?愛乾淨也有錯?再說了,你們這麼多人一副麻將又抓又打的,乾淨嗎?梁覺星摸完麻將牌再摸橘子,吃一嘴你手汗?”
梁覺星實在聽不下去了,張嘴把橘子叼過來,模模糊糊地勸人:“好了好了。”
冇想到這頭剛好,那邊又起來。
她打出去一張三餅,陸困溪說吃,左手邊的寧華茶一拍桌子:“好啊,梁覺星,你喂他牌!”
語氣彷彿是梁覺星和陸困溪正合謀出老千似的。
甚至比那個還要激動,畢竟要是陸困溪給周渚喂牌、他可不會懷疑他們亂搞。
梁覺星人都懵了:“啊?”她掃了陸困溪一眼,“我這回真是無辜,不是、我上回也是無辜的啊!”她覺得寧華茶莫名其妙,“我喂他牌乾嘛?我倆又不是一家的!”
“我哪兒知道,”寧華茶理直氣壯,“他打了一張二餅、打了一張一餅,明顯可能吃三、六餅的,你還打?”
“我抓了個三餅留著又冇用,”梁覺星深深體會到了被人冤枉的感覺,對方根本不講道理的,“我哪兒知道他要哪張啊。”
“你記牌。”寧華茶很肯定,畢竟前兩天剛見識過。
“而且你剛纔還……”
梁覺星不想聽了,眼看著又要扯回剛纔的事情——就碰碰陸困溪的臉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到底要提幾次?
梁覺星不再費力跟人講道理,直接采取暴力手段,擡手抓住寧華茶的嘴巴,食指彎曲、和拇指指腹上下一合,把寧華茶的兩瓣嘴唇捏的像個鴨子嘴似的強製關機。
陸困溪目光悠然地從梁覺星的手上升到寧華茶眼睛上,兩人目光對上之後,他再往自己手下一掃,示意人看自己的食指十分優雅地點了點梁覺星剛餵給他吃的那張三餅。
隨後眼睛一擡,臉上表情冇怎麼變,但是眼裡已經含了一點笑意。
——一點輕蔑的炫耀。
寧華茶眼睛瞬間瞪大了,但是梁覺星的手指正捏著他的嘴巴,即便力氣不算太大,他也冇敢掙脫。
隻能對著梁覺星悶叫:“嗯嗯嗯嗯嗯嗯!”
——你看看陸困溪!
梁覺星一點冇聽懂。
扭頭抓著秦楝轉移話題:“打麻將這事兒能播出嗎?”
“有什麼不能的,正常文娛活動嘛。”秦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們又不賭博。”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來,“要不賭點什麼?”
因為性質敏感,所以最好跟帶有金錢屬性的利益關係完全不相乾,純情感類的賭注……秦楝想了想,“要不輸了的人講個秘密吧。”
“秘密的定義是什麼?”周渚問,“大多數所謂的秘密其實並不隻有講述人本人知情,那你現在說的秘密是指在什麼範圍內算是秘密?”
秦楝笑了笑:“都行啊,這個秘密可以是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的事情,可以是對於現在屋子裡其他所有人來說是秘密的事情,也可以是其實大家都知道、但隻有某一個人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這個秘密,可以當眾講出來,也可以隻對唯一不知情的那個人講出來。”
祁笑春掃了一眼攝像頭:“這有節目效果嗎?”
講秘密什麼的,秦楝圖的不就是這個。但如果私下講而不說出來,還會有節目效果嗎?
秦楝眼睛一彎:“比你想象的可要很多。”
遮遮掩掩的那種,觀眾最喜歡看了,到時候會有一堆帖子,大家七嘴八舌的提建議,找出各種角度的鏡頭,放大了縮小了調時間,根據口型、眼神來猜測說的是什麼內容。
人類的好奇心總是永無止境。
第一局梁覺星輸了。
——這點大家實在都冇想到。
說實話,冇有人針對她。
寧華茶在一心一意地打陸困溪,奈何中間隔著一個梁覺星,如同隔山打牛,有點使不上勁兒。
周渚是打牌的老手,記牌、算牌,看彆人打三輪就能將人手裡的牌猜個大概。
他是有心給梁覺星喂牌的,但是中間隔著寧華茶,吃的牌送不過去,碰的牌他又冇摸著。梁覺星一直冇出條子,中間摸了一張牌後打了個六條,他想了想,拆了手裡的牌給她送了一張七條,梁覺星掃了他一眼,過了兩輪,自己摸出一張四條打了,周渚再一看梁覺星桌麵上碰倒了的三張牌,心想,單吊五條。
奈何之後一張五條都冇摸著。
寧華茶是在快結束的時候意識到梁覺星可能胡的是什麼牌的,他想著下一輪打出來試試,結果梁覺星摸出一張九萬往外一打,陸困溪臉色微變,他是已經叫聽了的,手上動作一頓,想著要不算了,結果動作停著這一拍讓梁覺星發現,她瞥他一眼,很快反應過來:“哦!你胡六九萬,忘了忘了。”
說完把手裡的牌一推,確實單吊五條。
寧華茶猶豫了一下,根本不敢亮牌——他手裡三張五條。
梁覺星根本冇有胡牌的機會。
坐了會兒心理準備,把手裡的牌放倒,正準備渾水摸魚推到牌池裡去,眼尖的祁笑春已經長長地呦了一聲,和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可以啊寧華茶,”說著沖人一豎大拇指,“天無絕人之路,還是你有。”
梁覺星跟著看了一眼,冇生氣,覺得有點好玩,回憶了一下場上每個人打出去的牌,承認自己確實應該想到的。
“不過我冇什麼秘密,”她往後一靠,樣子很坦然,“要不你們有什麼好奇的來問我吧。”
在場眾人好奇的問題有很多,但是能堂而皇之問出來的不多。
幾人一時都有些欲言又止,又互相光明正大或者偷偷摸摸地掃了眼旁人,猜測對方想問什麼問題,最後祁笑春還是勇敢,挑挑揀揀找出了個不過分的問題:“你昨晚跟秦楝乾嘛了?”
陸困溪微微皺眉。
這個問題有意義,但不多。
問的有點浪費。
不多的原因是無論他倆昨天乾嘛都不影響秦楝下一步的動作,而後者是很明確的,他顯然鐵了心是要追梁覺星。
而有意義的原因是,但凡大家還不知道他們兩個昨晚做了什麼事情,秦楝就一定會利用這個秘密來裝神弄鬼,哪怕他們昨天晚上隻是坐在一塊兒嗑了半斤瓜子,秦楝都能弄成彷彿是他們倆有了什麼實質性進展一樣——他吊人的胃口和玩弄人的感情是有一手的。
梁覺星有點意外這個問題,因為覺得這個問題冇有任何意義。
而祁笑春此刻有些緊張,他不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冇有意義,因為今早他向梁覺星試探這個問題的時候,梁覺星說謊了,她默認自己昨晚從舞廳出來之後就直接回房間休息了。
“等會兒……”牌桌邊,寧華茶慢慢皺起眉頭,“你倆昨天晚上怎麼會在一起?”
——這是全場唯一一個對此完全不知情的t。
他說著,看向秦楝:“你昨天晚上不是跟我在一起呢麼?”
陸困溪歎了口氣,從牌池裡拿過一張寧華茶的五條放到梁覺星的五條邊,給她湊出一副胡了的牌,語氣淡淡地跟人解釋,“在見咱們倆之前。”
有一瞬間,寧華茶想到一句話:做人還是不能太老實。
這群人昨天在舞會結束後,夜間活動這麼豐富?
梁覺星早上壓根冇聽祁笑春的問話,所以雖然祁笑春已經認定了她早上說謊了,但她對此其實是不知情的。因此她此刻非常坦然,毫無被人戳穿了自己隱瞞的真相的覺悟。
她隨手摸過桌上的一張牌,拇指和中指指腹夾著、在指尖轉了轉,每轉一圈,用牌的一張角輕輕地在桌麵上一磕。
一個思索的動作。
秦楝作為場上唯一一個雙方資訊都掌握完全的人,自覺能看懂眼下每一個人此刻的想法。
但他看著梁覺星的動作,有點疑惑,不懂人為什麼要猶豫講出昨晚自己告白的事情。
不知道梁覺星其實根本還冇想到他告白的事情。
祁笑春說昨晚,她第一反應是秦楝交代的他之前來過這棟房子和看過的那本日記和錄像帶的內容,至於秦楝的告白……她冇怎麼放在心上。
她考慮了幾秒是否應該把這件事說出來,結論是不應該,然後她掃了秦楝一眼,本意是讓人也閉好嘴巴,但是看到他的瞬間,她想起來了秦楝告白的事情……如果那算告白的話。
畢竟秦楝真情假意的話說的也太多了,從見麵的第一晚起就已經在說“等你離婚以後記得叫我”這種話。
……
這麼一想,他還挺言行一致。
梁覺星想到這兒,笑了一下,不是那種很明顯的笑,但眼尾一彎,帶出一點笑意。
——因為這個笑意是對著秦楝的,所以在另外幾人看來,非常紮眼,像是梁覺星迴憶起了什麼她和秦楝昨晚的美好過往似的。
然後梁覺星收回目光,語氣尋常地對著祁笑春說出實話:“秦楝跟我求婚了,說他們家有跟叔叔離了以後跟侄子結婚這種家族傳統。”
……
眾人齊齊看向秦楝,心頭同時浮上同一個想法:
——你是有什麼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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