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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歸途2 第78章 舞廳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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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信貿易公司的玻璃門浸在週五的晨光裡,泛著冷冽的光澤,宛如一塊被晨露浸潤過的寒冰,透著幾分疏離。

張博濤剛邁過旋轉門,前台姑娘便踩著高跟鞋快步迎上來,聲音裡帶著刻意營造的急促:“張總,華浩電力的呂部長已經在二樓會議室等您十分鐘了。”

他抬手理了理西裝領口,指尖觸到挺括布料的瞬間,腳步立刻加快

——

華浩電力可是業內舉足輕重的巨頭,若能拿下這筆動力煤采購合同,足夠公司安穩運營三年。

二樓會議室的百葉窗調節得恰到好處,斜斜的晨光透過葉片縫隙,在紅木桌麵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既濾去了刺眼的陽光,又能清晰望見樓下車流如按了快進鍵般穿梭不息。

呂洪濤坐在主位,凸起的肚腩將白襯衫第三顆紐扣繃得岌岌可危,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桌麵上輕敲。麵前那隻印著

“安全生產”

的保溫杯正嫋嫋冒著白汽,將他眼角的細紋熏得有些模糊,添了幾分慵懶。

“張總,咱們都是爽快人,就不繞彎子了。”

呂洪濤端起保溫杯呷了口茶,茶葉梗在水中打著旋,“你們的報價單我看過了,比同行低五個點,價格確實有誠意,但質量必須給我兜住底。”

張博濤將檢測報告輕輕推到呂洪濤麵前,指尖在

“國標認證”

的燙金印章上稍作停頓,語氣裡滿是不容置疑的篤定:“呂部長您儘管放心,我們的動力煤全是印尼進口,從蘇門答臘島直運而來,熱值穩穩鎖定在

5500

大卡以上,含硫量比國標還低

0.2

個百分點,燃燒時幾乎看不到黑煙。”

他點開膝上型電腦,調出

ppt

中的曲線圖,螢幕上的藍線劃出流暢熨帖的弧度,像一條沉穩流淌的河,“您看這組資料,連續供應六個月,熱值波動始終沒超過

100

大卡,海運加陸運的綜合損耗控製在千分之三以內。若真出了任何問題,我們的售後團隊

24

小時內必定上門,絕不讓您廠裡的生產受影響。”

呂洪濤的手指在報告上頓了頓,忽然笑了:“張總倒是實在。這樣,我回去給總經理彙報,下週二讓我們副總過來實地考察,要是沒問題,咱們就簽合同。”

他起身時,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希望貴司能拿出誠意,最好你們集團老總也能出麵。”

送呂洪濤下樓時,張博濤的手心早已布滿冷汗。華浩電力副總親自到訪,這般規格足以說明對方的重視。回到辦公室,他立刻撥通了林瓊(瓊姐)秘書鄭豔妮的電話,聽筒裡傳來鍵盤清脆的敲擊聲。

“鄭秘書,麻煩問下林總下週二有沒有時間?華浩電力的副總要來拜訪,對方希望她能出席。”

鄭豔妮的聲音帶著公式化的客氣:“張總稍等,我查下日程……

林總下週二要去海南三亞,機票已經訂好了。”

張博濤的心猛地一沉,像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間涼透:“林總去三亞是處理公司業務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

鄭豔妮的語氣軟了些,“您的事我會馬上彙報給林總,有訊息第一時間給您回電。”

掛了電話,張博濤癱坐在辦公椅上,滾輪向後滑了半米。他突然想起上個月在私房菜館,瓊姐笑著說的那句:“羅永斌那家夥,非要在三亞包個遊艇給我慶生。”

羅永斌

——

那個做進口紅酒生意的男人,最近像塊甩不掉的影子,總出現在瓊姐身邊。

同事們私下議論,常看見他開著黑色賓利來公司樓下等,手裡拎著印著法文的禮盒,每次都能把瓊姐逗得眉開眼笑。

難道她為了和新男友過生日,連這麼重要的合同都不管了?張博濤捏著手機,指節泛白,對著空蕩的辦公室喃喃自語:“女人怎麼說變就變呢?”

胸口像被巨石壓住,連呼吸都帶著鈍痛。那些過往的關照難道都是假的?在金錢和新歡麵前,曾經的情分真的一文不值?

週五下午,張博濤忍不住再次撥通鄭豔妮的電話。“張總,林總去三亞的行程沒改。”

鄭豔妮頓了頓,補充道,“對了,林總今晚要去聚星緣舞廳跳舞。”

“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盯著電腦螢幕上的合同草案,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華浩電力的單子太重要,重要到他不敢賭。點開和瓊姐的對話方塊,輸入的文字刪了又改,最後隻發了一句:“林總,下週二華浩電力副總來訪,對方點名希望您出席,方便嗎?”

一個小時後,手機震動起來。“我時間不方便,你參加就行。”

短短一行字,像冰錐般紮進張博濤心裡。

他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眼眶突然發酸

——

她果然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連事業都不顧了。可她愛的人不是自己,這個念頭冒出來時,濃烈的委屈與憤怒瞬間湧上心頭,恨不得立刻找個酒吧喝到爛醉。

快下班時,鄭豔妮的話突然在腦海裡浮現

——

聚星緣舞廳。他最近在嘉禾舞社學了幾節課,步伐雖還生澀,總算能跟上節奏。去舞廳碰碰運氣?或許能當麵勸勸她。可跳舞總不能一個人,翻著通訊錄,手指停在了

“沈景婷”

的名字上。

資訊發出時,指尖還在顫抖:“沈小姐,晚上有空嗎?想請你去聚星緣舞廳跳舞,不知能否賞臉?”

幾乎是秒回:“張總怎麼不早說?我晚上有個應酬,不過可以協調下,你等我訊息。”

半小時後,沈景婷的訊息傳來:“應酬推到下週了,晚上去跳舞!你把地址發我。”

張博濤握著手機,嘴角終於有了笑意,像是溺水時抓住了一根稻草。把地址發過去後,他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

——

至少,今晚不會太孤單。

聚星緣舞廳的霓虹燈在暮色中閃爍,紅、綠、黃三色燈光交織在一起,像一杯調砸了的雞尾酒,透著幾分迷離。

張博濤把車停在門口,剛點上煙,就看見一輛白色凱迪拉克轎車拐了進來。沈景婷從車上下來的瞬間,他的呼吸頓了頓

——

她穿了件酒紅色吊帶舞裙,裙擺剛及膝蓋,露出纖細的小腿,脖子上係著同色係絲巾,走在路燈下,宛如一朵盛放的紅玫瑰,明豔動人。

“等很久了?”

沈景婷笑著走近,發梢帶著淡淡的香水味。沒等張博濤反應,她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指尖輕輕搭在他的小臂上,“走吧,進去看看。”

張博濤的臉騰地紅了,胳膊上的麵板像被燙到般發熱。這姑娘也太大方了,他暗自想著,心跳得像擂鼓,連腳步都有些發飄。

舞廳裡的音樂震得地板發顫,彩色射燈在人群中來回掃動。兩人找了個靠後的卡座坐下,侍者端來兩杯威士忌,冰塊在杯壁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沈景婷抿了口酒,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這裡的氛圍不錯吧?我以前常來。”

張博濤沒接話,目光像雷達般在舞廳裡搜尋。卡座、吧檯、舞池邊緣……

終於,在角落的陰影中,他看到了瓊姐。她穿了件黑色絲絨旗袍,領口繡著一朵暗金色牡丹,正和一個男人說話。那男人留著絡腮胡,胳膊上的肌肉將襯衫撐得鼓鼓的,正是羅永斌。

他們靠得極近,羅永斌不知說了什麼,逗得瓊姐笑出了聲,眼角的細紋裡盛著光亮,是張博濤許久沒見過的溫柔。心口像被針紮了下,密密麻麻的疼蔓延開來。

他抓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威士忌的辛辣像火一樣燒過喉嚨,卻壓不住心底的酸澀。

“你看什麼呢?”

沈景婷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沒什麼,好像看到個熟人。”

張博濤彆過臉,不敢再看。

“哪呢?”

沈景婷好奇地探頭。

“可能看錯了。”

他敷衍著,指尖用力捏著杯壁,留下深深的印痕。

這時,舞池裡響起舒緩的華爾茲。羅永斌站起身,向瓊姐伸出手。瓊姐仰頭看了他一眼,笑著將手放進他掌心,兩人緩緩步入舞池中央。

羅永斌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腰上,瓊姐的手臂環繞著他的脖頸,旋轉時,黑色旗袍的開叉處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在燈光下晃得人眼暈。

“走,咱們也去跳。”

沈景婷拉起他的手,指尖的溫度燙得他一哆嗦。

張博濤的腳步還有些僵硬,剛學的基本步在音樂中變得混亂。沈景婷卻像有魔力,輕輕一拉便帶他找到了節奏。“放鬆點,跟著我的步子。”

她的聲音混在音樂裡傳來,帶著笑意。張博濤低頭看著兩人交疊的腳步,她的紅色舞鞋和他的黑色皮鞋在地板上劃出默契的弧線,心裡的緊繃漸漸鬆了些。

他偷偷抬眼,瓊姐正沉浸在舞蹈中,頭靠在羅永斌的肩上,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她沒看見自己,也好,張博濤想著,至少不用麵對那份尷尬。

舞曲突然切換成快節奏的探戈,鼓點密集得像雨點。沈景婷眼睛一亮,腳步瞬間變得淩厲,旋轉、踢腿、擺頭,紅色裙擺在空中劃出張揚的弧度。張博濤被她帶著,也漸漸放開了,雖然動作還有些生澀,卻也跳得有模有樣。

“小心!”

沈景婷一個轉身,高跟鞋不小心踩在了羅永斌的皮鞋上。

羅永斌皺起眉,瞪了她一眼,語氣滿是不耐煩:“小姐,跳舞看著點!踩得我腳都麻了,真是的。”

“對不起對不起。”

沈景婷趕緊道歉,臉頰微紅。

瓊姐這才注意到他們,目光在張博濤臉上頓了頓,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你怎麼在這?”

張博濤心裡的火氣突然竄了上來,故意把沈景婷摟得更緊,下巴幾乎碰到她的發頂,語氣帶著幾分挑釁:“來跳舞啊,不行嗎?”

沈景婷愣了一下,隨即配合地靠在他懷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羅永斌上下打量著張博濤,眼神裡滿是審視:“林總,這位是?”

“我公司的員工。”

瓊姐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員工也來這種地方?”

羅永斌嗤笑一聲,摟緊瓊姐的腰,“彆理他們,咱們跳咱們的。”

探戈的節奏越來越快,張博濤看著羅永斌得意的表情,心裡的火氣更旺了。他跟著沈景婷的節奏,動作越來越大膽,旋轉時故意用肩膀撞了羅永斌一下。羅永斌踉蹌了一下,剛要發作,卻被沈景婷的舞姿吸引

——

她一個高難度踢腿,裙擺掃過地麵,引來周圍一片掌聲。

張博濤低頭時,正好對上沈景婷的眼睛。她的睫毛上像落了星光,帶著點調皮的笑意。他突然來了興致,故意含情脈脈地望著她,手指在她腰側輕輕打了個圈。沈景婷的臉一下子紅了,眼神卻更亮了,像淬了火的鋼,帶著幾分熾熱。

“看什麼呢?”

沈景婷湊近他耳邊,溫熱的氣息吹得他耳廓發癢。

張博濤沒說話,朝瓊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瓊姐正站在舞池邊緣,雙手抱胸,眼神像淬了冰,直勾勾地瞪著他。那眼神裡有憤怒,有委屈,還有些他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像一團亂麻。

張博濤突然覺得很得意,像打贏了一場憋了很久的仗。他拉著沈景婷,跳得更起勁,旋轉時故意把裙擺甩得高高的,幾乎要碰到瓊姐的旗袍。

一曲終了,燈光驟然亮起。張博濤喘著氣,正要去找瓊姐,卻發現舞池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人呢?”

他喃喃自語,心裡莫名發慌。

“你找的熟人走了?”

沈景婷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我去趟洗手間。”

張博濤丟下這句話,快步往門口跑。舞廳的燈光晃得他眼睛發花,撞到了好幾個跳舞的人,嘴裡不停說著

“抱歉”。

門口的保安正在收拾警戒線,張博濤抓住他的胳膊,語氣急切:“剛纔有沒有看到一個穿黑旗袍的女人離開?大概十分鐘前。”

保安撓了撓頭:“好像有,跟個留鬍子的男人一起走的,開車走的。”

張博濤鬆開手,指尖冰涼。他靠在牆上,掏出煙盒,手抖了半天才抽出一根。打火機打了三次才點燃,煙霧嗆得他咳嗽起來。想給瓊姐打電話,可一想到她和羅永斌在一起,那股嫉恨就像野草般瘋長,手指在撥號鍵上懸了半天,終究還是放下了。

回到卡座時,沈景婷正托著下巴看舞池:“怎麼去了這麼久?”

“有點不舒服。”

張博濤坐下,喝了口冰水,心裡的煩躁卻絲毫未減。瓊姐肯定生氣了,他想,說不定明天上班就要給自己穿小鞋。

沈景婷邀他再跳一支,他搖了搖頭:“有點累了,想回去了。”

走出舞廳時,夜風帶著涼意撲過來。沈景婷攏了攏絲巾:“我送你?”

“不用,我開車了。”

張博濤看著她的紅色舞裙在路燈下泛著柔和的光,突然覺得有些抱歉,“今天謝謝你。”

沈景婷笑了笑,眼睛彎成月牙:“謝什麼,跳舞挺開心的。”

她頓了頓,“下週六舞社見?”

“嗯,舞社見。”

車子開出停車場時,張博濤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

——

沈景婷還站在門口,像一朵在夜色裡輕輕搖曳的紅玫瑰。他掏出手機,給瓊姐發了條資訊:“瓊姐,我最近剛學會跳舞,今天不巧在舞廳碰到你了。改天你有空,我約你跳一支?”

等紅燈時,手機震動起來。他以為是瓊姐的回複,慌忙點開,卻是沈景婷:“今天你跳得很帥哦。”

張博濤扯了扯嘴角,回了句:“你纔是全場焦點,所有人都在看你。”

對方發來個笑臉:“晚安。”

“晚安。”

剛把手機塞回口袋,又一陣震動傳來。這次是瓊姐,隻有五個字,卻像淬了毒的針:“張博濤,你個王八蛋!”

張博濤的心猛地一沉,握著方向盤的手開始發抖。他把車停在路邊,盯著那行字,突然笑了

——

她生氣了,說明她在乎。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羅永斌摟著瓊姐跳舞的畫麵壓了下去,心底再次被酸澀填滿。

回到家,他把自己摔在床上,天花板在眼前旋轉。今天做得確實過分,故意氣她,故意和沈景婷親近,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可一想到她為了新歡放公司鴿子、放自己鴿子,那點愧疚又變成了憤怒,在心底反複拉扯。

手機螢幕暗下去,映出他疲憊的臉。張博濤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

——

或許,他和瓊姐之間,早就隻剩下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了。舞廳裡的燈光、沈景婷的笑、瓊姐憤怒的眼神,像一場混亂的夢,在腦海裡反複上演,直到天快亮時,才終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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