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帕猶存故人香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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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在皇後壽宴上，為我出頭，怒斥太子的事情，很快就成了京城最新的頭條。
各種版本的猜測層出不窮。
他說完，不再看那對難堪的男女，而是對我微微頷首，轉身大步離去。
整個大殿，靜得落針可聞。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我與這位安王，素未謀麵，他為何要出言維護我？
是因為我父親的宰相之位？還是……真的隻是路見不平？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從今夜起，京城的這潭渾水，怕是要更亂了。
有人說，安王是看不慣太子寵妾滅妻，行俠仗義。
有人說，安王與我父親私交甚好，是為朋友之女出頭。
更離譜的是，有人說，安王早就對我有意，這次是借機向太子示威。
我聽著這些流言，隻覺得心亂如麻。
而江明珠，顯然是相信了第三種說法。
她消停了兩日，便又開始作妖。她不敢再直接找我的麻煩，便開始在外麵散播謠言，說我早就與安王有私，背棄了與太子的情分，是個不貞不潔的女人。
這謠言惡毒至極，直指女子最重的名節。
一時間，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母親氣得臥病在床，父親在朝堂上也抬不起頭。
我把自己關在院子裡，看著滿院的落葉，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無力。
在這個世道，女子的清白，比性命還重要。
一張嘴，幾句流言，便能將一個人徹底毀掉。
就在我以為自己的人生即將墜入深淵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我的麵前。
是安王，李景淵。
他依舊是一身玄衣，負手站在我家的庭院裡，身姿如鬆，氣勢迫人。
“外麵的流言，本王都聽說了。”他開門見山，聲音沉穩。
我屈膝行禮，苦澀一笑：“讓王爺見笑了。”
“這不是笑話。”他看著我，眼神異常認真，“這是構陷。是有人，想置你於死地。”
我心中一顫，抬頭望向他。
他繼續說道：“你當眾與太子決裂，已是讓他顏麵掃地。如今，你若再與本王扯上關係，無論真假，在世人眼中，你便是水性楊花，太子便是受害者。他不僅能挽回聲譽，還能順理成章地將江明珠扶正。一箭雙雕。”
他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我心中的迷霧。
我隻看到了江明珠的嫉妒與惡毒，卻沒看到這背後，李澈那更深沉的算計。
他不是不在乎我，他是在報複我。
報複我的“不識抬舉”，報複我的“當眾忤逆”。
“我該怎麼辦？”我茫然地問，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李景淵沉默地看了我許久。
他的目光很深，彷彿能穿透我的偽裝，看到我內心深處的彷徨與脆弱。
良久，他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句讓我震驚得無以複加的話。
“嫁給本王。”
我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神色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這是唯一的辦法。隻有你成為安王妃，成為本王的女人，那些流言，才能不攻自破。也隻有本王，才能護你周全，讓那些宵小之輩，再不敢動你分毫。”
我呆呆地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嫁給他？嫁給這個隻見過兩麵的男人？嫁給這個權勢滔天，心思深沉的王爺？
這太荒唐了。
“王爺……為何要幫我？”我艱難地問出了口。
他看著庭院裡那棵凋零的梧桐樹，聲音低沉而遙遠：“或許，是看不慣明珠蒙塵。也或許，是看不慣有人，將一顆真心，棄之如敝履。”
他的話，意有所指。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嫁給本王，你不用麵對東宮的勾心鬥角，不用應付一個三心二意的夫君。本王可以保證，隻要你在安王府一日，便無人敢欺你，辱你。你隻需做你自己。”
他的承諾，像一劑溫暖的良藥，緩緩注入我冰冷的心田。
做我自己？
我已經很久，都不知道做自己是什麼感覺了。
從前，我是未來的太子妃，一言一行都要符合儲妃的規範，溫婉，大度，隱忍。
後來，我是被太子拋棄的女人，要承受世人的指點與嘲笑，隱忍，堅強。
我從沒有為自己活過。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很高，為我擋下了一片陰影。
他的眼神很堅定，給了我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或許，這真的是我唯一的出路。
與其在流言蜚語中沉淪，不如抓住這根救命的稻草，賭一次。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他，緩緩地跪了下去。
“蘇念語，謝王爺垂憐。我……願意。”
三天後，一道聖旨，從宮中傳出，送到了宰相府。
皇上親筆賜婚，封宰相嫡女蘇念語為安王正妃，擇日完婚。
訊息一出，滿城皆驚。
我成了安王妃。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當李澈聽到這個訊息時，臉上那精彩紛呈的表情。
他派人來截過聖旨，卻被安王府的侍衛擋了回去。
他又親自跑到我府上，隔著大門，對我喊話。
“念語！你出來！你不能嫁給皇叔！你忘了我們從小的情分了嗎？”
“念語，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給你太子妃的位置，我馬上就讓江明珠滾！”
“蘇念語！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女人！你是不是早就和皇叔勾搭在一起了！”
我站在院內，靜靜地聽著他從哀求到謾罵，心中不起一絲波瀾。
情分？
在他讓我把紫狐“讓”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沒了。
我轉身回房，將那扇朱紅色的院門，重重地關上。
門外，是我的過去。
門內，是我未知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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