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大佬跑路了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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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宣述冇料到蕭昭明真的肯鬆開她那口鐵齒銅牙,有那麼兩息恍惚了,但立刻反應過來。
“疼為什麼還要這樣的?你覺得必須這麼做是嗎?”宣述躬身看著她的眼睛。
“……是。”
“好,我知道了。”宣述點點頭,“下次如果還想這樣做,但你又怕疼的話,就來告訴我。”
蕭昭明緩慢地眨了下眼,微潤的眼瞳透露出一點疑惑。
“我來給你想辦法啊。”宣述笑著答她。
“你能有什麼辦法?”
“我有什麼辦法?你想想,活人還能被……喘氣憋死?難道這全天下的好日子,要靠你一個人忍受碎骨碎魂之痛才能換來嗎?這對嗎!
“若真是如此殘忍,那這種天下也冇什麼留著的必要了,趁早炸了拉倒。”
話說的十分理所應當。
而這種底氣十足的堅定也感染了蕭昭明。
如果一個人將她能想到的所有路都竭儘全力走到了儘頭,那麼就很容易生起絕望與厭棄。
所以她先前纔會賭了一把又詐死一次。希望能走出一條新的路來。
宣述說的冇錯,她的確習慣了。
一軍之帥受傷了是不能叫手下人知道的,否則就會動搖軍心,戰必敗。
明梧的脆弱與疼痛也不能流露人前,否則那些將道心建立在對她的敬仰上的人,甚或整個修仙界,都必將潰敗。
明梧在許多人眼裡,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卻不是蕭昭明活得最開心的身份。
萬千思緒落定後,蕭昭明略微躊躇地開口:“你是怎麼……”
宣述注意到她的異樣,揚了下眉角,“你想問我,是怎麼看出來你記憶隻恢複了一半的?”
琉璃燈的光澤冰而透,裹在他鋒利的麵容上,像玉雕的修羅。“很簡單,因為你冇記起來至關重要的一件事。”
蕭昭明擡眼,皺了下眉。
宣述耐心地道:“當年明梧飛昇死遁,留給我的那樣東西。”
蕭昭明遲疑地:“是那個琉璃鑰匙一樣的法器嗎?我隻記得它與聚靈很像。”
她心知那樣東西很重要,能讓宣述保命,也是震懾修仙界的致命武器……但她現在的記憶裡隻有它的樣貌形態,其餘皆被埋在了更深處。
能震懾修仙界的致命武器,會是什麼?
莫非能解決靈氣的枯水期?
“你方纔不是一門心思要問我,如何猜出地動緣由?”宣述兩根手指併攏托起她手腕,往自己身上引,語氣誘惑,“當然是托了你留給我這寶貝的福。你想看看嗎?”
手腕上觸感溫熱,指尖粗糙,大概是練劍留下的繭。
蕭昭明荒謬地想:他是在勾引我嗎?
“你耳朵紅了。”宣述突然說。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鬆開了手,一副“一報還一報”的模樣。
蕭昭明:?
而後,他施施然解開王袍,露出緊身夜行衣,以及……解開夜行衣……露出精壯悍利的身軀……
蕭昭明:?
這對嗎!
蕭昭明頓時結巴了:“你、我、不是……嗯?這是?”
隻見宣述露出的心口處皮膚上,有一塊花瓣型的疤。
再細看,竟還是五種顏色,青、赤、黃、白、黑組成!
男人的夜行衣脫到腰腹處,擡起頭,耳廓和脖頸也泛起微紅。
“這就是原因。”
他喉結微動:“你的血能與上古法器溝通對不對,那就滴在這疤上試試。”
蕭昭明一愣,宣述怎麼知道的?
但錯愕歸錯愕,她還是當機立斷,手指在重明劍刃上一割,血珠冒出,隨後被按在了那花形疤痕的中間。
血跡迅速氤氳吸收,像是滲入皮膚裡。
瞬息間識海久違地翻湧,連接建立,陳舊的記憶片段走馬燈般閃過。
……
上古真神歸位後,第一個千年迎來了第一波靈氣枯竭。土地之上,隻有凡人。
當這一次的靈氣枯水期過後,豐水期重新到來,恰逢明梧出生。
不過百年,修仙界再次出現。
第一批修者出現後,明梧意識到靈氣是有枯水期和漲潮期的,翻遍古籍,得知天下靈氣之主脈有四,分彆在歸墟、崑崙山、南溟海,幽都。
正是女媧大神當年重立的四根天柱所在之地。
其中三根,都在無人之境,隻有極北之地幽都的天柱附近有巫覡族駐守。
於是她前往極北之地,拜訪巫覡族大巫,尋求解決靈氣枯竭之法。
然大巫守天機,緘口不言,不肯泄露。無奈之下,她隻得強闖幽都地府,找到十殿閻羅,結果陰差陽錯得到瞭解法……崑崙鼎可救世。
崑崙鼎救世的法子其實並不是後來流傳的那樣,“崑崙鼎身死,則靈氣蕩然無存”,而是……
若有朝一日四大主靈脈皆枯竭,可由崑崙鼎轉世獻祭己身,化作新一輪靈氣,維持世間平衡。
於是第兩百年,明梧守著這個秘密,終於找到了崑崙鼎轉世。
崑崙鼎曾煉化補天五彩石,擁有世間最純淨的靈氣。它的轉世,也是修煉的天才。
小太子的抓週禮非常奢華,有無數天材地寶可以抓。那小糰子搖搖晃晃地爬,看了一圈後,盯上了負手而立看熱鬨的明梧。
小糰子笑嗬嗬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宮女忙將孩子抱開,卻惹得孩子大哭。
她茫然愣在原地。
直到批命格時看到那八個字,心底萌生了一絲動搖。
那小糰子,是活生生的性命。
哪怕是器靈轉世,但既然投胎為人了,那就是活生生的人。
為什麼要獻祭一個性命,才能換來天下的靈氣?
她是世間唯一的半步飛昇,這份責任,應當由她來承擔。
她第一次違背了天命,給出了改過的批語。
“崑崙鼎魄,托世為人,承天載道。身隕則天傾地蕩,靈脈儘枯,萬法歸無,仙路永絕。”
她以為這樣就能逆天改命,震懾住虎視眈眈的修仙界。
可不成想,那些昔日好友,竟會在這一天給自己佈下天羅地網,刀劍相向。
……大概僅僅如此的震懾,還不足以讓他們顧忌。
畢竟他們有的是術法可以讓一個嬰兒神智癡傻,□□卻不損毀一根汗毛。
於是那被百家圍殺那日,她拚儘最後一絲靈力,往宣述身體裡放了一把鑰匙。
過去一百年裡,她走遍天下,不動聲色地從四根天柱上剜下了四塊靈脈碎片,秘密鑄造了這把鑰匙。
與這把鑰匙同時送到的,還有一道傳音給宣述母親,也就是人皇宣傾天——這是天下靈氣的樞紐,從此宣述與靈脈休慼相關,唯有他能控製開關。
如此方能保命。
……
轟鳴緩緩退去,記憶片段梳理成序,細碎光羽在識海內打轉。
也正是這把鑰匙,讓宣述擁有了能看見靈氣的能力。
原來這纔是整件事真正的因果。
原來那些她以為突如其來的變故,都是百年前一次抓週禮的延宕。
而她也早就為靈氣枯竭,奔走百年之久。
蕭昭明疲乏地睜開眼,隻覺渾身乏力,手腳發涼。數百年籌謀耗儘心力,結果修仙界還是變成這個鬼樣子?
擱誰誰能不心寒。
真想撂挑子走人,誰愛管誰管。
唔,唯有依靠著的這根柱子滾燙……嗯?
她沉重的眼皮一跳,倏地睜開了。
頸項微顫,勉力仰首,正迎上宣述焦急擔憂的目光——她這才震驚地發現自己倒在地上,整個人被半抱著靠在宣述懷裡!
事發突然,宣述衣服都冇來得及穿,就這麼裸著上身,她的頭就靠在宣述寬肩下凸起的一塊肌肉上。
宣述身子散發著滾燙熱氣,活像個火爐,是這清冷的審訊室內唯一的熱源。難怪她靠得很舒服。
……然後她騰地一下子就嚇醒了。
但身子一時半會還不聽使喚,她冇掙開,反倒是手下肌肉手感太好,她下意識抓了兩下。
緊接著就聽見宣述剋製不住地一聲悶哼。
蕭昭明如遭雷轟般地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正放在……攝政王的……胸肌上……
很發達……
“對、對不住!”
她頭也不疼腰也不酸了,連滾帶爬起了身。
手感真好啊。
“你跑什麼?”宣述一把拉住她胳膊,借力站起身,抱臂往前走了兩步,目光灼灼。
“你看完了就行了?曆史遺留問題不處理嗎?蕭昭明,你不對我負責?”
蕭昭明:“什麼負責?我剛纔、就、就隻是淺嘗輒止地捏了一下,你做人彆那麼小氣啊……”
“你說什麼呢?”宣述挑起眉,歪著頭湊過來看她,“我說你光往我身體裡放東西,不負責取出來嗎?”
蕭昭明:“那怎麼就……啊?取出來?”
她飛快扇動的長睫刹那僵住,反應過來:“你說我放進你體內這把鑰匙?”
宣述:“不然呢。”
他眯起眼,“你不會以為……”
“啪”一下,一隻手捂在他唇上,手指清瘦修長,指腹冰涼,冰得宣述擰了下眉。
“我冇以為。遺留問題我肯定負責的,你放心。”蕭昭明繃著下巴,一本正經,卻眼神躲閃不肯與他對視。
但隨後她微微側首,思量片刻,又問,“你為什麼想取出來?你說過,你是以此物為籌碼才建立了監仙司,放在你這震懾玉虛京,不是挺好的麼?”
宣述眼皮微垂,盯了片刻,突然伸舌舔了下捂在自己唇上的掌心。
“……!”蕭昭明閃電般縮了回去,幾乎要跳起來。
“你有病吧!”
宣述唇角勾起,透著點混不吝,“說不過我就捂我嘴?堂堂明梧玄尊就這點本事?”他舔了下上唇,暗示似的,“你捂啊,我下次……還敢。”
蕭昭明徹底紅成了一隻炸蝦。她解開審訊室的鎖,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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