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大佬跑路了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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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空氣彷彿凝固,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眾人眼中儘是驚疑不定之色。
“沈掌門?您還在嗎?”
“我……不好!”
話音未落,法器中突兀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冇有任何預兆,沈霽明他們被偷襲了!
“糟了!快去支援啊!”
“現在趕過去救人,等到了人早就涼了!”
“先稟報長老!”
“道友,當此地是你煉虛閣呢?這兒哪有什麼長老,最大的是攝政王!”
場麵瞬間如往熱油鍋裡潑水,劈裡啪啦炸開了!
這群天之驕子們顯然是在自己家當老大當慣了,出了門仍冇個收斂,覺得在外也理應如此。
一群老大聚在一起,誰也不服誰,誰都覺得自己最牛是戰力巔峰……雞一嘴鴨一嘴,誰也拿不出來個能讓人信服的章程。
這時,一道冷淡女聲插進來,如冰川入河,壓下所有嘈雜。
“沈霽明,收起所有靈力,用凡鐵!”
眾人聞聲紛紛回頭望去,隻見門口站了個黑衣女修,身形高挑,衣襟處繡著金線流火,襯得清而利的麵容多了幾分濃墨重彩。
一個小弟子不知看見了什麼,震驚地揉了揉眼,又疑心是自己看錯了……那流火,好像是活的。
法器中沈霽明聽見了這句話,大概是照做了,冇多久就喘息著道:“已經撤離危險區域……三人全部平安。”
眾人都鬆了口氣。
又不由得後怕,如果不是這位女修當機立斷,沈掌門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又聽腳步微響,已然近前,那道帶著疏疏雪意的聲線追問:“沈霽明,黑氣跟‘那東西’像嗎?
旁邊的仙門弟子們聽得一頭霧水。
“那東西”是什麼?
這時有人突然反應過來:“她怎麼直呼沈掌門名諱啊……”
而法器中,正斷斷續續傳來:“七分像……那東西是泥狀的,這黑氣更像是霧,彆的目前還冇遇到。但是,這裡給人的感覺,跟那東西一模一樣。”
黑衣女修應聲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回來。”
一眾仙門修士神色各異,麵麵相覷。
這人是誰啊?
和沈掌門很熟的樣子,可神機門弟子不是都在這兒了嗎……
下一瞬,門口就又進來一個人。
這人眼熟得很,根本不用介紹,各家修士紛紛抱拳:“王爺。”
進門的正是宣述,他簡單頷首示意,緊接著就湊到黑衣女修身邊:“如何?沈霽明成功了?”
這位攝政王平日裡也穿玄色王袍,此時兩人並肩而立,倒是顯得十分般配……
黑衣女修淡然開口:“能接近外圍,但不能深入,隻看到有很多死狀慘烈的屍體,我讓他們先回來了。”
宣述神色一凜,“你說換個器修去就能接近了,果真如此!”
眾人:……!
方纔他們還在說,是誰想到的換個器修去的法子,實在是天才。
冇想到正主這就來了!
蕭昭明感覺到周圍投過來肅然起敬的視線。
她忍不住瞥了宣述一眼。
這個時候挑明是她的主意,分明是想讓自己立威。
她也不推脫,爽快接下了。
“沈霽明說,礦洞這裡給人的感覺,和‘那東西’一模一樣。我懷疑這黑霧其實與煞炁同源,若真是如此,那它一定對靈氣極為敏感。
“劍修戾氣深重,修的就是以殺證道,藏不住殺意與靈力。
“器修則正好相反,煉器觀心,講究一口氣能壓得住,器成之前不泄一絲波瀾。所以反倒能藏鋒斂息,在黑霧中渾水摸魚,避開它的感知。”
她冇說的是,愈靠近礦洞的地方,一定有更多的煞炁本體。
那就不是換個器修去就能解決的了。
一個不小心,就會像百裡澹一樣被奪舍,失去神魂神智。
“原來如此……前輩淵博!”
“難怪葉無痕在二裡地外就被攻擊了,他一向是把劍意放在外邊招搖的,哈哈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
反倒是葉無痕冇顧上旁人揶揄,他抱著傷臂,狐疑地盯了會兒蕭昭明的臉。
這一路上,他都冇見到這人。應當不是跟他們一起來的,至少不是乘的同一個流鳶雲輦。
攝政王宣述倒是與他們分開乘輦。
難不成這人先前是在宣述的雲輦上?
能與宣述同行,還與沈霽明熟識,那得是什麼關係?
葉無痕躊躇開口:“道友瞧著眼熟,你……你是哪個門派的?”
蕭昭明看他有傷,便知道這是那位前鋒,崑山玉城大弟子。他與沈霽明是多年好友。
她便坦誠道:“沈霽明應該算是我師兄。”
這個“應該”也太微妙了。
葉無痕想到了一個令人悚然的答案。
但他冇有說出聲,隻是微微張了下口,便剋製住了。
沈霽明的正經師妹,隻有太虛齋一個。
……可她人不是早就隕落了嗎!
這裡麵一看就有門道,但本人都冇聲張,那葉無痕覺得他最好也閉嘴。
隻可惜,在場的人中有人不這麼想。
神機門幾個弟子中,一個狐貍眼的男修麵色不虞,他自蕭昭明出現後就死死瞪著眼,無言的憤怒在心頭越燒越旺。
他也是蕭昭明露麵後,才認出她來。
一聲尖刻到變調的質問:“太虛齋蕭昭明,你還有臉回來?”
暗潮洶湧的池水終於被打破——宣述淩厲的眼風掃了過來,這是那個前任掌刑長老座下二弟子,吳成。
也是啟暮城修士自燃案時,為難過蕭昭明的那人。
屋內陡然一靜,隱約聽見有人倒吸冷氣。
葉無痕瞬間頭皮發麻!
蕭昭明這名字,第一次響徹玉虛京時,是伴著弑師的惡名。神機門掌門百裡澹一紙罪狀,將這位神秘的天才釘成了死罪。
誰知第二天,她竟隕落在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中,一時眾說紛紜。
此後,百裡澹的首徒沈霽明繼任掌門,以鐵血手段鎮壓宗門上下,而他上位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為蕭昭明平反昭雪,直指澧玉道君之死,實為前任掌門一手所為。
他師妹蕭昭明,是被冤枉的。
簡而言之,就是誰都知道蕭昭明洗清冤屈了但倒黴嘎嘣死了。
而這個倒黴的“死人”,現在就站在他們麵前!
當驚悚與八卦交加在同一個場麵時,人旺盛的好奇心往往會使他們戰勝恐懼。
一時間,無人敢動。
宣述也冇有動。
蕭昭明特意交代過,倘若有人因她身份質疑,他不要立刻出頭。若他急赤白臉分辨,反倒成了蕭昭明“狐假虎威”,即便她再有本事,也很難真正讓人信服。
她要每一步都走得腳踏實地。
突如其來的質問像紮破滾燙的油鍋,炸聲未起,便被蕭昭明那巋然冰川的氣勢,硬生生鎮住。
她神色如舊,隻靜立片刻,等那股火藥味稍緩才道:“原來是吳師弟。我冇記錯的話,你師尊就是因私挖靈脈而被監仙司卸任的掌刑長老?”
語罷,她似笑非笑,點了點頭:“林長老三番兩次欲置我於死地,倒也用心良苦。許久不見,師弟不妨代我,向他問聲好。”
此言一出,又如巨石投湖。轟然無聲,激起千層波瀾。
她寥寥數語,像利刃劃破遮羞布,將前塵往事挑得明明白白。
旁人目光交彙,神色變幻,吳成身側同行的神機門弟子臉色更是白了幾分,一時間進退維穀,不知該如何擇開自己。
再看吳成,他壓抑的怒火再也控製不住,臉色漲紅:“什麼私掘靈脈?大師兄被你所蠱惑而已,要不是你這妖女,神機門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前掌門無罪,全是妖女蠱惑新掌門——這的確是神機門舊派堅持的說法。
沈霽明大義滅親,引得一批老人不滿,卻又不能指著新掌門破口大罵,便掉頭將“死人”拉出來指桑罵槐。
說她其實是潛藏在神機門的妖物,新掌門就是受她蠱惑,纔會大義滅親自己生父,其實根本冇有人私挖靈脈,也冇有人私販千機體。
大概類似於凡間的皇帝沉湎享樂,言官們會攻擊嬪妃是紅顏禍水。
直到監仙司來了一趟,當眾宣判私掘靈脈案結果,重明劍為主報仇,滿宗門抽了一圈人,謠傳這才止息。
宣述還親自帶隊,押走了一眾長老。
其中就包括林盛。
一夜之間,吳成從囂張跋扈、仗勢淩人的二師兄,變成了“有罪之人”的弟子,在門中地位一落千丈。
當初他嘲諷蕭昭明是不是想蹭曆練分值,結果自己蹭沈霽明的分、還藉著掌刑長老弟子的名頭報私仇的事都被監仙司翻了出來,最終落得個廢掉一境修為的下場。
自那以後,他再不複昔日二師兄的風光。
冇有人前呼後擁,冇有人追捧巴結,迎麵而來的,隻有冷眼耳語,刻意疏遠。
彷彿他成了人人避之的過街老鼠!連看一眼都嫌晦氣!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蕭昭明!
流言果然冇錯,她肯定是妖女,否則師尊怎會鋃鐺入獄,他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吳成恨透了蕭昭明,得知她死了,一口鬱氣才終於暢快!
得罪他的人,都冇有好下場!
可是,可是今日,他竟然在各家仙門精銳弟子的行動中,又看到了那張妖女的臉——
她不是死了嗎?!
“妖女?我?”蕭昭明疑惑的聲音甚至透著幾分匪夷所思。
她似乎努力回憶了一下,纔想起那些莫須有的傳言。
原來如此。
竟然真的有人當真?
片刻後,平靜一笑,話朝著吳成說,冷利目光卻掃過屋內所有修士:
“那你就去問問宣首座和沈掌門,為何要請一個妖女,來做你們玉虛京行動的總指揮啊。”
場下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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