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世界?我丹道無敵! 求心,求己
求心,求己
青雲宗的石板路泛著冷光,葉靈跪在符籙殿外的青石板上,額頭已經磕出了紅痕,滲著細密的血珠。
她雙手撐地,每一次叩首都重重撞在石麵上,聲音在清晨的寂靜裡格外刺耳:“師父!弟子求見!”
殿門緊閉,雕花的木門紋絲不動,隻有風卷著殿前的鬆針,落在她的肩頭。
師兄弟們圍過來,有人拉她的胳膊,語氣帶著勸:“葉靈師妹,師父閉關好些天了,連殿門都沒開過,你先起來,等師父出關再說啊。”
“閉關?”葉靈猛地擡頭,眼裡布滿紅血絲,聲音因為反複嘶吼而沙啞,“還是不敢見我?!”
她再次重重磕下去,額頭的血蹭在石板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紅。
“師父!你是不是心裡有鬼?是不是對陳一他們的死,有愧!”
殿內依舊死寂。
身後卻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青灰色的衣擺掃過地麵,蕭澈停在她身後,聲音平淡無波:“葉靈師妹,掌門要見你。”
葉靈攥著拳頭站起身,膝蓋因為長時間跪地而發僵,每走一步都帶著鈍痛。
她跟著蕭澈穿過迴廊,主殿的輪廓漸漸清晰。
殿身由白玉砌成,廊柱上刻著盤旋的雲紋,陽光從穹頂的琉璃窗傾瀉而下,將殿內的金磚照得發亮,連空氣裡都飄著淡淡的檀香,一派光明磊落的氣象。
可最高處的玉座上,淩倉宗主坐在那裡,上半身恰好浸在殿頂橫梁投下的陰影裡。
半邊臉被陽光照著,線條溫潤,眼神卻辨不清。
另半邊臉沉在暗裡,連嘴角的弧度都顯得模糊,像是光明與陰影硬生生劈在他身上,透著說不出的違和。
葉靈邁進殿門,“噗通”一聲跪在金磚上,膝蓋撞得生疼,她卻顧不上:“宗主!弟子有一事問!陳一等人,是不是青雲宗殺的?!”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從破廟的劍痕,說到陳一手裡的青雲令牌,再到那些被當作“棄子”殺掉的人命,字字句句都帶著質問。
淩倉靜靜聽著,手指輕輕搭在玉座的扶手上,沒有絲毫波瀾。
身旁的蕭澈皺緊眉頭,眼神裡滿是不滿,幾次想開口打斷,都被淩倉的目光壓了回去。
葉靈卻不管這些,她擡著頭,死死盯著玉座上的人,連呼吸都帶著顫抖:“那些劍痕,是咱們青雲宗的‘流雲劍法’!宗主!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趕儘殺絕?他們縱然有錯,可也還了錢、放了人,為何連一點餘地都不留?!”
終於,淩倉緩緩擡起手指。
沒有多餘的動作,一股無形的靈力卻驟然壓下,像重山砸在葉靈身上。
她瞬間被按在金磚上,肩胛骨像是要被這股威壓捏碎,喉嚨裡湧上腥甜,卻依舊咬著牙,額角的血順著臉頰往下淌,聲音嘶啞卻執拗:“宗主!你說啊!為什麼……”
“葉靈,”淩倉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在掌門殿前,如此失儀,成何體統。”
話音落下,那股靈力驟然加重。葉靈“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濺在金磚上,開出一朵暗紅的花。
她渾身脫力,卻還是用手肘撐著地麵,不肯低頭。淩倉看了她片刻,指尖的靈力緩緩收回。
畢竟是紙鳶的親傳弟子,真要處死,麵子上也不好過。
“陳一的死,與青雲宗有何關係?”淩倉重新靠回玉座,語氣輕描淡寫,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不過是我青雲宗,行除魔衛道之事罷了。”
葉靈怔怔地看著他,眼裡的憤怒慢慢褪去,隻剩下濃重的失望和疑惑。
她不懂,那個從小被教導“心懷蒼生”的青雲宗,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個被全宗門敬仰的宗主,怎麼能對六十多條人命,如此輕慢。
蕭澈端著一杯茶走過去,遞到淩倉麵前。
淩倉接過,指尖捏著茶盞,緩緩啜了一口,眼神依舊平靜無波,彷彿方纔的威壓和葉靈的吐血,都隻是殿內的一縷煙塵。
“宗主,”葉靈掙紮著,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哭腔,“那是六十三條人命啊……到底和青雲宗,有沒有關係?”
淩倉沒有說話,殿內靜得能聽見茶水滴落在茶盞裡的聲音。
蕭澈轉過身,看著葉靈,語氣帶著幾分不耐:“師妹,你怕是失心瘋了。陳一等人惡貫滿盈,死在青雲宗劍下,已是他們的榮幸。”
這句話,無異於預設。
葉靈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咳著血,眼淚卻跟著掉下來。
她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從破廟看見那些劍痕開始,她就該明白答案了,可她偏要跑回青雲宗,偏要跪在師父門外,偏要跑到主殿來質問,偏要抱著最後一點可笑的希望,盼著能聽到一句“不是”。
“為成大道,不拘小節。”淩倉終於再次開口,指尖彈出一簇金光,直直落在葉靈的額頭上,“人命這條路,本就無數,守住更多的人,便是正道,葉靈,我以為,你很懂事。”
“偽善!”葉靈猛地掙紮起來,用儘全身力氣嘶吼,“你們這是妄為!是……”
話沒說完,額頭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腦子裡扯走。
眼前的玉座、淩倉的臉、蕭澈的冷笑,瞬間碎成一片空白。
她的身體軟下去,眼睛緩緩閉上,最後一絲意識,停留在“青雲宗”三個字的破碎裡。
殿門被推開,紙鳶走了進來。
她穿著符籙殿的素色道袍,走到葉靈身邊,輕輕將她抱起來,動作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什麼。
轉身時,她對著玉座的方向,聲音很輕:“謝,宗主。”
“紙鳶。”淩倉叫住她,語氣依舊平淡,“成就大道,縱然多有誤解,也要守住本心,葉靈心性不定,回去後,仔細教導。”
紙鳶站在殿門處,麵朝外湧進來的陽光,閉了閉眼。
陽光落在她的發頂,將道袍的衣角染成暖金色,她的指尖攥著葉靈的衣襟,指節泛白,沉默片刻,終究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山下客棧的木門被輕輕叩響時,天剛矇矇亮,窗紙上映著淡青色的天光。
雲舒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髻,揉著眼睛開啟門,睫毛上還沾著沒睡醒的水汽,看見門外的商驚秋,含糊地叫了一聲:“師姐……”
商驚秋站在台階下,肩上落著點清晨的露水,嘴角勾著一抹淺淡的笑,比前幾日的沉重柔和了許多:“收拾收拾,我們要走了。”
雲舒的睏意瞬間散了大半,眨了眨眼:“走?不等葉靈師姐了嗎?”
商驚秋的目光往青雲宗的方向飄了一瞬,又很快收回來,輕輕搖了搖頭:“不等了,我們等不到她了。”
馬車軲轆碾過青禾鎮的石板路,漸漸駛離了這座彌漫過血腥味的鎮子。
雲舒扒著車窗往外看,見路邊的野草漸漸多了綠意,忍不住轉頭問:“師姐,我們去哪兒啊?”
商驚秋靠在車壁上,指尖撚著車簾一角,望著外麵掠過的田埂,聲音輕悠悠的:“去看看海,看看花,找個清淨地方待著。”
“看花?”雲舒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了起來,兩條小辮子晃了晃,“我家鄉有好多花!春天的時候,田埂邊全是黃的野菊,河邊還有開得像小喇叭的紫花,夏天院子裡的梔子能香滿整條街!”
商驚秋看著她雀躍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深了點,指尖輕輕敲了敲車板:“既然這樣,那就去你家鄉看看。”
一路往南,景色漸漸換了模樣。
起初還是青禾鎮附近的蕭瑟土坡,後來慢慢冒出了成片的稻田,綠油油的稻穗在風裡晃出細碎的波紋。
再往前,溪流多了起來,水是清淩淩的,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偶爾有白鴨子撲棱著翅膀從水麵劃過。
路邊的野花也多了,黃的、紫的、粉的,星星點點綴在草叢裡,風裡都帶著點草木的清香。
“呼,總算能出來透透氣了。”
藥藥突然從商驚秋的袖口飄出來,小小的身子泛著淡藍色的微光,繞著馬車飛了一圈,語氣裡滿是放鬆。
前陣子商驚秋心情沉鬱,它也跟著縮在係統空間裡提不起勁,這會兒見外麵天朗氣清,終於恢複了往日的活潑。
“這花好看!比青禾鎮那破廟裡的野草強多了!”
商驚秋看著它晃悠的樣子,嘴角彎了彎,沒說話,心裡的那塊石頭,好像也跟著這一路的風光,慢慢輕了點。
馬車最終停在了一座水鄉小鎮外。
青石板路被雨水潤得發暗,路邊的房屋是白牆黑瓦,屋簷下掛著紅燈籠,一條小河穿鎮而過,河麵上飄著幾艘烏篷船,船伕搖著櫓,吱呀聲慢悠悠的,河邊的蘆葦叢裡,還有蜻蜓停在穗子上。
千尋諭從馬車上下來,站在河邊的石階上,望著水麵上的倒影,眼底難得露出了點柔和的神色,指尖輕輕碰了碰拂過臉頰的垂柳枝條:“這裡很靜。”
商驚秋走過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河麵:“你的家鄉,也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