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生探案III之海泊河碎屍 第20章 誰是凶手(20)
“她沒喊,那有什麼其他舉動?”許長生繼續追問,“比如讓你趕緊走,或者威脅你不準說出去?”
“她就盯著我看了大概十幾秒,見我雙手空空,也沒拿她家東西,就抬起手,指了指門外。”崔中超一邊說一邊比劃,“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我趕緊走,彆在這裡礙事。”
“那你走了?”
“我能不走嗎?”崔中超苦笑一聲,“她放我一馬,我巴不得趕緊溜,要是再磨蹭,萬一她反悔喊人,我就跑不掉了。我當時啥也沒說,低著頭就從她身邊擠了出去,一路跑回了家,連頭都沒敢回。”
許長生放下筆,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目光緊緊鎖定崔中超:“這就不對了。照你這麼說,你溜走的時候,趙小桃人還好好的,怎麼你第二天早上就急著離開孫寨村,還跟你父親崔田野說趙小桃死了?
中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崔中超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長長地歎了口氣,眼神裡滿是懊悔:“都怪我……都怪我後來想多了,貪心不足,才惹上這麻煩。”
“哦?後麵還有事?”許長生的眼睛又亮了起來,他知道,最關鍵的線索要來了,“快老實交代,你回家後又做了什麼?”
崔中超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審訊椅的扶手,聲音低沉地說:“我回到家,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明明撞見了她的醜事,憑什麼就這麼白白走了?
趙小桃偷男人的事要是傳出去,她在村裡就抬不起頭;而我不過是偷東西未遂,就算被抓住,也沒多大事。
這麼一想,我覺得自己虧了——我手裡握著她的把柄,怎麼也得撈點好處。”
“所以你想敲詐她?”許長生一語道破。
崔中超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細若蚊蚋:“是……我當時鬼迷心竅,想著要是能拍下她和那個男人的照片,以後就能拿這個跟她要錢,她肯定不敢不給。
於是我又偷偷溜出家門,往趙小桃家走。”
他頓了頓,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走到趙小桃家院門口的時候,我發現院門沒關牢,留了一條縫。
我當時還在想,這趙小桃是不是被我嚇得腦子糊塗了,門都忘了關;又或者是那個孫武奎知道被我撞見了,走的時候慌慌張張沒關好。
我甚至有點可惜——要是孫武奎走了,我就拍不到實證了。”
“你進去了?”
“嗯。”崔中超點頭,眼神裡泛起恐懼的神色,“我輕輕推開院門,沒發出一點聲音。
院子裡靜得可怕,隻有臥室的燈還亮著。
於是我就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窗戶邊,再次偷偷往裡看——竟然,那個男人還躺在床上,背對著窗戶,手裡拿著電話話筒,還在打電話!”
“還在打電話,那趙小桃在裡麵嗎?”許長生插話問。
“沒有,那時房間裡沒看到趙小桃,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崔中超回答道。
“你沒看到趙小桃,那你準備怎麼辦?”許長生問。
崔中超搖了搖頭,語氣裡滿是後悔,“我當時滿腦子都是拍照片,想著等趙小桃回到臥室,跟那個男人湊在一起的時候,我再拍。於是我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她回到臥室。
院子裡沒什麼藏身的地方,我正好看到廚房的門半掩著,裡麵沒開燈。
我心想廚房應該安全,這麼晚了他們肯定不會去廚房,於是就走了過去,準備推開廚房門躲進去。”
說到這裡,崔中超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雙手捂住臉,聲音帶著哭腔:“可我剛推開廚房門,就覺得不對勁——雖然廚房沒開燈,但臥室的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一點,門口那一塊能隱約能看到東西。
我先是看到地上好像躺著個人,黑乎乎的一團,看不清楚是誰。我當時還傻乎乎地想看清楚,於是就壯著膽子拿出手機,開啟手電筒照了一下……”
他猛地放下手,眼睛瞪得溜圓,臉上滿是驚恐,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這一照,我嚇得魂都飛了!地上躺著的就是趙小桃!
她臉朝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嘴也張得大大的,脖子上有一道很長的口子,血還在往外流,把地上的水泥地都染紅了!
我當時嚇得手機都差點掉在了地上,轉身就往外跑,連院門關沒關都忘了,一路跑回了家,躲在被子裡渾身發抖,一夜沒睡著!”
許長生靜靜地聽著,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
崔中超的敘述細節豐富,情緒變化也符合常理——從最初的貪心,到發現屍體後的恐懼,再到如今的懊悔,邏輯鏈條完整,聽起來不像是編造的。
“你跑回家後,就沒再出去過?也沒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許長生追問。
“沒有!我哪敢說!”崔中超連連搖頭,“我一晚上都在想,趙小桃到底是被誰殺死的?會是那個孫武奎嗎?如果是他殺的,他為什麼殺人後還若無其事地打電話?
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想到後一種可能,我就更害怕了。那樣,凶手不是有可能也看到了我那個晚上也在現場?
他會不會殺了我滅口?”
“你這麼害怕,那你為什麼當時不報警?”許長生問。
“我不敢,我那天晚上去了趙小桃家兩次,還怎麼說得清楚?我隻想著趕緊離開孫寨村,躲得越遠越好。
於是我先去了金海市區找我爸,想讓他幫我找個外地的工作。他一直追問我原因,我沒忍住就跟他說了趙小桃被殺的事,還說可能會牽扯到我……沒想到因為這個原因被你們懷疑到了。”
許長生看著眼前低頭垂目的崔中超,判斷著他交代內容的真實性。
崔中超將從翻找財物的過程到與趙小桃的碰麵,再到折返發現屍體的恐懼,每一個環節都像是親身經曆後的真實還原,尤其是提到孫武奎“一直躺在床上打電話”的細節,不像是臨時編造的謊言。
可多年的刑偵經驗告訴許長生,不能僅憑表麵的“合理”就輕信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