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生探案III之海泊河碎屍 第21章 誰是凶手（21）
崔中超是慣偷，常年與各色人打交道，擅長察言觀色，說不定早就練就了“半真半假”的話術——用真實的細節掩蓋關鍵的謊言，比如在“是否殺人”這個核心問題上隱瞞真相。
“你說的這些，我們會逐一核實。”許長生的聲音打破了審訊室的沉默，目光依舊緊緊鎖定崔中超，“但在覈實之前，有幾個問題，我還得再跟你確認。”
崔中超抬起頭，眼神裡帶著幾分忐忑，連忙點頭：“警官您問，我知道的都跟您說。”
“你第一次進入趙小桃家，翻找財物用了十幾分鐘，期間有沒有聽到臥室裡有什麼動靜？比如孫武奎打電話的聲音，或者其他聲音？”許長生問道，試圖通過細節交叉驗證供述的真實性。
崔中超皺著眉回憶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我當時光顧著翻東西，怕被人發現，動作很輕，也沒敢仔細聽。而且臥室門是關著的，就算有聲音，也傳不出來多少。”
許長生又問：“你第二次折返時，看到孫武奎還在打電話，他的聲音有沒有什麼特彆之處？比如口音、語氣，或者提到什麼名字、地點？”
“沒有，事實上我沒聽太長時間，也沒去分辨他在說什麼，我隻知道他打的很投入、不會發現我就行。”崔中超的回答依舊模糊，沒有提供新的有效資訊。
許長生不再追問細節，轉而陷入沉思。
如果崔中超的供述是真的，那案件就遠比想象中複雜——案發當晚，趙小桃家至少出現過三個人：崔中超（兩次進入）、孫武奎（待在臥室），還有一個未知的“第三人”。
這個第三人不僅進入了趙小桃家，還殺害了她，而雞窩頂部那塊破碎的瓦片，很可能就是這個人留下的痕跡。
許長生看著崔中超，他的身高確實隻有一米六左右，體型精瘦，體重差不多隻有五十公斤。加上常年翻牆的經驗，確實有可能做到“悄無聲息”；可如果是體重更重、缺乏翻牆經驗的人，踩碎瓦片的概率就會大大增加。
他的腦海裡瞬間浮現出此前梳理的嫌疑人名單：除了崔中超和孫武奎，還有與趙小桃在麻將館起過衝突的孫大慶，以及懷疑趙小桃出軌的丈夫孫有良。
孫大慶身高近一米八，體重**十公斤，膀大腰圓；孫有良身高一米七幾，體重也有七十幾公斤，他們倆倒是比崔中超有更大可能踩碎瓦片。
可問題在於，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兩人在案發當晚到過案發現場。
此外，那個凶手進入趙小桃家並殺害趙小桃的原因或目的是什麼？
是像崔中超一樣為了偷竊財物還是有其他原因？
他是什麼時候進入趙小桃家的？
是在崔中超第一次進入趙小桃家之前？
還是崔中超從趙小桃家離開到崔中超第二次回到趙小桃家之間？
許長生的腦子裡接連蹦出多個問題。
但這些問題現在都沒有答案。
事實上目前為止唯一有點確定性的就是有人看到崔中超從趙小桃家方向跑過來。
那個人是本村村民王萬，他舉報說在案發當晚看見了崔中超從他身邊不遠處跑過，他雖然沒看清他的臉，但從體型和穿著上判斷是他崔中超。
想到這裡許長生問崔中超：“你那天兩次從趙小桃家出來的時候，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崔中超想了想搖頭，說：“那天天很黑，村裡的路燈很多又壞了，我去趙小桃家和從她家回自己的家的路上都沒碰到過什麼人。”
什麼？王萬說一個很像崔中超的人從他不遠處跑過，崔中超卻說路上沒碰到什麼人！
他們之中是有人在撒謊嗎？
還是崔中超跑的太專注，沒注意到不遠處的王萬？
許長生坐在辦公室裡，看著電腦螢幕上的日曆資訊。
案發的那天陽曆“6月27日”，是農曆五月二十六。根據月相資料，那天晚上的月亮是“殘月、僅五分之一可見”。而且天氣預報顯示，金海地區為多雲天氣。
這樣的夜晚，七八點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光線情況呢？
“許隊，您在看什麼？”馬衛國正好進來，看到許長生對著日曆出神，忍不住問道。
許長生抬起頭，指著日曆上的日期：“明天是7月6日，農曆六月初四，上弦月，可視麵積和6月27日應該差不多，而且天氣預報說明天也是多雲。
我打算做個模擬測試，看看在這種光線條件下，到底能看清些什麼。”
第二天傍晚，夕陽剛落下，許長生就帶著馬衛國、孫怡和乾警小蔡來到了孫寨村。
小蔡的身高一米六五，體重五十三公斤，與崔中超的體型比較相似，許長生還特意讓他穿上了一件與崔中超案發當晚所穿款式相同的淺藍色短袖。
“測試分兩次進行。”許長生站在趙小桃家院門外，指著一條通往村中心的小路，“第一次，我、馬衛國、孫怡分彆站在小路沿途的三個點位，距離小路大約十米；小蔡你從這裡出發，沿著小路往村中心跑，就像崔中超案發當晚回家那樣。
我們每個人記錄能觀察到的細節。”
孫怡拿著筆記本，認真記錄著測試方案：“點位我已經標好了，1號點在趙小桃家西側三十米，2號點西側七十米，3號點西側一百米。”
晚上七點二十分，天色徹底暗下來。殘月躲在雲層後，僅透出微弱的光，小路上黑漆漆的，隻能隱約看到路邊樹木的輪廓。許長生站在2號點（王萬家附近），目光緊盯著小路儘頭。
“開始！”隨著馬衛國的指令，小蔡從趙小桃家院門口出發，沿著小路快速小跑。
許長生凝神觀察，隻見一個黑影從遠處快速移動過來，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當黑影跑到距離他十米左右的位置時，他能看清這是一個人的輪廓，大致判斷出身高與體型，卻完全看不清對方衣服的顏色——那件衣服似乎與夜色融為一體，根本無法確定具體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