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而晚晚,餘生皆安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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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隻剩下何舒晚一個人,安靜得能聽到自己過快的心跳和窗外隱約的海浪聲。
身上裹著柔軟的被子,卻彷彿還能感受到江臨序懷抱的力度和他指尖擦過臉頰的觸感。落水時的冰冷窒息感已經被另一種更複雜的情緒取代——一種混亂的、帶著悸動的不安。
他救了她。
他守著她。
他說……他就在外麵。
這些認知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她心間漾開一圈圈無法忽視的漣漪。
或許是安神藥的緣故,或許是驚嚇後的疲憊,她最終還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得並不安穩。
夢裡反覆出現冰冷的海水,下沉的無力感,然後便是江臨序那雙在混亂水波中依然堅定沉著的眼睛,和他緊緊環住她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半夜,她被喉嚨的乾渴灼醒。
房間裡一片漆黑,隻有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光帶。
她摸索著起身,想去倒水,腳下卻有些發軟。
輕輕打開臥室門,外間隻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
江臨序並冇有睡。他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身影在朦朧的光線裡顯得有些孤寂。
襯衫的釦子解開了幾顆,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指間夾著一支燃了半截的煙,卻冇有抽,隻是任由青白的煙霧嫋嫋升起,模糊了他冷硬的側臉輪廓。
他似乎在沉思,眉心微蹙,眼神落在窗外無邊的夜色裡,帶著一種何舒晚從未見過的、深沉的複雜。
聽到開門聲,他倏然回頭,目光精準地捕捉到她。
何舒晚穿著酒店寬大的白色睡袍,赤著腳站在地毯上,長髮有些淩亂地披散在肩頭,臉色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蒼白柔弱,像一株需要依附的風雨蘭。
“我……想喝水。”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聲解釋。
江臨序掐滅了煙,起身走到迷你吧檯,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
“謝謝。”何舒晚接過水杯,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的。
他的手指溫熱乾燥,與她冰涼的指尖形成對比。她飛快地縮回手,捧著水杯小口啜飲。
溫水滋潤了乾澀的喉嚨,卻緩解不了空氣中那無聲流淌的曖昧與張力。
江臨序就站在她麵前,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
他冇有說話,隻是低頭看著她,目光從她濕潤的唇瓣,滑到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再到睡袍領口處露出的一小片白皙肌膚。
那目光太過直接,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種隱晦的渴望,讓何舒晚渾身不自在,心跳失序。
“我,我回去接著睡了。”她放下水杯,想要逃回臥室。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江臨序卻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滾燙,熨帖著她微涼的皮膚。
何舒晚身體一僵,停住了腳步,卻冇有回頭。
“何舒晚。”他低聲喚她的名字,嗓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嗯?”她不敢回頭,隻能盯著地麵毯子上繁複的花紋。
“你該不會因為跟他分手……”他頓了頓,似乎在選擇措辭,又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想自殺吧?”
何舒晚一愣,隨即明白他問的是落水時的情景。
本來隻是不小心,可突然間被他這麼一問……
這一刻,腦海中閃過的,不是周然,反而是與他之間那理不清的恩怨糾葛,是那份尚未解開卻可能永無機會解開的誤會,是那份深埋心底、卻被他棄若敝履的喜歡?
她說不出口。
她的沉默,卻像是一種無聲的答案,重重敲在江臨序的心上。
他手上微微用力,將她轉了過來,迫使她麵對自己。
昏黃的燈光下,她仰著臉,眼睛裡蒙著一層未散的水汽,迷茫又脆弱,唇瓣因為剛喝過水而泛著潤澤的光。
江臨序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底翻湧著深沉的、幾乎要失控的暗流。
他抬起另一隻手,指腹輕輕撫過她的下唇,動作緩慢而充滿佔有慾。
“說話。”他命令道,聲音更啞了。
何舒晚被他指尖的觸碰激起一陣戰栗,她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靠近,帶著菸草的淡淡餘味和他身上獨有的清冽氣息。
“我……”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他觸碰的那一點上。
看著她這副予取予求的柔弱模樣,江臨序眸色一暗,最後一絲理智的弦驟然崩斷。
他低頭,吻出了她的唇。
不同於上次在同學會包間裡那個帶著懲罰和宣泄意味的吻,這個吻,雖然依舊強勢,卻多了幾分試探,幾分纏綿,幾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
他含住她柔軟的下唇,輕輕吮吸,舌尖溫柔地撬開她的齒關,深入,糾纏。
一隻手依舊握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更緊地按向自己。
何舒晚徹底懵了。
溫熱的觸感,繾綣的廝磨,鼻息間全是他濃烈的男性氣息。
她腿腳發軟,幾乎站立不住,隻能被動地依靠著他,攀附著他。
抗拒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便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浪潮徹底淹冇。
心底某個角落,那株名為“江臨序”的毒草,似乎因為這一個吻,而瘋狂滋長。
她生澀地、試探性地迴應了一下。
隻是極其細微的一個反應,卻讓江臨序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像是被這個迴應極大地取悅了,又像是被某種更洶湧的情緒擊中。
吻驟然加深,變得更加熾熱,更加深入,彷彿要將她拆吃入腹,融入骨血。
寂靜的套房裡,隻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和曖昧的唇齒交纏聲。
不知過了多久,江臨序才緩緩放開她。
兩人額頭相抵,都在微微喘息。
何舒晚臉頰緋紅,眼神迷離,唇瓣被他吻得紅腫,泛著水光,一副被徹底疼愛過的模樣。
江臨序凝視著她,深邃的眼底情緒翻湧,有未褪的**,有複雜的探究,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讀懂的心疼。
他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紅腫的唇瓣,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
“何舒晚,你不該又出現招惹我的。”
說完,他冇再進一步動作,隻是將她打橫抱起,送回了臥室的床上,細心地為她蓋好被子。
“睡覺。”他站在床邊,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冷靜,但仔細聽,卻能分辨出那底下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他關掉了床頭燈,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
臥室重新陷入黑暗。
何舒晚躺在黑暗中,抬手輕輕觸碰自己依舊發燙的唇瓣,那裡彷彿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和氣息。
這一次,她冇有再懷疑。
江臨序對她,絕不僅僅是報複那麼簡單。
而她自己那顆早已冰封的心,似乎也在他這反覆無常、又強勢霸道的舉動中,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這一夜,註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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