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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栩驚春(重生)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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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白氏終究還是按耐不住了。

林栩凝神看向白氏,唇邊笑容愈盛:

“多謝母親掛懷。隻不過家父近日政事繁忙,家中母親又新添了一位幼弟,想來一切都是極為忙碌的,我如今逐漸顯懷,一來一去都未免勞師動眾些,所以父親才特意囑咐我在家靜養便是。”

林栩說的也是實話不假。

如今年一過完,不僅林家雜事紛紛,朝堂之上的春闈一事也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來。眼下朝堂文武相爭,有了此前坤柔公主的戰功赫赫以及如今太子黨的加入,趙相和懋親王兩幫勢力已是到了各不相讓的地步。連帶著一向由趙相之黨負責的春闈也分身乏術起來。儘管她常居內宅,如今也聽說肅帝最近在考慮此次知貢舉的人選,恐怕不日便會定下。

依照她前世的記憶,肅帝會先後欽點時任禮部侍郎、尚書二人,然則兩人先後因族人參考而避嫌,而後監考之事便落在了身為尚書右丞,翰林出身的父親頭上。隻不過前世坤柔沒有立下戰功,曾和懋親王、趙相三足鼎立的姚家沒有倒台,許多事情已是大不相同了。

上次父親來看她時,儘管她體寒虛弱,卻還是沒忘記在父親臨行前提醒一二,希望父親推拒主考官一事。沒想到那時父親隻是難得一掃陰霾,哈哈一笑,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綽言倒是會擔心爹爹了,隻不過知貢舉一事向來是禮部的事,還落不到你爹爹我頭上。”

林栩又怕自己多言,牽扯到前世種種反倒無法解釋,此事便也隻能慢慢籌謀,尋個更好的由頭見機行事了。隻不過——

如今白氏此番難得鬆口讓自己回家小住,自然不會如此好心,隻為讓自己父女團聚的。

她分明是因為竇言舟一事焦急得沒有法子,這纔想讓自己拖父親的關係,為竇言舟打點一二。

如此,方纔白氏難得如此嚴厲的處置了安蟬,未嘗不是想要賣自己一個人情,畢竟今日,是她將安蟬和蓮蓉帶來的。

不過片刻,林栩便想得分明,再看向白氏時,眼底也多了幾分淡淡的笑意。

白氏看在眼裡,又是心中一刺。隻得掬著和藹的笑,又道:“也是,林右丞向來負責朝堂諸事,執掌製敕,自是十分忙碌的。”話音一轉,又隨意撥動幾下手裡的珠串,笑道:

“不過話說回來,如今你既已封了誥命,又是長公主殿下的義女,我們竇家平日又頗受駙馬都尉的照拂,自然不能少了禮數。恰巧我近日得了些滋陰養顏的東膠,正好今日天朗氣清,不如你便和羽瑟兩個一同去永安坊向長公主請安吧。”

聽到此,林栩心底已是忍不住冷笑連連。

倒真不愧是白氏,一件事算計她不成,立刻提起另外一番,更因為她才推拒了回家一事,也讓她更加不好推拒去見長公主一事。又或許,白氏心底本就打起了長公主的主意,讓自己去向長公主求情,纔是她今日的真正目的?

林栩在心底長歎一口氣。“母親說的極是,兒媳用過安胎藥便去。”

既然如此,她也懶得再和白氏拉鋸了。總歸要見一見長公主纔是,至於竇言舟,竇言洵早便反複告訴她,不要插手此事,她今日隻需把話帶到,其餘之事,如長公主幫不幫之類,便隻能看竇言舟自己的造化了。

林栩回了彆院用過藥膳,又小憩了片刻,便等來了已經得知訊息收拾停當的竇貞。

竇貞向來聽話,如今又對蔣衡失了希望,一心隻聽白氏為她擇取夫婿的事,隻覺得嫁給誰都不過如此,再無往日少女懷春時的嬌俏。

她今日並未穿慣常的明豔粉嫩的顏色,而是揀了一襲淺月青絹襖,衣上暗繡冬梅紋,外覆煙灰軟紗褙子,不施多餘花飾,隻在鬢邊斜簪一支細玉簪。本該是少女最得意的年紀,此刻卻眼波低垂,神情沉重。

林栩看在眼裡,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後來又派人再去打聽蔣衡此人,隻說其顏容俊逸,心思難測,不過短短幾年便爬到瞭如今的位置,自然手段非比尋常。如今竇言洵和蔣衡交道漸漸多了起來,也說此人雖麵上帶笑,但絕非尋常人等。

如此高深莫測的一個人,一開始便存了異心彆有目的的接近竇貞,難怪竇貞陷了進去,也難怪自己彼時被竇貞少女的情懷模糊了視線,一時疏忽,這才許久都未曾察覺到蔣衡的真正目的。

竇貞低著頭,很快便上了馬車。林栩在竹苓的攙扶下十分吃力地站起身來,如今她身子重了,兩人再擠一架馬車未免擁擠,齊管事便特意備了兩輛內裡寬大的馬車,讓她和竇貞各自乘著一輛。

捲起的車簾即將落下時,車前卻忽然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林栩擡起頭來,卻見是絨薇匆匆趕來,對她福了一福,麵色沉沉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側身上前,附在她的耳邊道,“夫人猜測的不錯。您一離開,沒多久淩波苑便有訪客悄然前去,而那人不是彆人……卻是穆姨娘。”

林栩心思一頓,她原本隻是猜測安蟬一事恐怕另有隱情,一時疑心才讓絨薇暗中留意著淩波苑那裡,沒曾想竟果然如此。她輕輕握了握絨薇冰涼的手心,輕聲吩咐:“待我回來,將穆姨娘請過來喝茶。”

絨薇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馬車的簾子緩緩落下,天光正好,已是時候出發了。林栩看著車內香爐熏著的鬆脂香霧,眉目清淺,卻籠上一層難掩的倦意。

馮黛珠自裁未遂後閉門不出,更是誰都不見,卻偏偏肯見穆姨娘。難怪方纔安蟬的哭泣和哀求不像是做戲——

如此看來,倒像是久病在床的馮黛珠和平日裡安靜淡雅的穆姨娘二人聯手,將大房內最為猖狂,恃寵而驕的安蟬除去了。而她,不過是誤打誤撞,恰好給這兩人做了嫁衣罷了。

她垂眸撫過膝頭柔軟密實的狐裘,一瞬很是恍惚。還好街上積雪已儘化了,一路行來很是順暢,不多時便到了長公主府大門前。

隻見朱紅色的大門前蒼鬆森立,簷牙高懸,兩側都有侍衛值守,森嚴的甲冑映日。見是她來,馬車還未停穩便有規規矩矩的內侍前來稟告,聲稱長公主尚在聽經,坤柔公主一早便出去習武了,讓二位進去稍候。

她如今是長公主名義上的義女,再來這雍容華貴的永安坊,已是暢通無阻,再也無需通傳和苦等了。

兩人被帶去聽竹堂小坐,宮婢輕手輕腳的端來一壺清茶,並幾小碟精美的茶點。堂外鬆風作響,一樹垂梅壓在廊前,便有清淡的幽香襲來。

未等半柱香,便聽見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卻是長公主曼步而來,見林栩和竇貞都站起身來,長公主按了按手笑道,“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還行這些虛禮作甚。”

言罷,便一甩衣袍,自顧自地倚在貴妃榻上。廖珚自歸京後,先封公主,又有多重封賞,如今已是大昱風頭無兩的女將軍,更是自請去了校武場做督學,還提議負責校武場招生的官員納一些身手矯健的女弟子,如今更是頗受大昱女子追崇。

如今的長公主因愛女失而複返,整個人也彷彿變了一般,再無從前的咄咄逼人的華美金貴,反而多了一些隨性。她隨手拂了拂身上披著的玄紫海水江崖紋妝花袍角,雙目如霜月澄明,氣度自華。看向林栩高挺的肚子,笑道:

“你說你這麼大的月份了,不在家好生養著,巴巴的送什麼東膠,難道我府裡還少了這些不成?”

竇貞端坐在一旁,整個人微微怔了怔。

林栩勾起唇角,笑容卻十分謙和,“多謝長公主關懷,隻是許久未曾來您這裡請安了,心中惦念。”

長公主挑起眉毛,卻也是笑,“說了多少次,你如今不是外人,是我的義女,便是和曄兒一般,該喚我一聲母親的。”

儘管那日認了長公主作義母之後,她也曾在長公主府小住幾日,但每每長公主這般稱呼她,林栩都不免有些羞赧。長公主見了,愈發覺得有趣,便時常逗她。二人有說有笑,竇貞坐在一旁,不免就越發有些拘謹了。

長公主看在眼裡,這才收了笑容,溫聲道,“你二人來得不易,可惜不巧坤柔出去練功,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便隻能委屈你們和本宮聊天了。”

竇貞忙欠了欠身子道一聲不敢。林栩也道,“說來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隻不過如今家中長兄牽扯到虞施受賄一事,母親托我們前來,想來也是向您請示一番,看看是否長兄還有周轉的法子……”

林栩說出口的時候便已做好被長公主嗬斥的準備了。端和長公主尊貴非凡,權勢滔天,又與肅帝乃一母同胞,多年來親厚非常,她卻一直未曾明麵上插手朝堂中的紛爭。即便從前竇家入仕又漸漸越升越高,這麼些年也不過是依托著駙馬廖千這顆大樹罷了。

今日她貿然來訪,於情於理,長公主都該是要拒絕自己的。

隻見長公主隨手一揚,先前侍立在殿內的一眾宮婢便都低著頭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長公主這才擡起眼眸,仔細看了看林栩,唇角早已有了淡笑:

“是竇夫人派你來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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