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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栩驚春(重生) 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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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試

許久未見衛亭琊,那些塵封已久的關於前世的記憶便也漸漸鮮活起來。林栩輕歎口氣,目光柔婉地看了眼麵前如花朵一般嬌嫩的麵龐:

“四小姐金枝玉葉,怎可勞煩您如此關懷體恤,倒平白折煞妾身了。”

見她笑言溫存,衛亭琊瞥了眼林栩端正的坐姿,塗抹均勻的紅唇輕巧勾起,卻又似帶著三分不加遮掩的憐憫與輕蔑。

“怎麼,昭恩夫人見了我如此正襟危坐,難道是怕我在這杯中下毒嗎?放心……我還不至於使如此醃臢的招術。”

言罷,她便自顧自地從那婢子手中接過茶壺,給自己麵前也斟了滿滿一杯,還對著林栩做了個請的手勢。

柔風襲來,吹動衛亭琊發間的盈盈馨香,讓林栩的鼻尖不自覺地有些發癢。

“……我還以為這般熱鬨的宴席,以你如今避世的做派,是不會前來參加的呢。”衛亭琊抿了口茶,漆黑的眼眸上下打量著林栩。

林栩聞言輕柔一笑,“能得四小姐如此垂顧,妾身當真是受寵若驚。隻不過久不出門,卻也難免無趣,總該要找些和煦的日子出來散散心的好。不然,自是無緣得見恭郡王府如今的鼎盛之景了。”

恭郡王世子自打同時納了兩房妾室之後,家裡便因宋希妍張揚跋扈的做派被攪得雞犬不寧。竇貞雖性子恬淡,但自小也是白氏捧在手心裡嬌養長大的,自然不會任由宋希妍欺負了去,於是兩人爭鬥不休,此消彼長,連帶著整個恭郡王府都內宅不寧。

甚至,聽聞恭郡王前些時日連上朝都免不了因辦事不力而收到肅帝幾句批評。

於此,恭郡王妃自然覺得好沒麵子,成日裡便對這兩門曾由她點頭應下的婚事愈發不滿了起來。

林栩如此說,自然讓一向注重門楣名聲的衛亭琊麵色不虞了起來。

她一雙貓瞳一半圓潤的眼睛不自覺地眯了幾分,一壁飛快將心底的不耐掩去。

“……話說回來,上次對你的戒指那般介懷,屬實是我的不是,今日這般便權作道歉了。隻不過我那時隻是驚歎,如此貴重的傳世之寶,公主竟肯輕易便給了你……我們這些皇室貴女們,自小便是聽著昔日昭成公主的事跡長大的,自然早便對她的舊物垂涎欲滴……”

“可你知道,曾經廖珚更是小氣的連碰都不願讓我碰一下,更無論彼時和她情同姐妹的太子妃了……她貴為長公主獨女,占著也便罷了,可沒曾想她竟這般大方的給了你……
叫我等如何能不羨慕……”

林栩卻也沒想到衛亭琊對自己一向雖說不甚客氣,但今日言辭間竟難得如此開門見山。從來便高傲如孔雀的四小姐,今日竟捨得向她賠禮道歉了?

還在思忖著,衛亭琊便又笑了笑,“我知姐姐不是小氣之人,如此,咱們的梁子便也算解開了……你瞧瞧,那邊賦詩聚了好些人,當真是好不熱鬨,我們可要一同過去瞧瞧?”

提及賦詩,林栩的腦海裡便不可避免的又憶起前世那場讓自己受儘委屈的宴席,以及昔日那些貴女的種種刁難。看來無論怎樣,衛亭琊這兩輩子對吟詩作對得頭彩的興趣都隻增不減。

隻不過,自己早便不是前世那般愚蠢任人欺辱之人了。

見林栩麵上恬淡一笑,卻輕輕搖頭推拒,衛亭琊卻也並不惱怒。她隻是很快便喝光了自己麵前杯中的茶,聲音透著狡黠,“無妨,既然姐姐不願便算了,待我再去四處看一看,很快便找你一同喝茶!”

言罷,她便很快起身,帶著那周身馥鬱的香氣向人群中走去了。

麵前的茶盞中清茶逐漸歸於平靜,林栩隻是淡淡勾起唇角。而桌幾之下,自己寬大的衣袖也不知何時變得些許沉重起來。

她端起茶盞,將杯中尚有餘溫的茶水一飲而儘,隨即靜靜地看著衛亭琊離去的身影。

酒過三巡,已是暮光漸濃。許多年邁的老臣以身體不適為由陸續告退,但一旁臨時搭建起來的跑道邊,武將們的興致不過才剛剛燃起。隻見聲浪一陣蓋過一陣,駿馬疾蹄飛快閃過,掀起陣陣疾風。

鎮山王自成婚後久不練武,早便心癢難耐。如今喝了酒,愈發高興,早早便選中了最好的一匹西域邊塞進貢的紅棕駿馬,在場內趾高氣揚地溜了幾圈。而段錦儒和曹緣等人也一向善武,此刻自然也各個換好了騎裝,整裝待發。

廖珚則並未更衣,她直接一身華服縱身躍於馬上,如雲茂密的鬢發以烏金束環收攏,隻露出一雙雪亮眼眸。她輕拍馬背,臉上是不輸男子的驕矜。

“今日可說好,誰先敗下陣來,待會兒便在皇帝叔父麵前自罰三杯!”

鎮山王從來不服這個廖珚這個冷臉表妹,讀書習字便罷了,自己一直不甚上心,但騎射武藝諸事,坤柔再怎麼出眾,卻也不過是一介女流,又怎麼可能比得過他?

念及此,鎮山王不禁一甩馬鞭,哈哈大笑,“公主所言甚是,不妨再加一條,如若勝者,當暫掌校武場操練之權——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方纔還談笑風生的武將和世勳子弟的臉色皆是一變。

如今坤柔公主親自督導校武場操練已是事實,儘管朝中仍有少數老臣不滿,但肅帝對此卻也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鎮山王此言雖是玩笑,難道是想趁著今日比武之事,逼著坤柔公主將這督導權交出嗎?

旁人也便罷了,他們這些自小便在泥土裡打滾的人,自然知道如今校武場朝中名義上歸兵部督理,實則誰調兵練將,誰冊點功績,全由操練之人掌握實權。甚至當今朝堂武將之中,十有**都是從京中校武場一步步曆練選拔上來的,也就是說,誰掌握了校武場,就等於掌握了日後大昱各個地方乃至京城內的兵權和人脈!

儘管鎮山王明顯醉了,但顯然易見,他心底早便對這個位子覬覦很久了。

眾人驚詫之際,廖珚嘴角緩緩漫出幾分譏諷,卻也隻是淡淡頷首,隨即馬鞭破空而起,甩出一聲清響。

“鎮山王提議也未嘗不可,隻不過既然如此,那我便再加一條。倘若今日諸位驍勇善戰的男兒勝便罷了,倘若湊巧讓我這一名女子險勝,那半年後的武舉,我便說什麼也要沾些鎮山王的光,前去觀摩一二了。”

鎮山王的生母霍貴妃逝世前霍家很是風光,不僅出了幾個頗有賢名的大學士,還奉命督察武舉。如今隨著五皇子封王,武舉選貢一權便也再度回到了霍家手中,廖珚此言,便是也想要在選拔武子中分一杯羹了!

鎮山王早便醉意微醺,如今一聽當即便變了臉色。

眼看二人言笑自如,話裡的機鋒卻兩不相讓,旁的世家弟子自然大氣都不敢出,隻剩幾個尋常便和鎮山王交好的武將們咧著牙,紛紛等著看坤柔公主的笑話。

要知道,坤柔公主如今雖有軍功傍身,但當日出軍討伐雲霽正是大昱兵力空虛之時,幾名大將都各自抱恙,因而才被廖珚僥幸撿了個副將。她又怎麼能比得過最善武藝的鎮山王!幾人手抱在胸前互相交換著眼色,嘴上不說,但已經開始輕聲嬉笑起來。

廖珚輕輕揚起眉毛,卻雙眼直視前方,全然不顧場上的紛擾和那些等著看她笑話的目光。

須臾間,遠處三通銅號已起,馬場塵沙霎時便震動起來。

眾人還未回過神來,便見一道身影似閃電般披雲斬沙,卻既不是勢在必得的鎮山王以及廖珚,而是方纔一直在場邊觀望,沉默噤聲的曹緣!

曹緣本就是武將世家出身,從前又是鎮山王尚在學堂時的伴讀,如今鎮山王上場,他自然也是要幫襯一二的。隻不過一向低調的曹緣如今卻首當其衝,不免讓人有些意外。

鎮山王見狀則哈哈大笑起來,他當即便會意,隨即高甩馬鞭,眯著雙眼仰頭便奮起直追。他和曹緣從前尚在芝瓊堂時很有默契,每每鎮山王受了罰,都是曹緣身位伴讀替他承受。

兩人如今雙雙策馬飛騰,彼此間不過一個眼神交彙,更是便在漫天揚沙的彎道處彙合起來!

隻見兩騎合勢如風,猶如雙龍破陣,一前一後斜掠而來,踏起叢草紛紛。而曹緣身型矯捷,更是策馬壓彎身形,從外側封住了其餘馬的行進路線,而鎮山王則緊隨其後,鞭風破空,竟將整條跑道都牢牢堵死!

眼看二人竟是要將廖珚任何可以突圍的縫隙都牢牢堵死了!

一時間,圍觀的人們也不免神態各異起來。

而坤柔公主,雖然早早便也隨著號令出發,但二人的合力封鎖,卻讓她一時半會兒根本無力突圍。卻見廖珚神情依舊十分鎮定,隻是唇邊的譏諷又深了幾分,隨即低喝一聲,又甩了身下馬兒一記鞭子。

“駕——”

冰冷的神情一如即往般泰然,彷彿絲毫不受曹緣的計謀影響。

而另一邊,隨著段錦儒以及其他幾名將領的陸續追上,場上的形勢也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引得看客們陣陣驚呼。

段錦儒少年良將,又出身世家,自是實力不可小覷。須臾間隻聽蹄聲如雷霆疾響,便見場上鎮山王與段錦儒並騎追鋒,已呈雙足鼎力之勢。

戰馬嘶鳴間,場中殺氣騰騰。

而臨時搭建起的看台上已是人頭攢動,眾人俱緊張屏息,連低語也被這場勢均力敵的比試吞沒了去。

姚素安亦坐在第一排,神色安然,袖底卻緊緊攥著香帕。她今日妝容極是講究,鬢邊綴一枚東珠墜金花,水碧色的衣裙愈發襯得她膚色白得發光,整個人宛如一抹靜水,粼粼閃著光亮。

掌聲攢動間,忽有一名宮婢自人後趨來,伏低身子在她耳畔輕道:

“……啟稟王妃,恭郡王四小姐有請。”

姚素安目光未動,好似全然未聞一般。

婢女不禁又欠了欠身子,低聲道:“……四小姐言與您許久未曾相見,甚為想念,如今更有要事相商,還請您屈尊前往一敘。”

姚素安終於轉過頭來,唇角噙著一抹淡笑。聲音如故輕柔,卻分明滿是不屑。

“她想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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