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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淵遙契 第18章 血咒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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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樞殘片觸碰到指尖的刹那,景遙聽見體內傳來蛛網崩裂的聲響。暗紫色濁氣順著碎玉紋路湧入識海,左眼的光紋瞬間被血色吞噬——他看見沈清璃驚恐的臉在眼前晃動,卻控製不住地抬起手,掌心翻湧的濁氣凝成利刃,朝她咽喉刺去。

“景遙!”沈清璃的驚呼被濁氣震散。她看見他眼底的清明被血色絞碎,想起周明修手劄裡的警告:“墟淵借殘片之力侵蝕宿主,先奪其識,再毀其魂”。軟劍剛出鞘半截,胸口忽然傳來撕裂般的痛——血咒反噬如毒蛇噬心,心臟位置竟浮現透明的血洞,能看見背後跳動的命魂微光。

“彆躲……”景遙的聲音混著濁氣的沙啞,掌風卻在觸及她衣襟時偏了半寸,“走……墟淵要我殺你,用你的命魂……祭裂縫……”他的指尖在發抖,血色眼瞳裡竟有清明的光在掙紮——那是碎玉殘片在對抗濁氣,是五年相處的執念在撕扯宿命。

沈清璃忽然想起五年前的亂葬崗:她渾身是血地扒開腐葉,看見??褓裡的嬰兒攥著碎玉,哭聲微弱卻固執。那時她發誓“再也不讓你受傷”,此刻又怎會退縮?她不顧血洞傳來的劇痛,強行運轉靈力貼上他的眉心——命魂之力順著相契的咒印湧入,竟在血色眼瞳裡照出細小的、屬於他的光。

“當年在亂葬崗,我沒護住自己,卻護住了你。”她的聲音帶著血沫,指尖擦過他眼角的濁氣淚痕,“現在換你看看我——景遙,你記不記得?去年冬天你在永安當給我暖手爐,說‘清璃姐姐的手總比我涼’;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練劍砍傷自己,卻騙我說‘是貓抓的’……這些你都忘了麼?”

血色眼瞳忽然顫動。景遙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在手上——是沈清璃的血,順著血洞滴在他掌心的碎玉上。碎玉突然爆發出強光,與中樞殘片的力量共鳴,竟將湧入識海的濁氣逼出一道縫隙。他看見記憶碎片在光中閃現:她替他縫補的衣袍、他們分食的半塊餅、暗河逃生時她護在他上方的脊背……

“清璃……”他的指尖終於抓住她的手腕,卻在此時,墟淵濁氣發出不甘的怒吼,血色眼瞳再次翻湧,“快走!我撐不了……”話未說完,掌風已不受控地掃向井壁,碎石崩落的瞬間,他忽然調轉方向,用儘全力將她推向裂隙出口。

血咒反噬在此時達到頂峰。沈清璃感覺命魂之力正在潰散,卻看見景遙眼中的血色裡,竟有她熟悉的、帶著歉意的笑。她忽然想起他曾說“死也要死在一處”,此刻怎會允許他獨自留在濁氣裡?她咬破舌尖,將心頭血噴在中樞殘片上——光紋驟然化作鎖鏈,纏住兩人相握的手,強行將他拽向自己。

“這次換我帶你走!”她嘶吼著點燃自身命魂之力——銀鐲化作光刃劈開濁氣,碎玉與中樞殘片的力量在她體內融合,竟形成一層透明的護盾。景遙感覺束縛識海的濁氣在光刃下節節敗退,他終於能控製自己的手指,緊緊扣住她的掌心,感受她命魂之力的溫度——那不是容器的犧牲,是相契者的拚命。

廢井上方忽然傳來轟鳴。兩人衝出井口時,隻見渝州城牆已爬滿暗紫色藤蔓,每片葉子都刻著墟淵咒文,正將整座城困成牢籠。沈清璃望著懷裡顫抖的少年——他左眼的血色未褪,卻已能艱難地喚她名字,碎玉殘片正貼著他心口,與她心臟位置的血洞產生共鳴,像在修補彼此的命魂。

“濁氣藤蔓在吸收百姓的生氣。”景遙指著藤蔓根部——那裡埋著無數發光的咒印,正是清墟門曆代掌門骸骨上的“墟淵奴仆”標記,“陸昭明用中樞殘片的謊言,把渝州變成了新的祭品池……”他忽然頓住,望著沈清璃血洞邊緣漸漸癒合的光紋,“清璃,你的命魂之力……在淨化藤蔓?”

她這才發現,但凡自己走過的地方,藤蔓上的咒印便會褪成淡金。掌心相握的力量順著地麵蔓延,竟讓紮根城牆的藤蔓發出痛苦的尖嘯。景遙忽然想起井底中樞殘片的變化——當他們的命魂相契之力注入,濁氣之物便會被迫顯露出光的本質。

“原來墟淵怕的不是殘片,是‘相契的命魂’。”他忽然笑了,指尖擦去她唇邊的血漬,“就像現在,你用命魂護著我,我用殘片護著你,這種力量……比任何封印都強。”

濁氣藤蔓突然瘋狂收縮,城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沈清璃感覺體內的命魂之力即將耗儘,卻仍拖著景遙朝城門方向跑——那裡的藤蔓最密集,卻也是墟淵裂隙的“眼”所在。她忽然想起周明修手劄的最後一句:“唯有以心換心,方能破墟淵之局”——原來破局的鑰匙,從來不是殘片的力量,是願意為彼此燃燒的、毫無保留的命魂。

“景遙,等出了渝州……”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血洞卻在相契的光中漸漸縮小,“我們去東海,看日出。你說過,浪花打在船頭的聲音……像搖籃曲。”

“好。”他握緊她的手,碎玉與中樞殘片的光在掌心彙聚,竟化作一把光刃,“我帶你去。我們要看著藤蔓枯萎,看著墟淵的謊被曬成粉末,然後……”他忽然抬頭,望著漸漸裂開的雲層——陽光穿過藤蔓的縫隙,照在他們相握的手上,“然後帶著彼此的命魂,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濁氣藤蔓在強光中發出最後的嘶吼,根部的咒印紛紛崩解。沈清璃看見渝州百姓從墟魔狀態蘇醒,驚恐地望向天空——而她與景遙站在光刃中央,命魂之力與殘片之光交相輝映,竟在藤蔓組成的牢籠上,斬出一道通向自由的裂縫。

血咒反噬的劇痛已被拋諸腦後。景遙望著沈清璃眼中倒映的自己——左眼的血色褪成淺金,那是碎玉與中樞殘片融合的印記,也是他們打破宿命的證明。他忽然想起暗河壁畫裡未畫完的結局:原來千年前的修士沒能走出的路,此刻正被他們的腳步,一寸寸踏成光的軌跡。

“清璃,你看。”他忽然指著裂縫外的天空——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照在她發梢的血珠上,竟折射出彩虹的光,“墟淵的濁氣在退散。而我們……還活著。”

她笑了,任由他將自己攬進懷裡——此刻命魂深處的共鳴,比任何時候都清晰。她知道,血咒的反噬不是終點,而是新生的開始:當兩個命魂不再畏懼燃燒,當相契的光強過墟淵的黑暗,所謂“反噬”,不過是命運對他們勇氣的加冕。

渝州城牆轟然倒塌的瞬間,兩人借著光刃躍向天空。身後是枯萎的濁氣藤蔓,身前是遼闊的、未被濁氣染指的大地。沈清璃望著景遙眼中的光,忽然懂了:所謂“血咒反噬”,從來不是詛咒,是讓他們看清——比起命魂的完整,更重要的,是彼此在側的溫度。

而這份溫度,終將照亮墟淵之外的所有角落——因為相契的命魂,本就是這世間,最強大的、不可戰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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