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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淵遙契 第17章 井中墟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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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底的裂隙像道猙獰的傷口,暗紫色的血霧正從中翻湧而出。沈清璃握緊景遙的手,軟劍劍尖劃破掌心——鮮血滴在裂隙邊緣的瞬間,霧氣竟如活物般縮成一團,露出深處懸浮的中樞殘片。那玉片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卻在他們靠近時發出震顫,與兩人腕間的光紋共鳴出細碎的金芒。

“是清墟門的掌門骸骨。”景遙忽然頓住腳步,指尖劃過石牆上嵌著的半塊令牌——“明”字紋絡早已被濁氣侵蝕,與他腰間那枚師父臨終前給的令牌一模一樣。前方的血霧裡,九具骸骨呈北鬥狀跪坐,每具骸骨手中都攥著殘片:搖光、天樞、天璣……正是他們一路尋找的靈樞碎片,卻在骸骨指縫間泛著詭異的青黑。

“他們沒完成封印,反而被墟淵吞噬了。”沈清璃盯著最近那具骸骨的手腕——銀鐲裂痕累累,竟與她腕間的素銀鐲款式相同,“看骸骨的姿勢,像是在試圖融合殘片,卻被濁氣反噬……”話未說完,忽聽見石牆上發出細碎的剝落聲,褪色的血字從青苔下顯露出來,正是清墟門祖師周明修的手劄殘頁。

“靈樞天選者,實為墟淵宿主——”

“九樞歸位之日,便是命魂獻祭之時……”

字跡在血霧中忽明忽暗,最後一行被指甲劃出的血痕覆蓋,卻仍能辨出“勿信墟淵之謊”的殘句。景遙感覺碎玉在胸口發燙,卻不是之前的共鳴,而是刺骨的寒意——原來千年來的“封印使命”,不過是墟淵設下的騙局:讓所謂“天選者”集齊殘片,主動成為新的宿主,將命魂獻祭給裂隙,換取墟淵短暫的“平靜”。

“陸昭明說的‘命魂回溯’,就是這個意思。”他忽然握緊沈清璃的手,盯著她額間的光紋——那曾是他們以為的“相契證明”,此刻卻在血霧中泛著妖異的紅,“祖師爺發現了真相,卻沒來得及寫完手劄……你看這些骸骨,每個掌門都帶著銀鐲或碎玉,他們以為自己在封印墟淵,其實是在給裂隙‘養宿主’。”

裂隙深處忽然傳來低沉的轟鳴,中樞殘片的裂痕中滲出黑色濁氣,如觸手般纏向最近的骸骨。沈清璃看見那具骸骨手中的“天權殘片”突然爆亮,卻不是淨化之光,而是與濁氣融合的紫芒——原來千年前的修士並非失敗,而是在最後一刻明白了真相,卻終究沒逃過宿命的囚籠。

“我們不能碰中樞殘片。”她忽然拽住景遙伸向殘片的手,掌心的血珠滴在玉片上,竟讓裂痕處泛起微光,“周明修的手劄說‘靈樞天選者實為宿主’,如果我們集齊九片……”

“但你看這些骸骨的殘片。”景遙忽然指著最近那具紅衣骸骨——正是暗河壁畫裡的“自己”,他手中的搖光殘片竟與景遙體內的力量產生排斥,“他們的殘片是‘祭品’,而我們的殘片……”他忽然想起雷澤中殘片淨化濁氣的場景,指尖劃過沈清璃掌心的光紋,“我們的命魂相契,讓殘片有了不一樣的力量。或許墟淵怕的不是封印,是‘相契’本身。”

血霧突然翻湧成旋渦,中樞殘片的裂痕中浮現出墟淵的“眼”——漆黑的瞳孔裡映著兩人相握的手,竟讓光紋瞬間黯淡。沈清璃感覺命魂深處有什麼在被拉扯,是墟淵在利用他們體內的殘片力量,試圖將他們拽入裂隙,成為新的“宿主容器”。

“景遙,鬆手!”她忽然驚覺他指尖的碎玉正在被濁氣侵蝕,“你的命魂……他們當年就是這樣被吞噬的,先侵蝕鑰匙,再毀掉容器……”

“不。”他忽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銀鐲與碎玉在血霧中亮起defiance的光,“當年祖師爺沒做到的,我們來做。你看這些骸骨——他們每個都獨自握著殘片,所以被墟淵各個擊破。但我們不一樣,我們的命魂早就綁在一起了,墟淵想吞掉我,就得先過你這關;想毀掉你,就得先碾碎我的魂。”

裂隙深處的“眼”突然發出尖嘯,濁氣觸手驟然收緊。沈清璃看見景遙左眼再次浮現咒文,卻不再是墟淵的印記,而是他們相契時的光紋變形——那是北鬥的形狀,以中樞殘片為心,以彼此的命魂為柄,竟在血霧中畫出一片清明的領域。

“周明修沒寫完的話,我們來補全。”景遙忽然將沈清璃的手按在中樞殘片上,自己的碎玉同時貼上,三色光紋在裂痕處交彙,“靈樞天選者,不是宿主,是‘破局者’。當鑰匙與容器不再分開,當命魂相契的光強過墟淵的謊……”

玉片裂痕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沈清璃感覺體內的光紋在燃燒,不是痛苦,是釋然——那些曾以為的“宿命枷鎖”,此刻竟化作了打破騙局的武器。她望著周圍骸骨手中的殘片紛紛亮起,不再是青黑的濁氣,而是屬於各自命魂的微光:原來千年前的每個“天選者”,都曾在最後一刻,用自己的方式反抗過墟淵的操控。

“看!”景遙忽然指向裂隙深處——墟淵的“眼”正在退縮,被他們相契的光逼得節節敗退,“墟淵需要的是‘孤獨的宿主’,但我們的魂契讓它無計可施。清璃,當年你在亂葬崗撿起我,不是偶然,是因為隻有‘彼此依賴的命魂’,才能戳破它的謊言。”

血霧漸漸散去,中樞殘片的裂痕完全癒合,竟從墟淵的濁氣之物,化作了純淨的光玉。沈清璃看見清墟門曆代掌門的骸骨在光中消散,卻不是被吞噬,而是化作點點熒光,彙入他們腕間的光紋——那是千年來的不甘與期待,此刻終於有了回應。

裂隙深處傳來最後一聲轟鳴,墟淵的“眼”徹底閉合,暗紫色的霧氣退去,露出裂隙後方的微光——是東海的方向,陽光穿過地底的石縫,映在他們相握的手上。景遙忽然笑了,指尖擦去她額間的汗漬,碎玉的光透過指縫透出,比任何時候都柔和:“我們沒成為封印,也沒成為宿主。我們隻是……守住了彼此的命魂。”

沈清璃望著掌心的光紋——那不再是北鬥的形狀,而是兩個交疊的魂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忽然想起周明修手劄的殘句,在心裡補全:“靈樞天選者,實為心之所曏者——當命魂相契超越一切規則,墟淵的黑暗,便再也困不住光。”

井底的濁氣徹底散儘,晨光從井口傾瀉而下,照亮了中樞殘片的真容:那不是玉片,而是半塊碎鏡,此刻正映出他們相視而笑的臉——左眼與額間的咒文,早已化作了彼此命魂的印記,不再是枷鎖,而是勳章。

“去東海吧。”景遙忽然站起身,拉著她走向井口,碎鏡殘片自動融入他的碎玉,銀鐲也化作光帶纏上她的手腕,“剩下的殘片,我們不再‘尋找’,而是‘見證’——見證每個命魂,都有拒絕成為祭品的權利,都有與相契者並肩的自由。”

沈清璃望著他眼中的光,忽然明白:所謂“井中墟淵”,從來不是地理上的裂隙,而是藏在宿命裡的謊。而他們此刻相握的手,便是刺破謊言的光——讓千年前的遺憾終結,讓屬於他們的故事,從“歸位”走向“新生”。

井口的風掀起她的衣角,遠處傳來渝州百姓的歡笑聲。她忽然想起景遙說過的東海日出——那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而是他們即將共同奔赴的、真正的歸處。因為當兩個命魂不再被宿命定義,而是以“彼此”的身份活著,這世間便再無“墟淵”,隻有照亮前路的、相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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