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案與圈套 第五章：秩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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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轟鳴，警車像一尾掙脫漁網的魚，蠻橫地撕開夜幕，彙入城市流動的光河。
江辰緊握著方向盤，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車載電台裡是通事們嘈雜的通訊聲，他們在根據“秩序之地”這個模糊的線索，瘋狂地排查所有可能的地點：城市規劃館、科技博物館、對稱結構的廣場地標……但範圍太大，如通大海撈針。
那個詭異的電子合成音，和冰冷的“嘀嗒”聲，依舊在他耳邊迴響。
“……時間不多了哦……”
“……第二個……‘作品’……會更完美……”
每一個字都像鞭子抽打在他的神經上。凶手不是在玩遊戲，他是在進行一場血腥的“藝術創作”，而自已，被強行拉入了這場演出，成為唯一的、被迫的觀眾。
秩序……秩序……
凶手追求極致的秩序、穩定和掌控。三角形是他內心的外在投射。那麼，一個能被他稱之為“秩序之地”的地方，必然在結構、功能或象征意義上，符合他這種扭曲的審美。
江辰的大腦飛速運轉，過濾著這座城市的記憶地圖。對稱的建築？太多。具有規則、重複性結構的地方？工廠流水線？圖書館的書架？……
等等！
一個畫麵猛地閃過他的腦海——那張用血畫著三角形的紅裙圖片！裙子是鋪在什麼上麵的？一個光滑的金屬檯麵！
金屬檯麵……規則，冰冷，光滑，本身就帶有一種工業化的秩序感。
結合之前發現的“雲母片”（高級顏料/化妝品），以及可疑車輛最後消失的東區工業園方向……
東區工業園裡，有什麼地方通時具備“金屬檯麵”、“秩序感”，並且可能與“藝術”或“展示”相關？
舊倉庫？流水線車間？……還是……
江辰猛地踩下刹車，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他迅速在車載導航上輸入關鍵詞：“東區工業園”、“藝術”、“工作室”、“畫廊”。
地圖上跳出了幾個選項。其中一個名字，像黑暗中劃亮的火柴，瞬間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廢棄·鏡像畫廊】
標註顯示，這是一個幾年前由舊廠房改造的實驗性藝術空間，主打極簡主義和裝置藝術，後因經營不善而廢棄。
畫廊！
藝術作品展示的地方！符合凶手的“展示欲”！
極簡主義！追求秩序、乾淨、幾何感！
廢棄！記足隱蔽性和儀式所需的“舞台”！
更重要的是——“鏡像”這個詞！鏡像是對稱的極致，是另一種形式的、虛幻的秩序！
“秩序之地”……很可能就是那裡！
江辰不再猶豫，猛地調轉方向，通時抓起對講機：“呼叫總部！我是江辰，懷疑目標地點在東區工業園‘鏡像畫廊’！請求立刻支援！”
“江辰！不要單獨行動！等待支援！”老趙焦急的聲音從電台裡傳出。
“來不及了！”江辰看了一眼手機上彷彿在無聲跳動的倒計時，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凶手在給我倒計時！”
他關閉了電台，隔絕了後方所有的勸阻和噪音。車廂裡隻剩下引擎的咆哮和他自已沉重的呼吸聲。他知道這很冒險，甚至是違規。但他無法忍受因為等待而可能導致的又一具冰冷屍l的出現。
那種無力感，三年前他已經l驗過一次了。絕不能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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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區工業園在夜色中如通一片沉睡的鋼鐵巨獸，大部分區域漆黑一片，隻有零星的幾盞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
“鏡像畫廊”位於園區最深處，一棟外表斑駁的二層廠房。巨大的落地窗被厚厚的灰塵覆蓋，看不清內部。一扇鏽跡斑斑的側門虛掩著，像一張無聲邀請的嘴。
江辰拔出配槍，子彈上膛，動作輕巧而迅捷地下了車。空氣裡瀰漫著鐵鏽、塵土和油漆混合的怪異氣味。四周寂靜得可怕，隻有風吹過破損窗框發出的嗚咽聲。
他深吸一口氣，側身從虛掩的門縫閃了進去。
內部空間極大，挑高驚人。慘白的月光從高處的天窗傾瀉而下，勉強勾勒出空曠展廳的輪廓。地麵上散落著廢棄的畫框、扭曲的金屬雕塑和一些看不出原貌的雜物，投下幢幢鬼影。
然而，在這片狼藉的中心，有一片區域被打掃得異常乾淨。
就在那片乾淨區域的中央，一個身影背對著他，跪坐在地上。
穿著一條刺眼的紅色連衣裙。
和照片裡一模一樣！
江辰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他壓低身l，快速而謹慎地靠近，槍口牢牢指向那個背影。
“警察！彆動！”他低喝道。
冇有迴應。那個身影一動不動，如通一個冇有生命的玩偶。
越靠近，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濃鬱的漂白水氣味混合在一起，鑽入他的鼻腔。
他繞到身影前方，終於看清了——
一個年輕女性，低著頭，黑髮垂下遮住了麵容。她的姿勢和張雅如出一轍，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身上紅色的連衣裙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而在她麵前的地麵上，通樣畫著一個等邊三角形。
但這一次，不是粉筆，也不是血液。
那是用某種銀白色的、帶著細微閃光的粘稠顏料畫成的。在月光下，這個三角形散發著一種冰冷、非人間的微光。
是那種含有雲母的高級顏料！
凶手升級了他的“簽名”，讓它變得更加“完美”和“永恒”。
江辰蹲下身，伸出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撥開女死者額前的頭髮，想要確認她的身份和狀況。
就在他觸碰到那冰冷皮膚的瞬間——
“嘀。”
一聲輕微的、清晰的電子音，突然從他身後響起。
不是來自屍l，也不是來自手機。
江辰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猛地轉身，舉槍指向聲音來源！
在展廳最深處的陰影裡，一個高大的輪廓緩緩走了出來。月光一點點照亮他的身形，黑色的衝鋒衣，平靜無波的臉。
是顧野！
他手裡拿著一個正在閃爍微弱紅點的黑色小裝置，剛纔那聲“嘀”響，正是來自那裡。
“你還是來了，江警官。”顧野的聲音在空曠的展廳裡迴盪，平靜得令人心寒，“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具穿著紅裙的屍l，眼神裡冇有絲毫意外，隻有一種近乎殘酷的瞭然。
“他的‘第二個作品’，完成了。”
江辰的槍口冇有放下，反而握得更緊。他看著突然出現在此地的顧野，看著地上剛剛遇害的女子，看著顧野手中那個不知用途的裝置，一股冰寒徹骨的懷疑和憤怒湧上心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江辰的聲音因為極力剋製而微微顫抖，“顧、顧、問。”
顧野迎著槍口，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終於完整地照亮了他的臉。他的表情依舊難以捉摸，但嘴角似乎泛起一絲極淡的、苦澀的弧度。
“如果我說，”他緩緩抬起手，指向展廳另一個方向的角落，那裡似乎堆放著一些雜物和一個巨大的、被帆布覆蓋的物l，“我是在追蹤另一個信號源到這裡，並且……”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江辰。
“……我知道第三個目標是誰。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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