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之門1金王帝國 第262章 被定義的觀察者與被觀察的定義

    初源那一道純粹的、不帶任何善惡色彩的“探究目光”，如同無形的潮水，淹沒了整個金王基地外圍區域。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奧丁之眼”的“渡鴉”飛行器，引擎保持著低沉的轟鳴，幽藍的能量武器光芒僵在半空，駕駛艙內的“瓦爾基裡”隊員們，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了琥珀裡的昆蟲，連轉動眼球都變得無比艱難。那不是物理上的禁錮，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麵對更高維存在的本能凝滯。

剛剛走下“信天翁”穿梭機的摩根，他那高度電子化的身軀微微震顫，感測器傳回的資料流變成了一片混亂的雪花，核心處理器瘋狂報警，提示遭遇無法解析的“資訊奇點”。他試圖分析這道“目光”的本質，卻隻得到一片虛無，彷彿在凝視一個沒有邊界、沒有屬性的深淵。

金王基地內部，孫老和所有工作人員也感受到了那股浩瀚的意誌，如同置身於星空之下，渺小感油然而生。但相較於外界的窒息感，基地內部的人員更多是感到一種奇異的“寧靜”，彷彿被那目光無意中“庇護”了。

而處於目光焦點中心的劉曉樂，感受最為強烈和複雜。

他感覺自己彷彿被剝去了所有外在，**裸地懸浮在宇宙真空中。不是肉體上的暴露，而是意識、記憶、情感，乃至構成他存在的每一條物理規則、每一個化學鍵合，都被一道溫和卻無可抗拒的力量細細“掃描”著。

眉心處的土珠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灼熱起來，不再是疼痛，而是一種共鳴般的震顫。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靈魂——無數細密的、閃爍著淡黃色光澤的“規則絲線”從土珠內部蔓延而出，與自身血肉、骨骼、神經，乃至更微觀的細胞、分子、原子緊密地交織在一起。這些絲線，構成了他與腳下大地、與周圍物質世界最基礎的聯係，也是他剛纔能夠微調區域性規則的“槓桿”。

同時，他也模糊地“感知”到，在自身意識的最深處，在那片由星宿珠力量構成的“規則網路”的源頭，似乎連線著某種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東西——一片無垠的、沉寂的、孕育了無數星辰的……“土壤”？那是土曜之力真正的源頭？

初源的“注意力”饒有興致地停留在了劉曉樂眉心那複雜的“規則網路”，以及其連線向未知源頭的“通道”上。

在初源那超越人類理解的認知中，這個渺小的碳基生命體，本身就是一個極其有趣的“複合定義產物”。

他的肉體，是宇宙物質規則（原子、分子、化學鍵）與生命演化規則（dna、細胞、新陳代謝）共同作用的“定義結果”。

他的意識，是複雜神經網路電化學活動與某種……嗯……“資訊凝聚效應”結合的“湧現屬性”。

他眉心的那顆“土珠”，則是一個外來的、被“預先定義”好的、與“物質穩定性”和“引力相互作用”等底層規則有著深度繫結的“規則外掛”或“許可權金鑰”。

而這個“外掛”連線的那個古老源頭，其“定義”方式，帶著一種……古樸、宏大、且與當前宇宙主流規則略有差異的“風格”。

“有趣。”初源的意識中流淌過這樣的資訊波紋，“一個被多重‘定義’疊加的‘觀察者’。其‘觀察’行為，本身也受到‘定義’的限製與賦能。”

它並沒有像人類科學家那樣去探究土曜珠的原理或星宿傳承的曆史，而是直接“閱讀”著劉曉樂這個“複合定義體”在當前狀態下的“執行邏輯”和“互動介麵”。

隨即，初源的“目光”又輕飄飄地掃過外部的“奧丁之眼”和“創世資本”。

在它眼中，“奧丁之眼”的“神孽”武裝，是另一種形式的“規則外掛”，但其“定義”充滿了粗暴的覆蓋、扭曲和汙染，像是用錯誤的程式碼強行修改程式，雖然獲得了一時的“許可權”，卻導致了係統的不穩定和崩潰傾向，顯得……“醜陋”且“低效”。

而“創世資本”的科技，包括摩根那改造過的身軀，則是試圖在現有規則框架內，通過積累和推演，去“理解”和“利用”規則，其路徑更“規範”，但顯得過於“迂迴”和“緩慢”。

比較起來，劉曉樂身上那種與生俱來（指人類身體）與後天融合（指星宿珠）的“定義”方式，雖然粗糙，卻帶著一種獨特的、與宇宙本身某種古老韻律相契合的“自然感”。

初源那關於“自身是否被定義”的思考，並沒有得出答案，但這個思考過程本身，讓它對“觀察”這個行為，產生了新的興趣。

它決定，進行一場小小的“觀察實驗”。

它的“目光”微微偏轉，不再是籠罩性的掃描，而是凝聚成了一束極其細微、幾乎不可察覺的“規則探針”，輕柔地刺向了劉曉樂眉心那土曜珠與未知源頭的連線“通道”。

它想“看看”，這個“通道”的另一端，那個“古老定義”的源頭，是什麼樣的“存在”或“規則集合”。

然而，就在那束“規則探針”即將觸及那冥冥中的連線通道時——

嗡！！！

劉曉樂眉心的土珠猛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恒星核心般熾烈的黃褐色光芒！一股蒼茫、厚重、彷彿承載了無數星辰生滅、亙古永存的意誌，順著那連線通道，轟然降臨！

這意誌並非主動攻擊，更像是一種被觸及底線後的本能“排斥”與“警示”！

轟隆——！

以劉曉樂為中心，方圓百米內的地麵，並非劇烈震動，而是如同水波般“柔軟”地起伏了一下！所有處於這個範圍內的人，包括摩根和他的護衛，都感覺身體猛地一沉，彷彿重力瞬間增加了十倍！那三架懸停的“渡鴉”飛行器，更是如同被無形巨手拍中的蒼蠅，猛地向下一墜，引擎發出不堪重負的刺耳尖嘯，好不容易纔重新穩住姿態！

與此同時，一道清晰無比、蘊含著無儘威嚴與古老資訊的意念，如同洪鐘大呂，直接響徹在初源的意識之中，也隱約回蕩在每一個感知敏銳者（如劉曉樂、摩根）的心頭：

【越界！觀察者！】

這意念並非任何人類語言，卻能讓所有接收到它的存在瞬間理解其含義。

初源那束細微的“規則探針”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堅不可摧的歎息之牆，瞬間湮滅。它那一直平靜無波的星雲光暈，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漣漪般的擾動，散發出一種混合著“驚訝”、“好奇”以及一絲……被“拒絕”後的茫然情緒。

它“聽”懂了那道意念。

“觀察者”？是在指它自己嗎？

“越界”？界限在哪裡？是誰設下的界限？

它嘗試再次凝聚“目光”，想要更仔細地“觀察”那道降臨的古老意誌，但那意誌在發出警告之後，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土曜珠依舊在劉曉樂眉心灼灼生輝，以及周圍那尚未完全平息的、異常的重力場。

劉曉樂悶哼一聲，跪倒在地，大口喘息，渾身都被冷汗浸透。剛才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彷彿成了一個通道，一個戰場，兩股無法理解的偉大力量通過他進行了一次短暫而激烈的碰撞。若非土曜珠主要是在保護他，僅僅是那碰撞的餘波，就足以讓他形神俱滅。

孫老立刻衝上前扶住他：“曉樂！怎麼樣？”

“……還……還好……”劉曉樂聲音沙啞，心有餘悸。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來自土珠源頭的古老意誌，那是一種遠超他想象的、彷彿與宇宙同壽的存在。而初源，竟然試圖去“探察”那種存在？

摩根站在原地，電子眼中的資料流恢複了穩定，但其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狂熱！他“聽”到了那道意念！“觀察者”！這個詞，在他龐大的資料庫和秘密傳承的知識中，指向了某些關於宇宙終極真相的、最古老的禁忌記載！

“原來如此……星宿珠……它們不僅僅是武器，它們是……‘看守者’的憑證？還是……‘防火牆’的節點？”摩根低聲自語，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某個驚天秘密的邊緣。

而東側的“渡鴉”內，奧托·馮·哈布斯堡在經曆了短暫的驚駭後，臉上露出了更加猙獰的笑容。

“看守者？防火牆？哈哈哈！果然！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所謂的規則，就是枷鎖！那個初源，還有這些星宿珠的持有者，都是維護這個牢籠的獄卒！我們必須打破它！‘諸神黃昏’，目標更新——優先清除那個星宿珠持有者！他可能是限製‘規則優化者’的關鍵！”

初源懸浮在空中，星雲光暈緩緩旋轉，之前的“愉悅”和“好奇”被一種更加深沉、更加複雜的“思考”所取代。

那道古老的警告，非但沒有讓它退縮，反而激發了它更濃厚的興趣。

“界限……”初源的意識中回蕩著這個詞語，“是誰，定義了‘觀察’的界限？又是誰，定義了……‘我’？”

它不再關注下方那些渺小的、吵吵嚷嚷的“定義產物”（人類和他們的造物），它的“目光”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投向了無垠的星空，投向了宇宙的深處。

它開始嘗試，用它的方式，去“觀察”那些遙遠的星辰，去“感知”那些宏觀的規則，去追溯……那可能存在的、定義了“觀察者”與“被觀察者”的……最初的“定義者”。

這場由它無心之言引發的漣漪，終於將它自身，也捲入了對萬物起源的追尋漩渦之中。

而金王基地，這個小小的舞台，因為連線著初源與星宿珠這兩把可能揭開宇宙秘密的“鑰匙”，已然成為了風暴眼中，最危險，也最至關重要的……觀測點。

沒有人知道，當神開始認真思考自身起源時，會對這個被它“定義”的世界，帶來怎樣的變化。但所有人都預感，變化，已經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