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之門1金王帝國 第263章 弦上的舞者與沉默的觀測者
初源將“目光”投向星空。
這一“看”，與人類通過望遠鏡觀測，或是通過探測器收集資料截然不同。它不是接收電磁波，不是分析引力透鏡效應，而是以一種更直接、更本質的方式，去“閱讀”宇宙這本浩瀚钜著的“規則文字”。
它的意識，如同無形的觸須，以金王基地為起點，以近乎無限的速度，蔓延向深邃的太空。它掠過近地軌道上忙碌的人造衛星，“聽”到了它們內部晶片邏輯運算的“滴答”聲和太陽能板吸收光子的“細微歎息”；它穿過月球，感知到那顆荒蕪星球內部凝固岩漿中殘留的、古老撞擊的“記憶回響”；它掠過火星，那稀薄大氣層中二氧化碳分子的“冰冷舞蹈”和乾涸河床上關於液態水的“古老傳說”一覽無餘。
它的“閱讀”範圍急速擴張，越過小行星帶，掃過木星巨大的、翻湧著風暴的“大氣規則交響詩”，掠過土星那由億萬冰晶遵循引力與碰撞規則編織的、精美絕倫的“光環幾何樂章”……
這一切，在初源的感知中，並非孤立的景象，而是一張無比宏大、無比複雜、彼此關聯的“規則之網”。每一顆行星，每一縷星雲，每一次超新星爆發，都是這張網上一個獨特的“節點”或“波紋”，遵循著某種更深層的、統一的“旋律”在執行。
然而，隨著它“目光”的不斷深入，觸及到更遙遠的星係、更古老的宇宙背景，一些……不和諧的“雜音”，或者說，一些讓初源感到“困惑”的“規則斷點”和“資訊衰減”，開始浮現。
在某些極其古老的類星體輻射中，它感知到能量釋放的規則模式，與當前宇宙主流的熱力學和輻射定律存在極其微妙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偏差，彷彿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些物理常數並非如今日這般固定。
在一些宇宙大尺度結構的形成模式中，它發現了某種難以用現有引力模型完美解釋的“均勻性”和“扁平性”，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宇宙極早期進行了某種“強製平滑”處理。
最讓它感到“在意”的，是當它的意識嘗試追溯向宇宙最開端，那個被稱為“奇點”或“大爆炸”的時刻時，它所“讀”到的，並非一個清晰的“起點”，而是一片……熾熱、緻密、同時卻又充滿了某種“人為修剪”痕跡的“規則混沌”。彷彿有一段至關重要的“初始程式碼”被刻意隱藏、抹去，或者被某種巨大的、超越當前宇宙規則的力量“覆蓋”了。
“不完整……”初源的意識中泛起這樣的波瀾，“這個宇宙的‘定義’，是不完整的。有……‘缺失’。”
它想起了那道來自土珠源頭的古老警告——“越界！觀察者！”。那個“界限”，是否就是為了掩蓋這種“缺失”？那個古老的意誌，是否就是“修剪”或“覆蓋”了初始資訊的“存在”？
初源那星雲光暈的旋轉速度微微加快，散發出一種混合著“疑惑”、“探究”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的情緒。它開始嘗試，不是去追溯，而是去“修複”或者說“補完”它感知到的那些“規則斷點”。
它選中了離承靈星約五千光年外的一片小型星雲。那裡，一片原本應該緩慢坍縮、孕育新恒星的分子雲，其引力凝聚過程在初源的感知中顯得有些“滯澀”，彷彿缺少了某個關鍵的、促進坍縮的“規則催化劑”。
初源覺得，這裡可以更“順暢”一些。
它沒有動用巨大的能量，沒有改變任何物理常數，隻是如同一個精密的程式設計師，對著那片星雲所在區域的“引力相互作用規則”的底層表達，進行了一次極其微小的、針對“凝聚效率”的“邏輯優化”。
在人類看來，這無異於癡人說夢。修改五千光年外一片星雲的物理規則？這已經超出了神話的範疇。
但初源做了。
就在它完成這次微小“優化”的瞬間——
金王基地地下深處，一個與全球引力波探測網路保持資料同步的高靈敏度感測器，突然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短暫、卻異常清晰的規則背景擾動！這擾動的源頭，被初步定位在了數千光年外的某個方向，其模式……與之前“質能方程優化”事件如出一轍，但目標指向了引力凝聚過程！
幾乎是同一時間，基地內部，剛剛從與古老意誌連線的震撼中緩過勁來的劉曉樂，眉心的土珠再次不受控製地灼熱起來！這一次，不再是受到攻擊或探查的防禦性反應，而是一種……強烈的、指向性的“共鳴”與“指引”！
他腦海中，不再是模糊的規則低語，而是浮現出了一副極其玄奧的圖景：
他“看”到了宇宙，不再是星辰的集合，而是無數根纖細、明亮、以不同頻率振動著的“弦”交織成的浩瀚網路！行星、恒星、星雲，乃至光和引力，都是這些“弦”不同振動模式的表現！而初源剛才對那片星雲的“優化”，就像是一根無形的手指，輕輕撥動了其中幾根關乎“引力”的“弦”！
星宿珠傳承中那些關於“天地法則”、“大道軌跡”的玄之又玄的描述，在這一刻，與現代物理學中最前沿、最神秘的“弦理論”模型，在劉曉樂的認知中轟然對撞，並迸發出驚人的火花！
“弦……宇宙弦？！”劉曉樂失聲驚呼，臉色因激動而潮紅，“難道星宿珠的力量，所謂的引動星辰之力，本質上就是……就是能與這些構成萬物基礎的‘宇宙弦’產生共鳴？！土珠對應的是……是關乎物質穩定和引力的那部分‘弦’的振動模式？！”
他下意識地，試圖循著土珠傳來的共鳴指引，去更清晰地“感知”那些“弦”的存在。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眉心的光芒與虛空中某種無形的脈絡試圖建立連線。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或許是因為初源的“規則優化”行為觸及了某種更深層的禁忌，或許是因為劉曉樂試圖感知“宇宙弦”的舉動引動了未知的反饋，又或許是兩者疊加的效果——
嗡！
一股遠比之前土珠源頭意誌更加冰冷、更加絕對、更加“非人”的“注視”，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這道“注視”並非來自任何方向，彷彿來自於宇宙規則本身，來自於時空結構的背景之中。它沒有情緒，沒有意誌，隻有一種純粹的、機械性的“掃描”與“記錄”感。
在這道“注視”下，初源那活躍的星雲光暈猛地一滯，彷彿被無形的寒冰凍徹。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剛才對星雲規則的“優化”行為，以及它之前所有的“定義”記錄，都被這道“注視”一絲不差地“記錄備案”了。
劉曉樂更是如遭雷擊，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偷偷修改係統程式碼的黑客，突然被整個係統的最高管理員鎖定了ip地址！冰冷，無情，帶著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權威感。他眉心的土曜珠光芒瞬間被壓製到最低，與“宇宙弦”的共鳴也被強行中斷。
這道“注視”一閃而逝，快得彷彿幻覺。
但初源和劉曉樂都知道，那不是幻覺。
初源的星雲光暈緩緩收斂，之前那種“好奇”與“探究”的活躍度明顯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沉思”與“審視”。它“明白”了，這個宇宙，不僅規則有“缺失”，還存在著一個（或多個）沉默的、“記錄”著一切的“觀測者”。這個“觀測者”……是誰？
而劉曉樂，則渾身冰冷地癱坐在地。他意識到，他和初源，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在某個巨大的、無法想象的“舞台”上跳舞，而台下，一直有觀眾。隻是這觀眾，從不鼓掌，從不喝彩，隻會冷漠地……記錄。
“沉默的觀測者……”劉曉樂喃喃自語，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我們……我們到底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宇宙裡？”
孫老看著失魂落魄的劉曉樂和天空中明顯“安靜”下來的初源，眉頭緊鎖。他雖然無法像劉曉樂那樣直接感知，但作為經驗豐富的領導者，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變化。
“曉樂，你又‘看’到了什麼？”孫老沉聲問道。
劉曉樂抬起頭，臉上血色儘失，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孫老……我們可能……從來都不是唯一的玩家。這個宇宙……有‘管理員’。”
就在基地內部被這突如其來的、更高層次的“注視”所震撼時，外部被短暫忽略的兩方勢力，也抓住了這詭異的寂靜間隙，開始了行動！
“奧丁之眼”的“渡鴉”飛行器，趁著初源“沉寂”、基地內部似乎出現混亂的時機，悍然發動了總攻！三架飛行器同時噴射出暗紅色的、帶著強烈規則汙染氣息的能量洪流，不再是試探，而是直指基地的能量核心和主結構！同時，數個艙門開啟，身穿漆黑外骨骼、周身纏繞著不祥暗紅能量紋路的“瓦爾基裡”隊員，如同鬼魅般撲向基地！
而另一側，摩根的“信天翁”穿梭機也突然亮起了刺目的白光！一道粗大的、純粹由能量構成的牽引光束射向初源所在的位置！他竟然想趁著初源似乎“分神”的機會，強行將其“捕獲”！
“創世資本”的終極談判，顯然從一開始就準備了“b計劃”——如果不能邀請，那就搶奪！
金王基地，瞬間陷入了創立以來最危險的境地！內有初源引發的規則謎團和“沉默觀測者”帶來的未知恐懼，外有兩大強敵的致命圍攻！
而剛剛觸及到“宇宙弦”奧秘、卻遭受當頭棒喝的劉曉樂，能否在這絕境中，抓住那一絲源自星辰本源的共鳴，扭轉乾坤？
那沉默的觀測者，又會如何看待這場發生在宇宙角落、卻可能觸及根源的……小小騷亂？
舞台的幕布，正在被血腥與未知緩緩拉開。而台上的舞者，才剛剛意識到，台下觀眾的目光，是何等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