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之下的裂口 第6章 虛擬裂縫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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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裂縫的邊緣
窗外的霓虹與大廈輪廓在夜色濃稠中交錯，祝行遠指間的咖啡杯微微顫抖，他的注意力早已被螢幕上一串跳躍的數據流徹底吸引。北城區的共享辦公空間已近午夜，燈光偃旗息鼓，牆上時鐘彷彿也在屏息聆聽。
季夢萱倚在臨窗的高腳椅上，雙臂環胸，神情專注：“你確定這是阮城消失前留下的最後數據腳印？”
“邏輯上冇錯。”祝行遠語速低沉冷靜，視線投向螢幕最末那行灰白代碼，“他用的虛擬身份曾在三個社群來回跳躍，但半小時前，這串數據異常增速，溝通流量激增，然後，賬號登出，所有通聯像被剪斷了臍帶。”
錢智勇拉著椅子挪到兩人旁邊，指尖迅速點動著掌上電腦：“再覈查下互動依賴。所有流量彙聚到一個地理端點——繁昌縣路那座廢棄大廈。”
空氣在三人之間拉緊。夜色下，這城市無孔不入的數據網宛如獵人的蛛絲。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錢智勇低聲道，語氣有不易察覺的緊張，“那附近信號死區，屬於無人管轄地帶，整個數據流像被手術刀挑出來專門隔離。”
季夢萱收起冷峻的分析表情，語氣一如既往沉靜：“這不隻是資訊異常，更像是——一種有意製造的心理死角，把人推向社群網絡的深淵。”她回頭盯著祝行遠，“你要去？明知道可能有人守在那裡。”
祝行遠指關節收緊，一如過去無數次獨自麵對現實謎團時的那種決絕：“如果不去，我們就永遠看不到阮城最後經曆了什麼。”
“準備下。”錢智勇神色鄭重，將數據備份上傳雲端，“我要帶乾擾模塊，至少監控能短暫致盲。”
三人沉默地收拾設備，互換一個眼神，那是屬於普通人在大都市密林下方，意外結成的命運通盟。
深夜兩點，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停在廢棄大廈後巷。月光與遠處廣告屏縫隙中傾瀉而下的白藍光拚接出跳躍的影子。祝行遠打頭陣，著裝寬大，手肘下藏著一支自製信號遮蔽器。錢智勇揣著多個迷你硬體，季夢萱拉低帽簷，眼神乾淨銳利。
“彆大聲說話，”祝行遠輕聲提醒，“無線電頻段裡有輕度乾擾，可能是監控熱像儀。”
他們沿著西側牆l，從斷裂的水泥台階進入一層空曠的大廳，灰塵激起嗆人的氣味。大廈按照舊工業標準建造，隻有星星點點的應急燈時亮時暗，每一格走廊都像拖著深色的數據殘影。
錢智勇的平板上跳出警告：“檢測到三個不明藍牙設備，八十米內移動。”
祝行遠手勢一揮：“走邊門——前麵有點像陷阱。”
季夢萱壓低聲音：“你們心跳都快了一點，提醒自已彆被恐懼帶偏認知。”
祝行遠強忍著童年經曆帶來的本能忐忑，帶頭躡步而行，他們在二層通往設備間的暗走廊佇立。遠處突然傳來輕微碎步，幾束手電的光柱從樓梯下方晃來。
“彆亂動！”一個低沉的男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祝行遠迅速判斷，拉著兩人背靠牆l。他略帶試探地出聲：“我們——隻是來找一個朋友。”
對麵四人分站樓道兩側，均衣著統一、佩戴遮麵口罩，看不到麵容。頭兒緩步逼近：“在這片區亂轉，可不是明智選擇。”
空氣陷入膨脹的靜止。季夢萱穩穩合上外套，身子微微前傾，聲音溫和得不可思議：“我們是真心有急事，隻需要覈查一份數據，絕無惡意。”她迅速捕捉對方隊伍中兩人的眼神變化和下意識動作——明顯有一人緊張捏著工具，另一個卻偶爾輕點耳側無線設備，顯示他們並非鐵板一塊。
“真的很抱歉讓你們為難，這一切可以換一種方式解決。我是心理學博士，也是高風險社群管理谘詢師。”她緩緩遞出名片，“你們隻是有人佈置的障礙，不是罪魁禍首。”
對方麵麵相覷，帶隊者氣息略鬆，但仍壓低聲音：“我們再說一遍，立刻離開。”
祝行遠淡淡盯著領頭人，鎮定反問：“如果高旭東讓你們守這裡，就不怕惹上更多麻煩？”
一瞬間，空氣流動有所斑駁，帶隊男人目光銳利地壓低聲音：“出去吧，否則我們隻能直接報警。”
這時，錢智勇忽然低頭按下掌中設備，幾秒鐘間，樓內所有監控畫麵變成雪花，“讓了點小把戲。”他輕快地拽了拽祝行遠的衣襬，“抓緊，我們隻有兩分鐘。”
“你們敢——”對麵警覺抬頭，但監控驟瞎、樓道黑暗，三人已飛速側身，從工具間後門鑽入電梯井。
冷風裹挾著濕氣迎麵撲來，電梯井牆上殘留著無數裂痕與灰塵，彷彿是現實世界和數據空間的臨界點。三人藉著手電爬上三樓，終於抵達阮城最後的定位點。
電腦螢幕在夜色與手電斑駁交錯間亮起慘白的光。錢智勇插入u盤，螢幕上跳出一段模糊視頻數據。
季夢萱按住心跳深呼吸：“播放吧。”
畫麵中，一個模糊的背影在走廊踉蹌前行，時間戳對應阮城失蹤的那一夜。他在安全門前停滯，眼神渙散，那扇門外本應是無人區——但視頻突然遭到粗暴剪下，殘影斷裂，空氣彷彿都在視頻一斷那刻揪緊。
“你們看，這裡！”錢智勇難以掩飾激動，“數據明明有無數冗餘，可所有指向出口的鏡頭都被處理過了。是人為，專業級。”他調出二級數據流，解包後發現，底層代碼裡赫然多了一組特殊標簽——“腦洞-交錯邊界組”。
祝行遠眼睛一亮：“這就是那個地下腦洞社群的標誌。阮城消失，不隻是一起普通失蹤案——還有一層現實與虛擬之間的，裂縫。”
季夢萱收起視頻，眼神中閃爍著不安：“高旭東佈下嚴密數據障壁，恐怕他在研究‘抹除’數據時，也在實驗如何推翻現實的穩定邊界。這比個人命運更危險。”
身後的樓板突然發出輕微斷裂聲。祝行遠迅速關掉設備，三人貼牆潛行下樓。逼仄走廊裡傳來對方的搜尋呼喊，季夢萱一邊奔跑一邊飛快自省：“你們還在分清安全和威脅的界限嗎？‘腦洞’行動很可能讓我們全部置身於非理性和現實撕裂的節點。”
“是那個地下社群嗎？”錢智勇低聲喘息。
祝行遠沉聲道：“我們找到了一塊入口地圖碎片，但背後還藏著完整的虛擬迷宮。”
終於，深灰色天光在窗外亮起一絲微芒，他們翻身躍出通風井，出現在大廈後巷。高樓遠處廣告投影將新的ai產品映在夜色裡，彷彿整個城市都在監視又無助地觀望。
三人立足在冷風和警笛交錯的城市清晨，手指間還殘留著未散的顫抖。祝行遠揚起手裡帶走的u盤，低聲說：“線索隻剩下碎片，但謎團已然撕開一道口。”
季夢萱深望著逐漸覺醒的都市，“你們有冇有想過——等裂縫徹底打開，這座城市會不會變成另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現實’？”
無人回答。晨曦的邊界尚未顯現，城市與虛擬的裂口正悄然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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