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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英雄改變曆史?等等,我先逝逝 第155章 滑台敗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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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嘉二十七年的秋風卷著沙塵,掠過彭城城頭斑駁的

“宋”

字大旗。

郗自信攥緊城垛上的夯土,指縫間漏下的沙礫混著血痂

——

那是昨日傷兵包紮時蹭上的。

十年來他引經據典的諫言,此刻正被狂風撕成碎片,散落在黃河故道的敗軍之中。

“裴大人!王太守遣使求援!”

屬官連滾帶爬地衝上城樓,頭盔歪在一邊,露出額角被流矢擦出的血痕。

“滑台守兵隻剩三千,魏軍鐵蹄已踏破外城!”

他遞來的密報浸著汗漬,“糧、糧草輜重在昨夜被焚,王太守說。。。如無援軍,就讓我們快走!”

郗自信展開竹簡,墨字在風沙中模糊成血痕。“唱籌量沙”

的典故還在唇邊,卻看見遠處泗水浮著無數竹盾

——

那些曾被王玄謨誇作

“固若金湯”

的防禦工事,此刻正載著宋軍的殘肢順流而下。

十年前他在含章殿力諫的

“屯田積穀”,終究成了鏡花水月。

“裴大人,沈公請您速到中軍帳!”

親衛的呼喊穿透風沙,郗自信轉身時,看見沈慶之的鐵刃甲在夕陽下泛著冷光。老將坐在城垛上,手裡捏著半截斷箭,箭桿上還纏著未燃儘的麻繩

——

那是魏軍夜襲時用來火攻的利器。

“看看吧。”

沈慶之將斷箭擲在地上,鐵刃甲的肩吞擦過城牆磚縫,發出指甲刮骨般的聲響。

“王玄謨把卻月陣擺在平原上,活活讓魏軍鐵騎衝成了篩子。”

老將指向北方天際,那裡騰起的黑煙遮天蔽日。

“昨夜風大,火借風勢,糧草堆燒了整整一夜。某派去救援的騎兵,連人帶馬都沒回來。”

郗自信蹲下身,撿起斷箭,箭鏃上刻著

“大魏”

二字的陰文。

十年前他在禦史台校對《魏書》時,曾見過一模一樣的兵器圖譜,此刻指尖觸到的金屬涼意,與史書簡冊上的硃砂批註重疊在一起。

“沈公”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當年檀司空唱籌量沙時,至少知道虛實相濟。。。”

“噓!”

沈慶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鐵手套上的血漬蹭在郗自信的緋袍上。

遠處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城牆隨之震顫

——

是魏軍先鋒的投石機開始攻城了。

“裴大人可知,”

老將的聲音壓得極低,睫毛上凝著沙塵,“某今早在屍堆裡看見了王玄謨的副將。那廝懷裡還揣著求援的書信,紙頁上全是血手印。”

城樓的角樓突然爆出火光,一名傷兵連滾帶爬地衝來:“沈公!魏軍架雲梯了!東北角守將戰死,城牆快破了!”

郗自信看見傷兵腰間掛著的細繩

——

那是十年前文帝親賜的那批

“忠勇”

佩,如今佩繩斷裂,玉玨不知去向。

“組織百姓撤退。”

沈慶之猛地站起身,鐵刃甲的重量讓他晃了晃。

他從腰間解下酒囊,灌了一大口,酒液順著嘴角流下,在甲冑上結成冰碴。

“裴大人,你帶著史官們向南走,把今日所見所聞都記下來。記住,要寫清楚:是王玄謨貪功冒進,是陛下輕信讒言,是。。。”

話音未落,一支冷箭穿透沈慶之的肩甲。

老將晃了晃,卻用刀拄地站穩,怒目盯著遠處的魏軍先鋒帥旗:“狗娘養的!來啊!”

郗自信撲過去想扶,卻被沈慶之甩開:“走!某替你斷後!”

風沙越來越大,郗自信踉蹌著後退,看見沈慶之揮刀砍斷雲梯,鐵刃上的獬豸紋在火光中猙獰欲活。

他想起十年前含章殿裡,老將那句

“耕當問奴,織當訪婢”,此刻卻成了泣血的讖言。

撤退的隊伍行至泗洪洪澤湖,郗自信回頭望去,彭城已被黑煙吞沒,像一處巨大的烽燧。

江麵上漂浮著無數屍體,其中一具穿著緋色朝服,廣袖展開如殘破的蝶翼

——

那是他昨夜校對《元嘉北伐議》時穿的官服。

屬官遞來一壺水,壺嘴結著冰,他喝了一口,嘗到鐵鏽般的腥氣。

“裴大人,”

屬官指著北岸,聲音發顫,“魏軍在那邊築壇了。”

郗自信望去,隻見北魏的先鋒大旗立在高台上,旗下堆著層層疊疊的頭骨,最頂端那顆戴著宋軍校尉的頭盔,纓子在風中滴血。

夜風漸起,郗自信摸出懷中的《元嘉北伐議》,墨跡已被淚水暈染。

他想起文帝在暖閣說

“再緩三年”

時,龍袍裡襯的暗紋龍鱗

——

那些金線繡成的鱗片,此刻正化作魏軍刀鞘上的寒光。

十年生聚的虛像終究破碎,他以史為鑒的勸諫,不過是讓這場慘敗來得更慘烈些罷了。

河水在腳下奔騰,郗自信鬆開手,竹簡落入水中,《趙充國傳》的殘頁漂在麵上,“屯田”

二字的硃砂漸漸淡去,如同他穿越而來的使命,在曆史的洪流中無聲沉沒。

遠處傳來魏軍的號角,那調子竟與十年前他在禦史台聽到的朝會鐘鳴隱隱相似,隻是此刻聽來,滿是倉皇北顧的哀鳴。。。

五日後,敗訊如驚雷般在建康城炸響。

王玄謨在滑台城下中了魏軍埋伏,糧草輜重儘毀,水師精銳折損十之七八。

郗自信在歸途中,看著敗兵如潮水般退回,丟棄的竹盾漂滿泗水,被血水染成暗紅。

“裴大人,快逃吧!”

一名渾身是血的校尉抓住他的袍角,“拓跋燾親率大軍南下,已過濟水碻磝城!”

郗自信望著北方天際騰起的煙塵,想起文帝在出征前那句

“朕當親率六軍,直抵黃河”。

此刻帝王的車駕在半道已回返石頭城,而魏軍先鋒的鐵騎已如黑雲壓境。

他摸出袖中《苻堅載記》,那位前秦君主

“投鞭斷流”

的狂言,此刻竟成了宋文帝的寫照。

入夜,郗自信隨著敗兵撤往建康,路過一處破廟時,看見沈慶之正坐在神台上休息,鐵刃甲上的血漬已凝結成痂。

“裴大人速速撤入建康,”

老將的聲音沙啞,“所謂未慮勝,先慮敗,今次北伐先機已失,某在此再阻擋偽魏兵鋒片刻。”

郗自信望著廟外奔逃的百姓,想起自己十年前勸諫文帝的場景。

那些被擱置的屯田策、被忽視的糧草儲備,此刻都化作了大江大河岸邊的枯骨。

他苦笑:“沈公,某終究是沒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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